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往事2》词树

9、第 9 章

　　平安他们几人上场去打篮球，和三中的学生组了个比赛。
　　房梨和阿晴在篮球场边上坐下，房梨把回去里面过年的想法跟她说了。
　　阿晴听完犹豫了会儿。

　　场内传来呼声，房梨看着在夜灯下奔跑的平安，唇角轻扬。
　　阿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反应回来笑着说：“是不是老平让你来说服我跟你们一起回去过年，好让你们有更多相处时间的？”

　　房梨收回目光看向阿晴，也跟着笑了笑，说：“反正你过年也是一个人，还要跑去你小姨家吃饭，那不如我们一起回里边呗，带你感受一下我们那儿的风俗。”

　　阿晴挑眉，问：“那你也不打算跟你爸妈一起过年么？”
　　房梨点头，说：“元宵节出来跟他们一起过呗，反正在外面过年也没什么好玩的。”说是这样说，但房梨还是决定晚上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

　　阿晴想了想，说：“那我就跟你进去吧。反正在哪过年不是过，我还是喜欢热闹一些。”
　　房梨笑，侧身靠着她，说：“阿晴你真好。”
　　如果她不同意，估计她也不会回去小镇上过年。

　　平安他们打完球，送房梨回家。
　　阿晴在外面开了个酒店住下，她不好意思跟房梨去她家。
　　房梨跟爸妈说了这事，他们倒是无所谓，母亲说叫她回去陪陪外公。
　　房梨说好。

　　第二天早上，房梨胡乱收拾了点东西给他发了个消息。
　　平安过来接房梨，也把阿晴接上。

　　到饭店的时候阿盛和四禹已经点好菜等着了，看见房梨提着东西过来，阿盛问：“大嫂是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里面过年了么？”

　　房梨说是，指了指阿晴，说：“还有阿晴也一起去。”
　　阿盛笑着拍手：“欢迎啊，我们里面过年可热闹了。”
　　四禹接话：“那今年去我家喝酒，我把我爸十年老白干，三年冬虫夏草酒拿出来给你们尝尝。”

　　说笑间平安姐姐平韵进来了，带着他们里面的朋友。
　　没介绍，但平韵第一眼看向的是房梨，朝着她微微点了个头才在位置上坐下。

　　吃饭时聊起来才知道，平韵也有对象了。
　　阿盛笑着感慨：“你们家真是双喜临门啊。”
　　平韵笑着调侃：“你也赶紧些。”
　　阿盛摇头：“缘分的事强求不来。”

　　吃完饭他们就出发了，阿盛没跟着一起，他要下午才回来。
　　回去的车是平安开的，四禹坐副驾驶。平韵和房梨、阿晴她们三坐后面。

　　平韵不怎么讲话，她们也没怎么聊，阿晴一上车就睡觉。房梨被感染着也睡了半路，到了江底被耳鸣扰醒。

　　房梨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趴在车窗上看了会儿江堤流水消除了不适应，抬眸间从后视镜上看见了他的额头。
　　房梨坐左边的车窗，不知何时，那后视镜斜斜的就对着她了。

　　平安早已经戴上墨镜，房梨看不见他的眼神，只看见一双大墨镜。对视了片刻，他勾了勾唇角，转开脸看着前方的路。

　　房梨有些脸热，也不知道刚刚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出洋相。

　　或许是有平韵在着，他们两都有些拘束。只是偶尔一个眼神对视上，证明两人都有时不时地关注着对方。

　　回到镇上，平韵去买东西，就着这个时间平安把她们带到了他住的屋子。
　　是一小栋刚建好的楼，他住在二层。

　　平安带着她们进去到最里间，开了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乱，你们将就着一些。”

　　房梨进屋，是一间单间，门口就是洗手间，有床也有柜子各种。
　　阿晴进门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房梨往里走，不动声色转了一圈。
　　被子拧成麻花一样堆在床上，枕头东一个西一个，一床的衣服。
　　与床平齐的床头柜上放着烟、酒、打火机等等杂七杂八。
　　没有一丝女生居住过的痕迹，全是大老爷们不讲究的乱丢乱放。

　　平安大步进去把床上的衣服胡乱收起，找了个袋子一股脑塞进去。
　　墨镜被他拿了反戴在后脑上，没了墨镜遮挡，房梨站他旁边能清晰看见他脸颊红了起来。

　　黑红黑红的，怪可爱。

　　平安见她笑，抬手摸了摸鼻尖，看阿晴还在洗手间，便伸手拉过她轻轻地抱住，小声说：“晚上再过来看你。”

　　房梨靠在他怀里，说：“如果很忙，也不用连夜来，山路不安全。”
　　他说晓得的，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房梨轻轻眨了眨眼，他才缓慢放开她，手却依然捏着她的手心，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那一刻，也就那一秒的时间里，他真的很想很想亲一亲她。

　　“老平你这没纸啊？”身后洗手间传来阿晴的叫声。
　　下颌一紧，平安从她面容上移开目光，说在外面。

　　他放开她的手，从床头柜下面拉出一袋卷纸，拿了纸给她，说：“那我回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他又握了握她的手，这才转身走了。
　　平安走了两秒，房梨拿着纸，忽然转身追出去，他停下脚步看她，“怎么了？”
　　房梨摇头笑了笑：“看着你走。”
　　他笑了一声，下巴抬了抬，说：“回去吧。”

　　看着他走远了，房梨转回房间，把门关上，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把纸给阿晴递了进去。
　　在床边坐了会儿，她打开微信，把他的昵称从以前的名字改了，只留他的姓，然后置顶。

　　阿晴出来，说：“今年过年有点凄凉啊。”
　　房梨抬眸看她，阿晴笑了笑又说：“刚好能躲避家里那些小屁孩，每个都要给压岁钱，我是真的一点都掏不出来了。”

　　往年是不怕的，今年确实很特殊。
　　她的钱全被她前男友给套了去。

　　她分手那天，房梨拿过她的手机直接跟她前男友要债，房梨以阿晴的名义给他前任发消息：【既然分手了，那这段时间我给你垫的那些债，你还我吧，没钱也写个欠条。】
　　她前男友回：【你又没转给我，我去哪给你写欠条。】

　　那一瞬间房梨真的被气到升天，让阿晴看，这就是她爱过的男人嘴脸。
　　对，确实没转给他，转给他的是小数目，大数目都是直接进的账单里。
　　男人的心眼子，真的是比针尖还细。

　　再继续追问下去，人家直接拉黑删除，所以才有了她现在的穷困潦倒。

　　她俩感叹了一会儿，房梨说：“没事，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快乐。”
　　阿晴点头，沉默片刻，她解开头绳进卫生间去洗头。

　　房梨刚要拿起手机，房间门被敲了敲，平安的声音传来：“阿梨，开一下门。”
　　她有些诧异，趿拉着拖鞋过去打开门。

　　平安站在门口，左右手都提着两大袋东西，勒得他手背和手肘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房梨急忙让开身体，他提着东西进来放在床头柜上，放不下的他就放到地面上。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她以为他都回去了。
　　“给你买了些零食。”平安蹲在地上，把塑料袋一一打开，各种各样的零食饼干，辣条鱼仔，薯片干果都有。床头柜上是青枣、阳光玫瑰、还有几个释迦果。

　　他从里面拿出一包话梅拆开来递给她，“在车上的时候看你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晕车了？吃点话梅缓解一下。”

　　房梨接过他手里的话梅，顺带握住他的手，又在卫生间门打开时放开。

　　阿晴包着湿头发出来，一时间诧异住：“老平你还没走啊。”
　　平安站起来，“这回就真走了。”话是回阿晴，眼睛却是看着房梨。

　　房梨手里捏着话梅，“路上注意安全。”
　　平安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门关上后，阿晴看着一屋子的零食水果，再抬眸看一眼房梨。
　　轻声嘀咕：“这搞得我又想谈恋爱了。”

　　房梨回神，含着酸酸甜甜的话梅，兀自一笑，把话梅放下，她也去洗了个头。

　　闲来无事，两人换了身衣服，把衣服洗了，顺带把床单被套洗了一遍。

　　下午太阳正晒，风也大，刚好能吹干。
　　洗完衣服，她们穿着拖鞋上街。

　　新年的气息在镇上格外浓，饭店张灯结彩，小孩子拿着鞭炮在街上放，街道两边都是各种烟花爆竹的摊位，还有各种年货摊。

　　阿晴看着热闹的街道，诧异问：“你们这是年货街么？”
　　房梨说不是，年货节早就过了，只是她们这儿呢，平时外出打工的、读书的、工作上班的、嫁出去的到了过年这几天都回来了，往常清清冷冷的镇子一下热闹起来。

　　屋里有零食，她们去饭馆里吃了个年夜饭就回了屋子。
　　夕阳西下时，俩人提着零食下楼，坐在小楼下方的大台阶上，边吃东西边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

　　阿晴看了会儿问：“你知道老平家在哪儿嘛？”
　　房梨往远处看，一座座高山数过，看向日落的山头，指给她看：“在那里。”

　　残阳西斜，橙黄的光线从他家的山头洒向整个镇上，笼罩了千里青山。
　　不远处的山里响起一声爆竹声，房梨听着笑了笑说：“年夜饭开始了。”

　　果然，接下来处处都是爆竹声，一家接着一家，不仅仅是镇上的，还有远处的山里人家。

　　像是新年奏乐，此起彼伏，回荡在山川里，告诉着世间——除夕到了，新年也到了。
　　阿晴听着，说：“你们这儿的年味儿格外浓。”
　　房梨点头。

　　走过那么多城市，房梨再没能见过比她们这儿年味还有浓厚的地方了。
　　日薄西山，黄昏降临。

　　她们把吃剩的零食提回屋，又去顶楼把衣服和床单被套拿下来铺好。
　　正打算看个电视剧打发了时间，康康给房梨发消息说镇中心有跳舞的，她们可以去玩玩。

　　房梨约了阿晴去。
　　镇中心有人放了大音响，唱着她们这边的少数民族山歌，好多人手拉着手围着音响跳舞。是属于她们这边少数民族特有的活动。

　　房梨虽然在这个地方长大，小时候确实会跳，可后来读书再往国外走再到回来，快有十多年没跳过了，脚都抬不起来。
　　阿晴有颗蠢蠢欲动的心，可也根本不会跳，只能围着外圈跟着走了一圈。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镇上，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带着弦子奏乐的。
　　房梨和阿晴退到外圈看他们。
　　阿晴再一次说：“你们这边的年味儿太好了。”
　　房梨笑了笑说：“这还只是开始呢。”
　　是的，对于山里农家来说，这才是新年的开始。

　　那晚她们玩了会儿就回去了，换上睡衣准备睡觉。
　　阿晴说睡不着，她一睡着就是回忆，有时候睁着眼睛流泪。
　　房梨那时还想不通，她前男友那样的渣男有什么好值得伤心的。

　　阿晴说：“阿梨，我是真的爱过他的。”
　　爱啊，真的是双刃剑，给她甜蜜却又捅得她伤口淋漓。

　　房梨找了个恐怖片出来，说：“睡不着就看电影，直到睡着为止。”
　　俩人坐起来，把灯打开，又把床头柜收拾一番，放上零食，开始看电视。

　　过了十二点，平安给她发消息：【阿梨，新年快乐。】
　　房梨也回：【新年快乐。】
　　平安说：【对不起啊，现在还抽不开身，家里好多长辈。】
　　房梨说：【没事，你忙你的。】

　　过了几分钟，他又发：【你在干什么？】
　　房梨说看电视。

　　平安问看什么，房梨说了。
　　他发了那个喵咪表情包系列里的舞动表情，又问晚上吃了什么。
　　房梨叙述了一遍。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房梨下床喝水，回来的时候阿晴问：“你大腿怎么了？”
　　房梨穿的是夏季的睡衣睡裤，从家里临时收过来的。膝盖上一片青紫，不知道什么时候磕的。
　　在床上坐下，平安正好发信息来，说想偷偷跑出来找她。

　　房梨轻笑，手一快，拍了腿的照片发给他。
　　他好久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