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 那些年》围炉吃瓜

37、第 37 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凡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硕大的落地窗外苍茫的洱海，等片刻想起自己是在哪里后，马上试图双手支撑着起身，而瞬间传遍全身的酸痛迅速又让他跌回到趴伏的姿势，伴随着下方的不适和目之所及的一切，所有这些都在提醒着他昨晚发生过什么。

　　阳光从落地窗洒了进来，林凡看着窗外的景色静静发呆，看着天光云影的洱海，看着层峦叠嶂的苍山，一切看起来都跟几天前一样，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朝着与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听到了门被拉开的声音，然后就感觉有人慢慢的靠近走过来，等眼前的风景被遮挡后，就见祁天渐渐蹲了下来，趴在床头小声的跟他说：“小凡，你醒了。”

　　林凡没说话，眼神终于聚焦在祁天的脸上，然后就那么久久的看着他。

　　起初祁天被盯得不自觉的低下头，但最后还是鼓足勇气似的看着他说：“小凡，我做了好几个菜，都是你爱吃的，红烧排骨，西红柿炒鸡蛋，炒芹菜，锅包肉，还有丸子汤，就是好几年没做了，手有点儿生了……”
　　挣扎了一下，祁天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尽量笑着着说：“我五点多就去超市了，就是这里离市区太远，来回开了两个多小时……超市早上人特多，我跟一大妈因为抢一扇排骨还差点吵起来……做锅包肉的时候还忘了怎么调汁，不知道是不是咸了……”
　　祁天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后，才又小心的问说：“小凡，那你现在吃吗？我给你拿过来？还是你想再睡一会儿？”

　　见林凡仍毫无反应的看着自己，有些事情祁天不太确定了，昨天晚上他喝太多了，一些细节记不清了，他知道自己起初是动了粗，但后来林凡虽然没有迎合，但应该也没再推开他，林凡在他身下因悸动而眼角泛泪的表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太思念这个人产生的幻觉，还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昨天晚上是不是太莽撞了，林凡会不会生气，林凡现在对自己是什么个想法，祁天想知道又怕知道。不敢直接问，于是早上稍微清醒点就出去买东西做了一桌子菜，他想用以前最有效的方法试试，如果林凡答应吃饭了，也许那就是答案了。
　　于是又试着问了一遍，“小凡，那你现在吃饭吗？”

　　看着祁天小心翼翼的表情，林凡觉得时间好像折叠了，两人又回到了大学，祁天就跟往常一样，只要一吵架就做一桌好吃的，每次明明是要和好，却还总负气的说：“下次还跟我闹吗？”
　　要不是这次祁天完全变成了讨好的样子，林凡甚至都觉得自己搞错了，六年来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这一刻他也终于发现，原来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一切都像命运的齿轮一样，来来回回终究会转回起点。

　　他就那么看着直到祁天脸上褪去强撑的神色，开始变得慌张、不安，看着他想问什么又不敢开口的表情后，林凡终于在这段沉默的时间做出了决定。

　　于是慢慢的，他说，给我做砂锅排骨饭吧。

　　“什么？”大概以为自己幻听了，祁天问到。
　　林凡又说了一遍。
　　等真真切切的再听到一遍后，祁天忽然抓起林凡的手握紧了，激动的看着他说：“真的？小凡，你想吃我做的饭？”

　　直至看到林凡微微点头，祁天才把头低下去，然后将脸慢慢埋在这个人的手心。
　　这是他这辈子最漫长的几分钟，就像个等待被宣判的犯人一样煎熬，是死是活就在一句话之间。

　　终于让自己平复一会儿后，祁天才又抬头看着林凡说：“我知道错了，小凡，昨天晚上我混蛋了，可昨天看见你和方冬平在一起时我真的疯了。本来我从美国急着回来就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我没要和贺欣怡结婚，网上都是假的，我只想和你重新开始，除了你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任何人过一辈子……”
　　“小凡，你是在乎我的吧，以为我要结婚才先答应方冬平的吧……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我们不管方冬平，以后再也不见他了好不好，就我们俩……”
　　“小凡，我们不要再怄气了，我们已经错过太多了，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这还不够吗？我们和好吧，行吗小凡？”
　　当看到林凡的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祁天以为他犹豫了，于是赶紧补充说：“之前的事儿是我错了，我会让一切都回到原位，刘经理、方冬平，我都会补偿他们，现在连我爸也同意了，只要我们再好好和你爸妈说说，其他任何事儿都拦不住我们了……小凡，我们重新开始吧。”

　　听到这句话后，林凡才又恢复到之前静静看着祁天出神的表情，直到过了好久好久，他终于说出了那个字，“好”。

　　祁天看着林凡，慢慢的，眼圈红了，然后再次把脸埋下去久久没有抬起来……
　　反反复复问了两个月的问题终于有了肯定的答案，但为了这个答案他又觉得好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有时他都怀疑过，以为也许再也等不到了，好在有强大的信念支撑告诉他这个人终归会回到自己身边，曾经夜里无数次的期盼和梦见，最终还是让他得到了回应。
　　祁天抬起头，红着眼用带着浓重的鼻音坚定的重复一遍说：“小凡，我们重新开始。”

　　祁天最终把手放在林凡的头发上轻抚了一下，“砂锅排骨饭是吗？好，我这就去买砂锅，小凡你等我，我很快回来。”上前在林凡脸侧又亲吻了一下，祁天才不舍的转身离开。

　　看着祁天离开的背影，林凡心里不忍的想到，上次违心说分手，这次骗他重新开始，这人又该生气了吧。

　　直到楼下响起关门的声音，林凡才慢慢的起身，拿起摆在床头的一整套新衣服走向浴室。
　　当进入浴室脱掉昨晚被换上的睡衣后，林凡看着镜子都敢不相信里面的身体是自己的，从脖颈，到胸前，到大腿，处处都是情欲留下的痕迹……他撇开头转过身，背对着镜子才慢慢把衣服穿好。

　　拿起外套来到楼下后，当他推开大门的瞬间，才知道祁天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

　　这个别墅在一个孤立的岛上，四周都被水包围着，即便能看到远处的岸边离自己不过几百米，以现在的状态他也绝不可能在这个季节游过去，于是只能慢慢踱到别墅外的亭子里坐下来，看着茫茫的洱海发呆。

　　昨晚有些东西被打开了，而正因如此，让林凡此刻被深深的自责环绕，即使昨晚一直死守着没让那三个字说出口，但他知道，不管如何克制也终究戒不掉对祁天的眷恋，因为只要一闻到那个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接触到那个人的肌肤，所有感官的阀门就像被打开了一样，统统向那个人涌去。

　　林凡看着远处，此刻静谧的洱海却混乱着他的大脑。虽然刚才就没想答应祁天，但当听到说“我们已经错过太多”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动摇了，祁天说的对他而言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让他透过缝隙看到了里面的美好，让他不自觉的想把手伸过去……
　　直到“回到原位”四个字传到耳中时，他才惊醒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谁能替他挽回对父母的亏欠，他怎么能任由自己一个人幸福着，而忽略对至亲的伤害。
　　林凡知道不能再任由事情混乱的发展下去，虽然现在毫无方向，但离开一定是目前唯一的选择。然而看着苍茫的洱海却让他感觉很无力，直至半小时后，水面上竟有一个快艇开了过来。

　　等快艇慢慢停到岛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从上面下来走到他身边怯怯的问：“是二少爷吗？李叔让我过来打扫一下房子。”

　　林凡看了他半天，最后没回答只是问，能拉我去岸上吗？

　　小伙子赶紧挠挠头笑着说：“没问题，没问题，就是这个快艇有点颠，不比您那个。”

　　林凡迈进快艇后，小伙子掉了个头就把快艇开起来，接着看了眼林凡才笑笑说：“我叫李豪，他们都叫我阿豪，我刚来祁家没两年，以前我在这里见过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您还是头一次见呢，听说您刚回国吧。”

　　林凡只是“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阿豪看了看林凡，想起了李叔交代的事情……
　　李叔大清早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早点过来这边收拾一下房子，平常都是两周来打扫一次的，因为上周他才刚打扫过，于是就问李叔，为什么。
　　李叔却说：“就你话多，二少爷来了要在这边住几天，你去了以后先把别墅外面打扫一下先别进屋里，等什么时候二少爷让你进去你再进去，知道吗？”
　　阿豪连忙称好，挂电话前李叔一再交代，二少爷心情不太好，让他少说话闷头做事就行，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阿豪看着旁边这个不善言语的男人，心想好像确实不太好打交道，李叔虽然是祁家在这边的管家，但他听其他佣人说以前是□□上混的，不知道什么渊源就被祁老爷子给收了，然后才一直做祁家的管家到现在。既然李叔都这么提醒自己了，他只能硬生生的把“您自己的快艇呢”“怎么上岛的”问题都给憋了回去。

　　快艇开到了岸边，林凡刚踩到岸上，阿豪才想起来似的问说：“二少爷，那我待会能进屋打扫房间吗？”

　　低声说了句“随便吧”，林凡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但在听到身后的大男孩高兴的跟他喊说“二少爷慢走”时，他心里还是跟这个叫阿豪的人说了声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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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天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无视路口的任何交通灯，路上为了抢道甚至还和一辆出租车剐蹭了一下，但即使从后视镜看到那人冲他张口大骂，他也没停下来。他要尽快赶回林凡身边，他心里不踏实，林凡虽然今天答应了自己，但表现不太正常，他不安，怕林凡让他做饭不过是想把他支开的借口。
　　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他知道林凡还在乎他，如果昨天晚上记得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林凡一定还是爱他的，所以他想单纯的相信林凡愿意给他机会，愿意给两人重新来过的机会。也许林凡只是在犹豫，不过没关系，可能就像以前一样，只要两人好好坐下吃顿饭，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也说不定，无论如何他要尽快赶回去。

　　可小岛离市中心太远，即使飞速的来回，也用了快两个小时，当祁天再次开上快艇往岛上赶时，他居然惊愕的发现已经有一个快艇在小岛旁边停着了，心里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隐约袭来，只能加足到最大马力往岛边开去。

　　到了岸边还没停稳，就拎着刚买的砂锅和各种调料往别墅里跑，当他推开门打算直接上楼的时候，却在一楼大厅看到一个正在打扫的小伙子，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紧接着就边喊着“小凡”边往二楼跑去。

　　当他急匆匆跑去卧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开房门，当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手中的砂锅“哐”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林凡不在了，沙发上放好的新衣服和外套都没了，等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祁天疯了一样的一个个屋子找，浴室、卧室、阳台、书房，二楼三楼一个一个房间的边找边叫着“小凡”，然而即使寻遍了每一个角落，也再没见到林凡的身影。

　　这时阿豪也跟上楼来，他看到祁天后小声的问：“您是？”
　　“人呢？”祁天上前抓住阿豪的衣领恶狠狠的说。
　　“……谁，谁？”
　　“我问你刚才那个人呢？！”祁天狠戾的盯着阿豪吼出。
　　“走，走，走了。”阿豪有点害怕了，他有点儿认出来这个人可能才是二少爷，因为长得跟老爷一个样儿，关键是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好像要把他生吃了一样。
　　“怎么走的？走了多久？！”
　　“是，是二少爷吗？我，我刚才来的时候，以为那个人是，是你呢……然，然后他就让我把他，拉到岸上了。走，走了有两，两个，不不，一个半小时了。”阿豪从小就胆子小，一紧张就结巴，这阵看着这个人要杀了他的表情，结巴的更厉害了。
　　“谁让你来的？！”祁天的手攥的更紧了，阿豪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腾空了，而且领子勒的他有点喘不上气。
　　“李，李，李叔，”阿豪双手抓在祁天的手上，想让这个人放松一些，最后终于一口气说出：“是李叔让我来打扫的。”
　　当看到这个人拳头举起来的时候，阿豪迅速闭上眼把脸撇向一侧，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你他妈给我滚”和一股巨大的推力，阿豪最终退了七八米才在地上跌坐下来。

　　祁天以飞一样的速度冲出房门重新启动快艇，他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早上他检查过林凡没带手机，现在林凡身无一物肯定只能先回酒店，于是他迅速先给酒店拨了电话，谁知那边接通后却告诉他，1503的林先生已经退房了。
　　“什么时候？！”
　　“您等一下我查查……半个小时之前退的房。”
　　“方冬平呢？！”祁天追问。
　　“您等一下……方先生早上6点就退房了。”

　　……怎么会这样？方冬平一个人先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来不及细想，挂了酒店电话后又拨打了林凡手机，在听到关机提示后，他马上又拨通了周一鸣的号码。

　　电话那边用轻松的口气接起来说：“喂，怎么啦？难得大白天给我打电话啊……
　　“给我定位一下林凡手机。”祁天还没等他说完就直接说。
　　那边反映了两秒才又说：“你大爷的祁天，公安局你家开的，上次我都豁出去老脸去求的一个小姑娘……”
　　“周一鸣！”祁天吼道，“你现在马上定位一下林凡手机，我没时间跟你扯没用的！”
　　被他这么一吼有点儿蒙，但周一鸣也听出来祁天确实急了，于是赶紧说：“行行，你是爷，待会儿查完告诉你，等着吧。”
　　“发我后也一直盯着，有移动马上告诉我。”祁天着急的皱着眉说。
　　“嘶”那边传来周一鸣到吸气的声音，然后才像是无奈的拉长音说：“行~~知道了~~”然后挂之前又说了一句：“你他妈这辈子就栽他手上了。”

　　等下了快艇开上车，林凡的手机定位也发了过来，当看到定位显示手机还在酒店时，祁天皱起眉，忽然就想到昨晚自己说过的一句话，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傻*，紧接着又给董钰打电话让他跟踪林凡的订票信息……

　　现在没有其他线索只能先去酒店，也许手机只是忘在那儿了也说不定，祁天踩足油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林凡之前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