《人如其名》晚記瓷

8、道别

　　出院的那天，杨泽言按照护士说的，办好出院手续。

　　回到病房和杨泽宇收拾东西，看到原本是林默的那张病床来了新的病人。

　　杨泽言愣了一下，继续收拾东西，却心不在焉的。

　　虽然和林默一个病房，但见到他的机会仍是少之又少。

　　杨泽言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是从哪一天开始就再见不到他，直到有人来收拾床铺，拿走墙上那张信息卡，他才知道他出院了。

　　林默他连出院也是悄悄的……

　　所有东西搬到后备箱，俩人坐上车，杨泽宇发动车子回学校。

　　“你什么时候回去？”杨泽宇问。

　　现在距离开学没剩几天，确实该想想了，“就这两天吧。”杨泽言说。

　　“行，你坐高铁回吧。”

　　杨泽言斜眼看他，“干嘛？”

　　杨泽宇面不改色，“这车留给我用。”

　　“你一个学生开豪车，你们学校不会有意见的吗？”

　　“又不是偷来的，学校能有什么意见？”

　　“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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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泽言回到宿舍，看到一片整洁明亮的环境，贱兮兮的说：“哇哦，哥哥你好勤奋，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呢。”

　　杨泽宇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是怎么说，杨泽宇你好勤奋，“杨泽言看到他的表情变化，接着说：“是不是，是不是，又要说我没大没小了，我就知道，说什么你都不满意……”

　　“……”

　　回来以后的杨泽言像是要把这一星期没说的话都补回来，聒噪得不行，就是苦了他哥，每天做实验还不够，回来还得面对这张嘴。

　　晚上，杨泽宇给杨泽言带了晚饭回来，和他说：“你后天再回去。”

　　“噢，”杨泽言答应，拆开饭盒，“为什么？”

　　“明天聚餐，师兄师姐们说顺便给你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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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晚上，包厢里热闹一片。

　　石鹏夹起一块最大的红烧五花肉，放进了杨泽言的碗里，“喏，小言，你这刚出院，最大的给你，多补补！”

　　杨泽言开心地说：“谢谢石师兄。”

　　“哇，”吴秋怡看到石鹏这样，就忍不住打诨道：“石师兄真是转性了，哪次把夹在手上的红烧肉让出去过。”

　　石鹏立即挺直腰杆，假正经说：“怎么说话的！人好歹叫我一声师兄，我不得关爱关爱人家，有问题吗？”

　　“笑死，我们这桌人谁不喊你师兄，怎么没见你关爱过我们？”

　　石鹏：“我这……”

　　吴秋怡接着对杨泽宇问：“师弟，石师兄有给你夹过红烧肉吗？”

　　杨泽宇摇摇头。

　　又对江月问：“月月你呢？”

　　江月也摇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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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过一圈，不出预料收到的都是否定回答。

　　“你看，是吧。”吴秋怡对石鹏一副“我可没有冤枉你”的模样。

　　“所以，”江月提议道：“干脆下次等我们吃完红烧肉再喊石师兄来吧，也算是关爱我们了。”

　　“可以可以！”

　　“我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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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议得到了大众的认可。

　　石鹏简直欲哭无泪，“哇你们，真的是，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

　　说不过，那就搬就搬救兵，“小言，这你不帮我说句话？”

　　好歹也是吃了他给的红烧肉，“好吧，”杨泽言义不容辞答应，但环视一周后，讪讪的说：“石师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

　　“哈哈哈”，一阵哄笑声随之而来，吴秋怡抛出一个得意的眼神，“看来小言是个聪明人嘛。”

　　只有石鹏一人唉声叹气，“白瞎了我那大红烧肉。”

　　杨泽言也夹了块红烧肉放进石鹏的碗里，安慰道：“石师兄你也别太难过，等会老师来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石鹏一脸不屑，嘴上说道：“臭小子，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却夹起红烧肉一口闷，内心悲愤交加，“老师今晚又不来，你们这帮人肯定是趁机欺负我这大师兄！”

　　“呦呦呦，大～师～兄～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啊。”

　　“这是事实好吧！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都是老师的开门大弟子！”说到这里，石鹏可谓相当自豪。

　　而杨泽言的关注点在另一方面，转头问：“为什么老师今晚不来？”

　　“什么？”石鹏看向他，反应过来说：“你说这个啊，因为老师前几天都没去实验室，”石鹏筷子朝上画了画圈，高深莫测的样子，“就以往来说，老师这种科研狗，为了跟上进度，一般都是在实验室从早干到晚。”

　　“噢。”杨泽言看大家的反应，猜测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林默生病住院了，而杨泽宇去医院时也恰好与林默错过了，他也从来没说过。

　　“可是老师为什么没来呢？他不是说这个项目很重要，要快点赶出来的吗？”江月说。

　　“谁知道呢，”吴秋怡说，“说不定老师是看暑假快结束了，和家人出去玩，或者过过二人世界，也很正常，唉，就留我们这些小兵小将在这干苦力。”

　　杨泽言虽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也不想说出来告诉他们，但还是莫名的心堵。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一位研二的师兄说。

　　“还江湖，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石鹏晒笑，“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林教授，一心只读圣贤书，不入红尘俗世，连对象都没有。”

　　“真的假的？”吴秋怡就差把八卦俩字写脸上了，“老师这个年纪了，连对象都没有？”

　　“那不是。”

　　杨泽言夹了个丸子放进碗里，低头默默吃饭，想着余天给林默送饭的画面……这么说好像也是，如果林默结婚了或者有对象，怎么会每次都是余天来给他送饭。

　　石鹏说：“其实想想，老师27岁来澜大前就已经拿了那么多大奖，来了之后更是，哪还有时间顾得上家庭。”

　　几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杨泽言在医院时看过林默的那张信息卡，当他看到年龄那一块上写着29时，他也震惊过，照这么说，林默在这只待过两年，他问石鹏：“老师这么厉害的吗？”

　　“对啊，要不要给你讲讲我们林老师的光辉事迹？”

　　杨泽言用力点了点头。

　　石鹏又开始自豪起来，“听说老师当初在国外攻读博士时，就在……方面上取得了突破性成果，回国之后，立马就被澜大招揽了过来，开出直接聘任为教授，年薪50万的条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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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大楼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杨泽言打过招呼提前离开饭局，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林默，毕竟明天就要回去了，他想见他。

　　当他看到三楼亮着的窗口，就相信自己赌对了，他没想过那会不会不是林默，但偏偏他就是对的。

　　时间走过10点，杨泽言坐在树下的石墩上，抬头看着三楼那亮着的窗发呆，旁边还放着一盒在饭店打包好的小米粥，还好当下的气温较高，不至于凉得太快。

　　林默结束实验，收拾完东西走出实验大楼。

　　“老师！晚上好。”

　　林默闻声转头看去，看到是杨泽言时，心底一阵疑惑，“晚上好，你……”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杨泽言抑制不住的兴奋，话说出口才觉得似乎不太合适，又连忙解释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想来和你道个别。”

　　林默说：“好，一路顺风。”

　　就只有这么一句吗？这是杨泽言脑袋里最先冒出想法，但他们之间除了这个好像也说不了别的了吧，算了。

　　杨泽言依旧笑嘻嘻的说：“谢谢老师，还有这个，”他将手上的东西递出去，“也是特地给你带的，小米粥，听医生说是养胃的。”

　　林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是有些许惊讶的，杨泽言总能做出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不是贬义，他接过说了声“谢谢”。

　　杨泽言的眼睛一直都是亮晶晶的，“不用谢老师，这是花你的钱买的。”

　　他的钱？林默一怔，想起他的学生们今晚聚餐才反应过来，而后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杨泽言直直的看着他，心底深处阴沉低落的心绪一瞬之间晴空万里，四周不复存在，夜空下只有他们两个，漫天星星月亮都是陪衬。

　　这个笑容不同以往，是独属于他的。

　　他本来没想说那么多的，可当下的心境让他不由自主地说：“老师，希望你以后可以不用住院了，健健康康的。”

　　“谢谢，你也是。”

　　该道别了，“好，那我先走咯，老师拜拜。”杨泽言招了招手。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