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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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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晚上没有回去,俩人像多年前在宿舍一样,挤在一张床上夜谈。
汪泉其实困得可以,但周南毕竟多年未开花,一开花就足够吓死她,强忍着困意听周南讲述她爱情里的美好
——当然周南也很有良心地担心过这么对一个失恋的人是不是不太好,但汪泉无所谓,她以前单身的时候不也要忍受自己的碎碎念?
尤其程航这么不靠谱,她倒是觉得自己知道得越详细越好,至少将来真出了什么问题,周南不会孤立无援。
第二天周末,俩人双双睡到自然醒,已经临近中午,决定去楼下觅食。
大门一开周南吓了一跳,狭窄的楼道口堵了俩高大男人,挤得满满当当——一个是狗东西徐鸣,另一个是……
好像不认识,又好像有点眼熟。
这俩人干嘛呢,怵门口也不敲门。
汪泉出来看周南站玄关不动,问她怎么了,周南一脸我也不懂的样子,伸手指了指门外。
没等汪泉招呼徐鸣,他就一副男主人范儿不客气地问她:“这是谁啊?”嘴上还算正常,心里很是生气。
汪泉没理他,一眼看过去这外边站的一个比一个离谱,徐鸣也就算了,早晚得来。
丁越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些人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现代社会约人要提前致电询问是基本礼仪懂吗?堵家门口算怎么回事儿啊?
而且周南和徐鸣都在,这是要坐实她傍上有钱人的罪名啊,徐鸣知道了不得当场发疯?
一瞬间闪过各种可能,汪泉对着西装革履跟楼道和小区环境格格不入的丁越疏离客气地开口:“丁助理早,有事找我吗,怎么不直接打电话?”
丁越真是怕了沈月渠,更怕汪泉,看对方一副要问罪的架势,也苦不堪言,面上仍微笑:“汪小姐早,打了电话您没接,我在附近,就顺便来看看。”
汪泉掏出电话,蹦出来十几通徐鸣的电话,中间夹杂着丁越一小时和半小时前各一通,她睡觉向来是静音模式,找不到她也正常。
八成是沈月渠又叫她干嘛,这里自然不能提及他,汪泉便说:“手机静音没看到,我跟朋友要出去吃饭,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丁越也很识相,点点头道:“好的,我回头联系您,不打扰了。”
汪泉正松了一口气,周南突然醒悟。
“啊!”她略显激动地喊道:“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沈总的秘书吗?”
……
四下无声,周南又补充道:“我们在苏黎世回来的飞机上见过,一起回来的!”
丁越可以说是对汪泉的人际关系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周南这号人。
只是在苏黎世一起回来这事儿,他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因为当时没太注意周南,更完全没有交谈。
他在照片上看过周南,英姿飒爽,颇有一些精英女强人的意思,然而现在,对方一身灰色运动装,头发潦草的抓起,素着一张宿醉臃肿的脸,跟照片实在是……判若两人。
他收起目光,露出一个亲切友好的笑容。“周小姐早,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汪泉都佩服丁越的记忆力,这就是霸总的全能秘书吗?
徐鸣本来是有点怀疑的,他上次虽说是口不择言,问汪泉是不是有别人,可一个人但凡问出口的话,冲动也好不小心也好,多少是心里徘徊酝酿过的。
汪泉年轻貌美事业有成,难保不会有社会上的“成功”男人觊觎她。
一大早找上家门,不是为了工作,那就是为了感情。听他们的谈话,周南和汪泉都对他客气疏离,甚至周南已经不记得此人了,如果汪泉真跟他有什么进展,以他们俩的关系,周南不会不知道的。
于是徐鸣就把丁越定性为某老板秘书追求汪泉未果,正在穷追猛打中。
他看丁越也就越发不爽,这么大年纪了还只是秘书,长得也平平无奇,以为穿个西装就能装人上人,跟他们英俊潇洒小年轻竞争了吗?
“行了那你俩赶紧出来吧,我都饿了,今天想吃哪家?”徐鸣想赶丁越走,自来熟地招呼两个女生。
汪泉不想跟他当着丁越的面闹起来,多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就要下楼,听见身旁周南招呼道:“丁秘书,您吃了吗,没吃就一起吧?”
……
汪泉觉得周南迟早得被程航卖了,毕竟这人双商堪忧。
周南呢,就觉得自己真是英明神武。
丁越来找汪泉,八成是看上了她,但看汪泉目前明显还没有兴趣,她不得助攻一把吗?
丁越是沈月渠的秘书,这工作能力、收入水平、职业前景、为人处世,哪一个不吊打还是学生的徐鸣?而且跟丁越搞近关系,就等于跟沈月渠搞近关系,那不就等于语盛跟千源搞近关系吗?
就是没想到丁越一把年纪还单身,该不会是离异吧?也可能是献身事业耽误了。
何况徐鸣这个渣男,还敢出现,以为我们小泉泉没人要是不是,抢手着呢!
“方便吗?那就打扰了,我也尝尝这里好吃的。”丁越嘴上客气行动上半点没客气,就把自己塞进来了。
汪泉看着一个个抽风的人,怀疑这个世界正常的大概只有自己。
丁越也不想,但是徐鸣就在这儿,还要跟他们一起吃饭,监督老板娘有没有跟前任藕断丝连的重任只能肩负在自己身上,否则回去也没好果子吃。
四个人神色各异,带着八百个心眼子往楼下走,极其不搭调地凑成一桌,进来的时候服务员都没想到是一起的,差点给分成两桌。
汪泉无意跟两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说话,点完菜就沉默地看手机。
周南自然不理会徐鸣,就一直跟丁越“搞关系”。
只剩徐鸣爹不疼娘不爱,但竞争对手就在旁边,他怎么可能松懈,不仅无视汪泉的冷漠,积极给她涮筷子洗碗,嘘寒问暖,尽显亲密,还分神仔细听周南跟丁越聊天,希望打探出有用的东西。
“丁秘书,你怎么跟汪泉还有联系啊,今天来找她有什么事吗?”周南一下子问到徐鸣心坎里。
“汪小姐之前帮我们做过一些内部翻译工作,一来二去就熟了,今天也是有加急任务,想请问她有没有空。”丁越滴水不漏地胡编乱造。
周南跟汪泉虽然一个公司,日常也亲密,但其实会做来做去都是那么回事儿,除非特别大型的活动,否则很多时候也是各忙各的,对对方的日程也不是一清二楚。
周南不疑有他,话题一转,又问:“那丁助理这么一表人才,肯定结婚了吧?”
……这真是转得生硬得可以,汪泉都无语地给了她一个白眼,但是徐鸣却从来没看周南这么顺眼过,这简直是他肚里蛔虫。
丁越略显羞涩一笑,“还没有,工作比较忙,没来得及考虑。”
我就说吧!小泉泉真是好福气啊,徐鸣你等着受死吧!
这下徐鸣坐不住了,他对丁越道:“找对象要趁早啊,我跟汪泉从大学就在一起了。年纪大了是很难找的,不过跟你年纪相当的也不是没有,兄弟加油!”
周南看不惯他这样,阴阳怪气道:“成熟男人进退有度,知冷知热,前途无量,不比年轻不定性的小刺头好多了,我们这个年纪的女生就喜欢成熟的。”
汪泉真是听不下了,这还怎么吃饭?
正要开口,丁越电话响了,她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丁越瞄一眼屏幕立马接了起来,还顺便给了汪泉一个眼风,就听他对着电话恭敬道:“沈总。”
沈月渠头号粉丝周南立马挺直腰板,竖起耳朵。
汪泉都被带得不自觉紧张起来,只听丁越“嗯……”
“在一起吃饭。”
“……还有她的朋友们。”
“周小姐和……”
见他卡壳,瞄着旁边不知道怎么形容,周南助人为乐,自以为小声提醒:“徐鸣。”
……
我真是谢谢你啊周南。
丁越不用多说什么,对面沈月渠短暂的沉默已经表明一切。
突然,汪泉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丁越把正在通话的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汪小姐,沈总有话跟您说。”
……
“在吃饭?”时隔半个月,沈月渠低沉的嗓音传到耳边,汪泉感觉他出声的时候手机都在震动。
“嗯。”
“吃完让丁越带你过来。”沈月渠擅自安排道。
徐鸣在这,他一定不会轻易就走,而且也确实需要再跟他说清楚,汪泉想了一下说:“吃完还有点事,地址给我,忙完我自己去。”
“那就让他在你那边候着。”沈月渠说完挂了电话。
……
汪泉把手机还给丁越,徐鸣立马出声,他感觉非常不妙:“哪个沈总?难不成是沈月渠?他找你什么事?”
周南难得理了一把徐鸣,肯定了沈月渠的身份,她也一脸好奇,汪泉不过是给千源打工,怎么就跟老总熟悉上了?
汪泉叹了口气,勉强糊弄道:“不熟,找我有点事儿。”
这明显的谎话弄得她跟沈月渠的关系更欲盖弥彰。
各怀鬼胎地吃完饭,汪泉让丁越先回去忙,后面自己联系他,周南也回去了,汪泉只好带着徐鸣回家。
她已经开始隐隐头疼,徐鸣的态度跟她预计的有点不一样,她讨厌车轱辘话来回说,也讨厌迟来的难辨真假的深情,那太讽刺了。
一进家门,徐鸣就开始质问:“你换密码还删我指纹了? 我今早开不了门。”
“对。”
“为什么?你知道我今天在那老男人面前多丢人吗?”
汪泉听着他的形容不自觉皱起了眉,“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是我说话难听还是你做事难看?”徐鸣本意是来求和,不想发火,无奈一想到那上门老男人和他的老板,就火大得不行,刚刚在餐厅强忍的问题全都吼了出来。
“你到底跟沈月渠什么关系?你们在日本发生了什么?一直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要分手,怎么跟他那么熟呢?他叫你去哪里,去干嘛,你给我说清楚!”
汪泉知道这事儿现在看起来很暧昧,她只能快刀斩乱麻。
“徐鸣,首先我们分手了,我删指纹改密码都是应该的;其次,我跟沈月渠没情感关系;最后,你来得正好,你的东西都收走,我上次出差着急没来得及寄给你。”
徐鸣一听着急了,“你真要跟我分手?到底是因为我一不小心犯了错还是因为那个有钱老男人?!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都让人上门来接你了,你还装什么!”
汪泉想或许此刻她才对徐鸣彻底死心,她对徐鸣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感到失望,更对对方怀疑自己感到愤怒。
明明自己先犯了错,怎么还能理直气壮毫无根据地怀疑质问对方?
过去五年她到底在跟一个什么样的人恋爱?
汪泉深吸一口气,越愤怒越清醒,她盯着徐鸣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要跟你分手,跟任何人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你出轨,嫖/娼,为人不正派,欺骗我这么久;我要跟你分手,因为你自己犯错不悔改,还淫者见淫污蔑我;我要跟你分手,因为你不值得我继续付出真心,你不配,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曾经在课堂上锻炼的即兴演讲功力有朝一日用在了跟爱人决裂上,冷静理智言辞犀利地把分手宣言说成一大段排比句,那些憋在心口的委屈和埋怨终于宣之于口。
汪泉自然有一秒感觉到浑身舒爽,但很快又被一股深深的悲哀笼罩——她是个讲究体面,任何关系都希望能好聚好散的人。
但偏偏,她跟曾经最亲密最相爱的人走到了这一步——互相伤害,恶语相向,终成怨偶。
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失败?
在一起五年,徐鸣当然见识过汪泉发脾气的样子,但汪泉的脾气总是沉默的,隐忍的,别扭的,她很少说出真正伤人的话,也很少大喊大叫式的吵架,更不会做无理取闹的事,所以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互相包容理解,平和甜蜜的。
正是因为从没预料到汪泉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徐鸣满脸不可置信呆在原地,很快又垂头抹脸。
沉默许久,他终于还是无力又脆弱地问:“难道我真的没有一点好吗?”
汪泉几乎要被他这一声问得掉眼泪,最终还是不忍心回道:“那都是过去式,没有意义了。”
她进了书房拿出一个大袋子,垂着眼眸道:“这些都是你的东西,走吧,别再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