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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相看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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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对沈宝惜没有多大的影响,她翌日还照常去风华楼,最近每种花仙又配了许多样式不同的衣裙。
那些样式都是前所未有,让人耳目一新。
值得一提的是,沈宝惜最近是天天新衣,得空就往茶楼酒楼里钻。
铺子里生意好,加上谢承志定亲了,沈宝惜每日的心情都不错。
这日,她坐在窗前喝茶。
由于沈宝惜经常穿得花枝招展出现在人前,现在她名声很大,议论她的人比以前追着谢承志跑的时候还要多,不过,如今提起她,都是夸赞。
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有一小部分人不喜欢,但大多数的人还是能接受。听说在江南那边,就有两位有名的女家主。凭女子之身撑起家业,志气不比男儿。
众人虽不觉得沈宝惜能比肩那两位,但也不会鄙视她。
当然了,婚事上还是受了些影响,越是家世好的夫人,越不喜经常往外头跑的儿媳妇。
就比如一开始想要和沈母喝茶的吴夫人,这天约了在茶楼。沈母赴约,没将这件事情告诉女儿。
她想私底下和吴夫人探探口风,成了再说。
沈宝惜在风华楼上看见母亲进了不远处的茶楼,顿时来了兴致,立即带着两个丫鬟过去。
她是找亲娘喝茶的,进了雅间才发现还有吴夫人在。
气氛有些尴尬,沈宝惜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娘,您出门怎么不跟女儿说一声?”
沈母笑了:“你忙你的。”
就在闺女进来之前,吴夫人在问沈家的姑娘做生意是一时兴起,还是打算往后都这么过。
沈母不知道女儿以后会作何选择,在她心里,只要女儿过得高兴就行。她并不愿意在给女儿找夫君时做出任何退让,当即就表明不会将女儿关在闺中不见人,也不希望闺女嫁人后被婆家约束。
当然了,话没说的这么直白,只说不希望亲家府上规矩过于严苛。
吴夫人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儿媳妇,她儿子年轻有为,需要的不是做生意的妻子,而是需要一个乖乖留在家里相夫教子的贤内助。
这婚事多半要不成了。
“沈姑娘最近风头正盛,好多人都夸你能干。不过,人的精力有限,沈姑娘的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其他的事情岂不是就落下了?”
沈宝惜听出来这是在点她,笑道:“吴夫人说笑了,沈府主子的衣食住行有专人打理,除了做生意之外,没有任何事需要我来操心。”
吴夫人把话说得更加直白:“并不是无事让你操心,而是你母亲把所有的事情都揽过去了。像我,没出嫁时帮着家里家外的操持,出嫁后照顾夫君,照看孩子,孝顺长辈,从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有空管做生意这种小事?”
两家人谈婚论嫁,就是将自己的需求摆在面上,再看两家能不能谈得拢。在这期间,总有人要退让。
仕农工商等级分明,商人地位最低,约束也多,在前朝时甚至不能穿绸缎戴首饰,只能着素净的布衣。
有功名的读书人等于半只脚踏入了仕途,在商户面前不需要放低身段俯就。吴夫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要做吴家的媳妇,就得学会管家。
话里话外,还说做生意是小事。如果做生意是小事,那凭着做生意立足的沈府又算什么?
还没怎样呢,先瞧不上人了。
沈宝惜讶然:“吴夫人这么苦啊。吴大人竟这般不体贴夫人么?”
吴夫人噎住。
“不苦啊!男人赚钱养家,为妻子挣得荣光,妻子在家里做贤内助,夫妻相辅相成,才是正道。”
沈宝惜呵呵,这是说她做生意不是正道?
“吴秀才也太不孝了,这么大的人,竟不知为母分忧?”
读书人名声要紧,对吴夫人而言,别人指着她鼻子骂几句都行,万万不能说她儿子不好。闻言当场就变了脸色:“沈府的姑娘好教养,哪有说人不孝的……”
沈宝惜猛然起身:“多谢吴夫人夸奖。”
吴夫人再次噎住,她那话分明是嘲讽,哪里夸她了?
沈母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训斥女儿,她知道自家闺女的脾气,方才一直暗地里扯闺女的袖子来着,结果,还是弄成了这样。
不过,七品主薄想要为难沈家不容易,而吴家的这门亲……不结也罢。
沈家夫妻俩娇养女儿十几年,可不是为了把闺女嫁入那种规矩严苛的人家,被约束到如提线木偶一般。
“我家这丫头就是张刀子嘴,还请吴夫人多担待。”
吴夫人原本不想说过分的话,婚事不成就不成嘛,可沈宝惜说她儿子,这绝对不能忍。
“我知道你们家就得一个闺女,平日宠得厉害,可姑娘家早晚要嫁人,你们不舍得教,不舍得训斥,以后自会有人替你教导。”
沈母不高兴了:“吴夫人,我家孩子的教养就不劳你操心了,告辞!”
母女俩起身就走。
雅间里的吴夫人气得够呛,脸憋得通红,不停用扇子扇风,愤然道:“什么人呐,这种姑娘,绝不能入吴家的门。”
边上伺候的婆子急忙附和:“是啊是啊,嘴巴太利了,对待长辈不尊重,张口容易得罪人。咱们公子以后是要入仕途的,娶这么一位,公子怕是要经常费心思帮她收拾烂摊子。”
这番话说到了吴夫人的心坎里,主仆俩又说了沈家种种不足,聊完了,都觉得这婚事不成是沈家的损失,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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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出了雅间的门,听说女儿想喝茶,便去了另一个雅间,打发走丫鬟,屋中只剩下二人,沈母无奈道:“外人面前你还是稍微收敛点儿,先把人家的长辈吓退了,婚事还怎么往下谈?”
沈宝惜不以为然:“刚才她已在教我做事了,这还连婚事都没提呢,就这般迫不及待,真成了吴家的媳妇,规矩只会更多。”
沈母摇摇头:“你又不和婆婆过。”
“他们家是独子,以后肯定是住在一起,男人要在外打拼,还不是独留我在家里面对婆婆?”沈宝惜摆摆手,“算了吧,我是不和婆婆过日子,但也不能不看婆婆的为人秉性。娘,您要是疼女儿,就不要提吴家了。”
沈母乐了:“我还不够疼你啊?还有,刚才你都把人得罪了,现在咱们就是想提,人家也不会答应。”
对于和吴夫人喝茶这事,沈母是真没放在心上,他们看中的又不是吴大人那个七品主簿,只是觉得吴家公子年轻有为,算是这城内数得上号的后生,不想错过相看的机会而已。
且两家夫人相约喝茶,茶都没喝完一杯就话不投机,从头到尾都没提两个孩子的婚事……直白点说,就是两位夫人坐在一起喝茶,喝得不太愉快。
见面前,沈母就没有非要把婚事谈成的想法。
不成是正常的。
母女俩用完了两盘点心,下楼时,沈母问:“你有空吗?我带你去个地儿。”
沈宝惜当然有空,银子是赚不完的,且沈府也不缺银子,还是陪双亲要紧。
母女俩去了旁边那条街,然后进了胭脂铺子。
铺子是沈母最拿得出手的陪嫁之一,往常都是她自己打理。
“你这衣裳首饰都有了,不能缺了胭脂。回头我把这间铺子的房契和这些伙计的卖身契给你。”
沈宝惜最近也确实有做胭脂的想法,当下的脂肪糊在脸上厚厚一层,一点都不清透,原本还想拿银子买间铺子,此时也不推托:“谢谢娘,您对女儿真好。”
“知道就好。”沈母心下默默叹了一口气,和吴家的婚事不成在她的预料之中,但也实在想象不出未来女婿的模样。
吾家有女初长成,婚事还是得抓紧定下。
沈宝惜新得了一间铺子,除了房契和卖身契之外,一起拿到的还有两本书一样的方子,她即便是要做新的脂粉,正在铺子里卖的脂粉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她这边抱着两本书看得没日没夜,又去了工坊中找了老师傅询问,另一边的沈母约了蒋太太见面。
这一次见面就很愉快,两边都有意,蒋太太是真心想结这门亲,对于沈母表示不想将女儿圈在后院,哪怕成亲后也希望她能自由自在的想法,蒋太太那是满口附和。
“他们男人是人,咱们女人也是人,凭什么就得被约束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就喜欢沈姑娘的活泼,若是能得沈姑娘做儿媳妇,睡着了都要笑醒。不知……沈太太可否给两个孩子相看的机会?”
沈母好奇:“你家三个孩子年纪都相差不大吧?”
要相看的是哪个?
蒋大公子十八,之前有相看过,婚事还没定下来。蒋二今年十七岁,好像不太听话,天生反骨一般,城里几位斗鸡斗狗的公子中就有他,经常被训,经常被禁足。蒋三十六岁,从小说是过继出去了,过继给本家的乡绅,从小苦读,看样子,似乎是要参加科举。
说是过继给旁人,实则一年到头都在蒋府,这么多年下来,众人都知道蒋太太是三个儿子。
蒋太太笑吟吟:“我娘家嫂嫂一直想亲上加亲,庆东和他表妹已经……庆东是老大,庆西和庆南哪位都行,沈太太喜欢哪个,我就叫哪个过来。”
态度殷勤热情,沈母心里一松:“那……后天咱们再一起喝茶,到时带上我女儿,至于蒋三公子,不知他是否得空接你一趟?”
不正式见面谈婚事,先见上一面再说。
婚姻大事,如何谨慎都正常,蒋太太并无不满,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
然后,沈宝惜就得知,自己要与蒋公子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