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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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在看见烟熏火燎的夜宵点时脸黑成了炭，大排档老板汗流浃背，有力颠锅，蒜蓉姜蒜爆炒出香。
“吃什么？”
王晋娴问了问阳子。
她找了一个四人桌坐下，手敲了敲桌，脸色悠闲。
阳子在那淡然的注视下僵硬着脸，一胳膊甩在支开的塑料桌上，牙咬得很紧。“随便。”
王晋娴冲老板挥了手示意，低头递给阳子一只装酒的小塑料杯，倒了点啤酒，酒液澄亮。
她挑眉，说：“你喝点。”
阳子眼睁睁看着王晋娴喝进一杯，磨牙的动作忍不住了，王晋娴又拆了双筷子，塑料纸团在一边，捡了一口茄盒，细嚼慢咽。
阳子把塑料酒杯推到旁边，深深吐出一口气，说：“你打什么鬼主意。”
王晋娴轻描淡写，道：“你喝一口。”
“不喝。”阳子说着，又静了一会，几秒钟后王晋娴抬眼，冰凉的眼神落在阳子的侧脸上，“你一路追过来想我说什么呢，晋成也不在这。”
阳子听得耳朵一嗡一嗡的，没憋住，“这有屁关系，我看你不爽不行么。”
王晋娴轻笑，开了另一瓶啤酒，说：“赵晋成都没什么意见你急什么。”
王晋娴目光落到他身后，视线朦胧的时候，她模糊想起了那个灰暗的日子，地底下不被人接受的爱恋，一旦被人挖出天日，便如同喉中的啤酒一样辣进心头。她嘴角衔起浅浅笑意，看向那个被光芒裹住的男人。他是被朋友们仰慕呵护的，步子沉着冷静，一走过来夜色都仿佛被驱散了。
赵晋成来这没花多少功夫，望了望四周，没坐下。
阳子回头，“你来了。”
赵晋成看看王晋娴，道：“怎么定这了。”
“脏死了。”阳子说着站起来。
王晋娴慢慢啜着酒，说：“哪都一样呀，先坐吧。”
阳子一脸嫌恶地甩甩手。
赵晋成说：“坐吧。”
阳子竖起眼，瞅着赵晋成，说：“阿成，我他妈是受够了。听说你一回国就联系了这女的，疯了么。”
王晋娴默不作声。
阳子说得很是切齿，“嘿，哥们儿。这女的可觊觎着你呢，还……”阳子说不下去了，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换我恶心死了。”
“行了，坐了再说。”赵晋成捏了捏筋骨放松，望着桌上的酒，“点好了么。”
阳子吹胡子瞪眼的，直愣愣站着，“吃个屁。”
赵晋成皱眉了一下，没说什么，王晋娴把杯子推给他，“你喝点水吧，晚上酒喝多了，解解酒。”
赵晋成恩了一声，边坐边抬眼撩了眼王晋娴，“你喝酒？”
“想回家啊，被你朋友拦在了半路。”王晋娴点点头。
阳子说：“阿成，你能不能清醒点，别被美色糊涂了……哦不。”他使劲一拍脑。
赵晋成对阳子说：“你跟你女朋友吹了？”
阳子一顿：“哦。”
赵晋成不置可否笑笑。
“你扯开话题干嘛。这女的从小在咱们圈风评就不好，她家怎么样都知道。你……你……”
“我？”赵晋成接过王晋娴的酒，“我看你要治治情伤，情绪平复平复，给晋娴道个歉。”
王晋娴慢慢嚼着一颗荷兰豆。
阳子看着赵晋成：“什么。”
赵晋成直直地看进阳子的眼里，笑了笑，淡淡说：“说句对不起你能少块肉么。”
阳子撑着桌子，一脸不服气，“凭什么。就算偷看偷拍不对，那也是她该先心虚。”
“你也知道错了啊。”赵晋成脸色没怎么变，看着桌上的碟碗，筷子一口没动，声音微微冷了冷，口气温和，“快点吧，菜要凉了。”
他把那杯酒拿给阳子，阳子看了王晋娴许久，说：“行行行，我今天有病。”
阳子一口闷了，王晋娴玩笑：“酒量挺好呀。”
阳子一脸“废话”的表情瞪过来，甩了杯子，打电话去给发小哭诉，散场已经是凌晨了。
阳子是被赵晋成叫来朋友深夜开车送走的，醉得一塌糊涂，失态得很难看，赵晋成交代完后叫来司机一手扶着王晋娴，要送她回家。
王晋娴再醒过来已经是次日，冲了冲澡，系上条浴袍随意吃了两口清粥，拿起压在碗下的纸条看了看然后发了条短信，换了衣服下楼。
这天她按爷爷的吩咐回了趟老家，一路歇歇停停，进了市区就热闹了，王晋娴按着地址，去敲门前去了趟公墓，想不到刚出来就与何盼撞了个巧遇。何盼和丈夫开了车来，王晋娴订的酒店就在不远，坐顺风车时听何盼介绍。
老家这一块离北京不远，何盼的丈夫就是常年定居在城市里要跑北京业务的职员。车一路过去道路宽阔通畅，话匣子一溜开，车里就只有两个女人的故谈。
话题聊得很融洽，但感受下来，王晋娴也能感觉何盼的为难。等到在何盼家门口碰见她女儿，这个感觉就更强烈了。
虽然是同龄，对方却也是头一次瞧见王晋娴，啊了一声，“妈妈，你朋友？”
王晋娴站在这一家三口还有一个女婿的后面，这一家子的其乐融融感染进她，站着笑了一会，就像十几年前一样。静音的手机嗡嗡在兜里响了，她走到空地。
赵晋成的通话并没有什么实质信息，寒暄过后也就挂了。回了酒店，单人套房的落地窗外正对银行大厦，拔地而起，巍峨入云，这儿变化太翻天覆地了，小时的记忆却模糊了。
王晋娴躺到靠窗的沙发里，沉思着明后两天的行动，言语，慢慢阖上眼。
睡了不知多久，门口咚咚咚响了。王晋娴开门，见是推餐车的服务生，她着装睡了一晚，身上还是昨日来的衣服长裤，脸微迷糊。
“谢谢。”她关上门，顺便跟着服务生出门。在前台取订了一系列套房附带的服务才重新上楼，一出电梯就停步了。
套间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的背影，脚边一只行李箱，手上拿着手机，姿势随意却气势凌厉，路过的清洁员只偷偷打量一眼，此刻男人正发信息，王晋娴走到他身后。
“你怎么来了。”可能是声音太熟悉了，赵晋成一转身就给了王晋娴一个抱。
“唔。”
王晋娴看着赵晋成英俊的面孔，对方微笑道：“请我进去坐坐吧。”
安顿好后出了酒店，在一家有饭菜香的店坐下，傍晚时分热热闹闹，饭店一层全是满位，王晋娴跟着赵晋成，坐了三楼一桌靠窗位。服务生拿来了菜单，赵晋成让她先点。
炒菜很快上来，汤里放了当归枸杞，细小的辣椒碎瓣漂浮在汤沫上，赵晋成拿漏勺一一将其盛出，等他搁下勺子，王晋娴仍一眨不眨看着他，赵晋成回视，顿了顿：“怎么。”
“我昨晚说了什么吗。”
“恩，亏你吐成那样了，记得也好。”赵晋成不紧不慢地支着手，说，“你昨晚受的委屈我会给你讨回来，你若忘不了那件事，我也不反对你。”
王晋娴往小碗里放了点精细配盐，夹着筷子尝了一口醋，舌尖泛起酸涩感，她感觉男人平和的目光仍放在自己脸上没挪开一眼。
王晋娴眼皮低垂，小声说：“你别往心里去。”
“我理解你的心情。”
王晋娴低低嗯了一声，赵晋成看着她，又说：“当我的女朋友可不容易。”
“随便。”王晋娴抿唇笑，“当你什么都不容易。”
赵晋成也没往下深入话题，点头吃过饭，也不多话。他结了帐，对王晋娴说：“对了，早上的粥味道还好吧。”
王晋娴说：“你厨艺见长啊。”
“粥而已。”赵晋成托着衣服，挑了挑薄薄有棱的嘴唇：“小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对你也是最放心的。你在这儿的事情有不方便的，尽管和我说，好吗。”
赵晋成下楼，边说还侧头，后头的王晋娴戳他肩膀。
“知道知道。”王晋娴说，“你看路。”
赵晋成嗯了一声，一顿：“之前我没能体谅你心情，我也仔细反思过了。”
王晋娴说：“哎，你这样弄得我怪慌张的。”
赵晋成耸肩，又转回头去了。
赵晋成又开了一间房，王晋娴回到屋里。
一直看着外边的风景却没法专心入神，赵晋成的态度很温然，王晋娴却不是感觉不出他的来意。她把眼眸转回屋，床上平瘫了件西装外套，崭新齐整。
他就是这样的个性。十多年了，王晋娴几乎从没看错过他。王晋娴缓缓动身，覆盖在那件衣物上。
压在身下一压便是十来分钟，身体一动不动麻了才放松手指地张开一下。
她低头拾起那页挺的领口，轻轻无声地亲了一口。
王晋娴自打六岁被赵世炎接到北京，孤独便成了常态，赵晋成不是对她最好的那一个，却让她觉得很亲近。
阳子是赵晋成发小里对她露骨表示不屑的，但也不只他一个。其实阳子指责她的那些话都没错，觊觎也好心怀不轨也好狐假虎威也罢。王晋娴对自己何时动心的印象非常模糊。她和男人同龄，前后脚长大，相处的时日太漫长。等王晋娴回过神，她已经习惯单方面地抬头仰望赵晋成，从依恋到渴慕，一点一点，犹如嗜骨的毒素一天一天膨胀。
她没尝试过戒掉。她也不想去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谎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