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选择没有我》随川

14、第 14 章

　　第二天是陈姨送着林暖去的幼儿园，到了中午，还得林暖自己回家。

　　天气很晴，街边的雪有些都已经融化了，卖水果的小摊子又摆满了整整一条街。林暖提着小书包又走到那个拐角，才发现有个小女孩站在那里。

　　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比自己还要小些，刚刚到自己肩膀的高度，整整齐齐的梳着两个羊角辫，用着两根粉红色的皮筋儿扎着，围着个黑色的粗毛线织的围巾，套这个大红色的棉袄和黑色的棉裤，眼巴巴的看着街道中间被压扁了小蛋糕。

　　说是小蛋糕，其实就是小卖铺那种上层是奶油下层是海绵蛋糕一样的小零食。大约是被汽车给压过，塑料盒已经瘪了，奶油翻在地上，和化开的雪水混在一起。

　　小姑娘眼睛里闪着光，试探着伸出一只脚，或是害怕顺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又退了回来。

　　林暖走过去，站在她的旁边，陪着她一起盯着那个破碎的蛋糕。

　　小姑娘看了看林暖，又看了看小蛋糕，突然用着维吾尔语迅速的说着些什么，委屈巴巴的。林暖听不懂，她想了想，打开自己的书包，那里面还装着林之英给她买的棒棒糖。

　　她拿出一个荔枝味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拘束着接过棒棒糖，她似乎明白林暖听不懂她说的话，她咬着下嘴唇，又不舍的看着地上的蛋糕。

　　“巴哈尔……”

　　林暖转过身，看见昨天那个男孩子着急的走过来，同样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小姑娘像是看见了靠山，飞一般奔向男孩的怀抱，一只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指着地上的蛋糕，一边哭一边呜咽着说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男孩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么，要说普通话。”

　　小姑娘似非似懂的点了点头。

　　男孩还是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他抱着小姑娘，大概就是他的妹妹，然后走向林暖。

　　林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即使内里已经24岁了，但还是被他气势汹汹的吓了一跳。

　　男孩倒是没多想，他抱着妹妹，一手提林暖拿起书包，就像是哄妹妹一样，说：“我送你。”

　　林暖竟也跟着他走了。

　　王老师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只是几步就到了。

　　男孩就把林暖送到小院子外，把包递给林暖，对她用别扭的普通话说：“下次过来我还送你，不要一个人。”

　　林暖想了想，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个棒棒糖，苹果味的，塞在他的手里，说：“谢谢。我叫林暖。”

　　男孩笑了笑，他揉了揉林暖的头，说：“我叫凯赛尔，快去吧，小妹妹。”

　　林暖向他和小姑娘挥了挥手，转过身，发现陈姨已经开门出来了。

　　“阿暖？”她叫。

　　“来了。”等林暖在转身的时候，凯赛尔已经抱着他的妹妹回去了，只剩下一个背影在热闹的街道隐隐约约。

　　“谁啊？”陈姨向外探了探，问。

　　林暖说：“是昨天的送我回来的哥哥。”

　　“哦，那个孩子啊。”陈姨笑着说，“下次人家再送你回来，你请人家进来玩一会，陈姨做了好多的小蛋糕呢。”

　　“是有奶油的那种小蛋糕吗？”

　　“对啊，怎么？阿暖想吃了？陈姨待会就给你做。”

　　林暖倒不是很想吃，她只是想起了那个小姑娘的渴望的眼神。

　　老太太听见声音，也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她对林暖说：“快来，你妈妈打电话来了。”

　　**

　　林之英一边看着新打印出来的名片，一边对着电话说：“妈妈这边可能还要再久一点才能回去，我把家里的钥匙给姜阿姨了，要是有东西要拿去问姜阿姨要。”

　　不大的四方桌子上摆满了名片，说是名片，其实也只是印着名字和联系电话的小卡片而已。

　　林之英挑了挑去，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最为淳朴的款式。

　　“要我说啊，应该印点花啊叶子啊什么的。”麦子嫌弃的将打印出来的名片放进小盒子里。

　　麦子全名童麦，是一个和林之英同岁的玩伴，只不过林之英早早的结了婚，而她选择了投身于事业，至今未婚，而且不打算结婚，这次的会展就是她介绍给林之英的。

　　“那还不都是你。”林之英啐道，“还说什么就是个走过场，过来玩玩，我哪知道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啊！”

　　“我不是要这么说，你家那位会让你过来？”麦子撇了撇嘴说，“瞧他昨天那样，我那么多的客户在呢，也不给个好脸色，摆着给谁看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林！”林之英挂了电话，将装好名片的三五个盒子放在自己的包里，又担忧的说，“会不会买的太多了？这要不发不出去可就难看了。”

　　“哎呦，放心吧姐姐！”麦子白了她一眼，说，“你怎么和你家那位一样了，胆子越来越小了？这里怎么多的人，我还担心你这个不够呢！”

　　“我那个小厂子不比你的，能弄多少的货？”

　　“那也过来就当交个朋友！”

　　林之英又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注意的事情，才略有些安心。她就这打印店的玻璃理了理头发，才和麦子回到会场。

　　这个展会今年第一次举办，定位虽然写着中国服饰会展，但是也有不少周边国家的人过来，举办方野心不小，会展面积已经占了大约一个广场的大小，但是人群密密麻麻的挤都挤不进去，这还是没开场的，提前过来探探底的，这要是明天开了场，指不定多热闹。

　　林之英的展位在女装主会场的一楼靠近门口，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标准间，但是人流量大，询问的客户也多，只是还在准备的今天，就有不少先过来看看的人过来询问了。

　　林家辉招架不住，他不是很明白羊绒啊羊毛啊这些的东西，只好让王以海顶上，自己在后面赶紧的把几个大衣架安装好，然后把大袋子里的挂衣钩拿出来。

　　会展里面人太多了，通气也不是很好，几个大吹风机根本没开，热的几个人汗流浃背，还好老王带着一个徒弟过来，要不然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老王的徒弟其实就是他的侄子，叫王远，是他大哥的儿子。小伙子不像是他叔叔那样沉默无趣，关键长的可爱，嘴巴也甜，大哥大姐叫的人哈哈只乐。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就堆了一叠的名片了。

　　林之英脱了大衣，和包一起锁在桌子下面的柜子里，把刚印出来的名片放在桌子上，又去主办方那里免费提了十瓶水回来，才坐到椅子上歇了一口气。

　　老王从厂子里拿来的羊绒大衣、裙子、披肩等等全都挂上去了，这挂衣钩还是从麦子那里借过来的，自己拿来的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到了这里，林之英才发现自己待得地方多么渺小，自己以前觉得广阔的天空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小角而已。

　　她抬起头，上面挂着自己和老王想了一夜想出来的名字——暖秋。暖是阿暖，秋则是老王他们村名中的一个字。

　　老王说，他不能放弃这个厂子，很大的原因就是里面大部分的人都来自同一个村落，要是这个厂子跨掉了，那他的家也就跨掉了。

　　标准间只是9平方米的展位，光是挂好了衣服，就不能多站几个人了。

　　林之英站在外面，看着自己展出来的衣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同一种色调出来的，深灰浅灰黑色灰黑，再加上料子好，即使是室内刺目的白炽灯下，也闪着柔和的光芒，再摸一摸，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得折服在这顺滑舒适的手感下。

　　这样的一件衣服，已经成了一半了。

　　这时候，小王再把衣服给你拿出来，简单大方的版型、平整挺拔的领座，饱满圆顺的肩部，细密均匀的针脚，再穿上一试，极致舒适的穿着体验根本舍不得脱下来。

　　林之英从来都是对自己的产品信心十足，就像是老厂长曾经对她说过的那样：不要依仗着自己懂得多就去糊弄顾客，其实顾客都懂好坏，只是他们不说，但是下次再也不光顾你了，所以诚实的商品最重要。

　　就是因为懂得这样的道理，也知道懂得按照这样道理去做的人更加少，所以林之英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林家辉是一个，老王也是一个。

　　**

　　晚上练琴结束的时候，陈姨告诉林暖小蛋糕烤好了。

　　“阿暖想吃蛋糕了啊？怪不得我说你一下午老是看着陈姨呢。”老太太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笑着说。

　　“没有。”林暖说完，登登登的跑到厨房，餐桌那里已经摆着五个小小的纸杯蛋糕里，就像是在街上蛋糕店橱窗里看到的那样，上面还有裱着奶油花，还有一个放着一个黑红的车厘子。

　　老太太颇为怀念的看着这几个可爱的小蛋糕，有些可惜的说：“人老啦，吃不下啦。”

　　“老师才不老。”林暖听不得这样的话，她转过身，握着老太太的手认真的说。

　　老太太和陈姨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老太太忍俊不禁的说：“好吧好吧，听阿暖的，可是老师不能吃这个太甜的啦，阿暖吃吧。”

　　其实林暖也不是很爱吃这些的，她想了想，说：“我可不可以请那个小哥哥吃这个？”

　　“哪个小哥哥啊？”老太太问。

　　林暖就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陈姨叹息的说：“原本昨天还想着让他进来休息一会的。”

　　老太太想了想，说：“要不然明天阿暖让他进家里来坐坐，陈姨再把小蛋糕给他，好不好？”

　　林暖想了想，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