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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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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达城中,寻医阁的人将一封密信交给阿容,阿容递给了帝生岁。帝生岁打开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二皇兄在六华殿前饮下毒药,以死明志,侧妃兆玉姬为其殉情,尸首不见了。”
“看来这兆玉姬是把雪生春自己服下了,以此来逃离皇宫。”彴侵说道、
阿容双目圆睁,一眨不眨的看着帝生岁,眼里尽是倾佩:“竟真如小帝姬设想一般,兆玉姬给二皇子的是真正的毒药!”
小帝姬,也太神了吧!
帝生岁看着二人:“二皇子就这样失了性命,你们可会觉得我太过狠绝?”
阿容连忙摇头:“二皇子若不对战天女出手,小帝姬便不会着手对付他。”
彴侵漆黑的瞳落在帝生岁身上,似乎看进她眼底:“今日你不露出獠牙,明日便换他人来食你的肉,嗜你的血。”
帝生岁目光一凝,良久后笑出声来:“阿布所言有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帝霍一般处在明面,无数暗地里的刀剑她并非得知,只能用血给自己的剑开了刃,才能让他们知道,想要对付她,能否承受被撕肉挫骨之痛。
帝生岁目光落到密信尾处的右相府印章之上,二皇子离世,朝中党羽乱蚁纷散,进退两难。
或许,这些昔日对着战天女的尖刃,这刀刃的柄,也能握在她手中……
她将信纸撕碎,只余二皇子党羽那一段,折好后装入信封,唤那传信之人过来,将其递给他。
“告诉右相,图匕倒戈,更为妥当。”
彴侵看着那传信之人很快消失于人群,眸光幽深,难得怔愣。
她想让二皇子昔日党羽为她所用,这一步棋,险,也妙。
穷寇无门,惩恩兼施。那些人见识到了她的厉害,正逢此时靠山倒塌没有门路,无头的苍蝇,施些恩惠便可收服。
只是……
彴侵看向帝生岁:“党羽中能被你收服之人,也并非有多少忠心,你就不怕下次他们亦如墙头之草?”
帝生岁并不意外彴侵心思灵敏,猜到她的用意,她靠窗支着下巴:“一群小人罢了,我并未对他们抱有期待,只不过…小人,亦有小人的用处。”
帝生岁看向马车外,阿姐,此番我已将路铺好,若你真对那个位子有意,待你凯旋而归,通阻无虞。
——
西决邑京最好最奢华的酒楼当属有着天人寻鲜的问鲜阁,金梧卫的曲首领早已将一切打点好,既然西决圣女邀帝生岁在此相见,便省得折腾了,就住在此。
晚饭时,帝生岁几人来到一楼大厅用餐。
曲首领跟在帝生岁身后:“小帝姬,一楼太过吵嚷,人多眼杂的恐会扰了您的清净,不如去二楼包厢用餐。”
小帝姬随意的找了个空位坐下,微微一笑:“曲首领不必担忧,我们初来西决,对很多事不清楚,要得可不就是人多眼杂。”
曲首领听完后,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劝阻。
几人都点了一些爱吃的,又点了两坛酒,西决的菜与玄沧相比较为重口。帝生岁吃了几筷子下意识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被彴侵拦住将杯子取走。
彴侵拿起他面前的茶水递给帝生岁:“这里的酒易醉人,小帝姬还是喝茶吧。”
帝生岁的手中莫名的多出杯茶,怔愣一瞬。
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隔壁杯子碎裂的声音所吸引,几人一同看向那个喝醉酒的壮汉。
“这人好生壮硕!”阿容小声说道。
帝生岁望着那人,那人目测足有一丈之高,身形魁梧如巨人,一双有力的手臂露在外面,布满青筋,眉间一道疤痕令本就凶悍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凌厉。
那人将茶杯摔碎后,用力踩在碎片之上、那碎片竟被踩成了粉末状。
那人面色涨红,显然是醉的七荤八素、他身旁的人不断向店家赔礼,将他拽着坐下。
用力的乎在他脖子上:“王汉儿,喝两杯酒喝傻了吧你!干啥凭白砸人杯子!”
王汉儿那巨硕的肩膀瑟缩一下,绷着脸,沉默不语。
旁边那人叹了口气,似有惆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了就莫要再提了。”
突然,王汉儿捧着杯子嚎啕大哭,明明那么凶悍的长相此时竟哭得像个稚童,边哭边大吼:“什么叫过去了!我就要说,凭什么不能说,我们的主子是西决太子,是天下高手榜榜首的惊鹊公子,不是那个什么鬼的般若圣女。我们的主子是失踪了,不是死了!那个女人凭什么解散我们惊鹊军,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军营!”
王汉儿猛灌一口烈酒:“亏我们以前还把她当做太子妃敬着,现在看来……”
“够了!”旁边那人怒斥道:“岂敢忘议圣女!赶紧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那人用力将王汉儿拽起来,拽着他离开问鲜阁。
王汉儿二人走后,大厅的人听完八卦,顺着他们的话题,聊了起来。
小二旁边那一桌有人说道:“圣女竟真把惊鹊军赶走了?这做的也太绝情了!”
“那王汉儿我知道,从前惊鹊公子在的时候常伴其左右,据说此人武功极高,一拳能锤倒一面实墙,以前跟着惊鹊公子立了不少军功。”
“这样厉害的人也给赶出来了,想不通圣女怎么想的。”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看看现在的西决,所有大权都在圣女手里握着,惊鹊军是惊鹊公子的军队,那不是圣女自己的人,定是要被驱逐给圣女的人让地方的。”
“凭圣女与惊鹊公子的关系,惊鹊军也算的上是她自己的人吧,毕竟惊鹊公子失踪之前,圣女心悦惊鹊公子的事早已传遍西决。”
“你是不是傻呀,你看看惊鹊公子失踪以后圣女都干了些啥?圣女把惊鹊公子的势力都收入囊中,幽禁皇上,驱逐公主离开西决,这不都是她干的事。要我说,她就是想自立称王。”
后来,大厅一片吵嚷、有人说西决王病重,西决圣女这么做是为了西决好。也有人说西决圣女狼子野心,都是为了权利。
一时之间,不可开交。
“请问…圣女和惊鹊公子之间有什么故事吗?”人群间,一道好听的声音问道。
众人看向帝生岁,她面容被头上的帷帽遮住,声音软糯又怯生生的,让人下意识不忍惊扰。
帝生岁隔壁那桌的中年男人说道:“姑娘竟不知这件事?”
帝生岁点头:“确实不知。”
那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有个老者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捋了一把山羊胡子:“来晚了,来晚了。”
那中年男人指了指那老者道:“姑娘要想知道这件事可以多留一会,这老羊头是问鲜阁的说书先生,每日雷打不动在这讲圣女与惊鹊公子的故事,我们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今日我可不想再听了,在下先行告辞。”
中年男子说完,动作迅速的去柜台付了钱,转身就走、看来是真的不愿再听。
自从说书的老羊头来了以后,酒楼陆续走了几桌,大厅瞬间变得空荡。
老羊头坐到台子上,手中的醒木一拍,说道:“话说,百年前的某一年,西决天空灵鹊悦舞,婉转音鸣。皇宫内降生一子,婴儿啼哭引得全城鹊鸟飞踏而至、这婴儿,竟是千年难遇的天灵根。黄道吉日,天气陵明,又有鹊鸟报喜,故而赐名惊鹊。”
“同一时间,西决圣宫为贺惊鹊公子诞生,选拔出最有仙根的孩子为圣女继选,陪伴在惊鹊太子身侧……”
……
天边的月光渐盛,月已至半空。
老羊头的醒木落下,说了句“完。”后,就匆忙离开。
帝生岁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一旁的阿容为其续上。
“没想到西决圣女和惊鹊公子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并且是西决圣女先动心,可老羊头讲的和方才王汉儿口中之意好像不大一样。王汉儿说他们以前把西决圣女当做太子妃,但老羊头讲的却是惊鹊公子始终对西决圣女拒之门外,并未接受西决圣女的爱意。”阿容说道。
帝生岁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彴侵靠在椅子上:“王汉儿说的也可能是醉酒之言。”
帝生岁叹了口气:“老羊头说书也许会加以夸张之辞。”
阿容揉了揉脖颈,问道:“话说咱们几个在这听了半夜的说书,与三日后见西决圣女可有关联?”
彴侵也无声看向帝生岁,曲首领侧目、
他们看不见帝生岁帷帽之下的脸,只听她底气略有不足:“就…八卦一下嘛!”
……
几人以为帝生岁只是一时兴起。谁知当第二日老羊头来到问鲜阁时,帝生岁又乖巧的坐到了那个位置。
“圣女比惊鹊公子年长五岁,但性子却跳脱活泛远不如惊鹊公子稳重。惊鹊公子向来喜静,偏偏身边跟了个静不下来的圣女,赶不走,躲不掉……”
又是一个半夜,与前日一样的故事。不同的是,彴侵缺席。
第三日、老羊头落座,连曲首领也坐不住了,提前离席。
“
……
惊鹊公子在武学上天赋异禀,除了本身灵技雾法万藤外,更是在还未成年之时便悟出了与本身灵技极为相合的修炼功法,银蛇水袖。
要知道在修炼一事上,能够悟出自己的运行功法的人在全天下也只有寥寥几人。武者追逐一生的武学巅峰,惊鹊公子年纪轻轻就已拥有。在银蛇水袖现世之时,惊鹊公子已然跻身天下高手前十之内,是同龄人望尘莫及的程度。
许多爱慕其的女子因惊鹊公子的身份和性格不敢靠近,只有圣女,无视圣宫宫规,始终如一跟随惊鹊公子左右……”
第四日,亦如是、
同样的故事同样的剧情帝生岁好似怎么也听不腻般。帝生岁周围的人,也只剩阿容陪在一旁。阿容强撑着眼皮,看着听说听的津津有味的帝生岁,脑子十分困惑。
“……惊鹊公子似乎习惯了圣女的死缠烂打,虽不曾驱赶圣女,却把其视若空气,不理不睬。圣女性情骄纵,却对惊鹊公子执着了七十年。这七十年里,惊鹊公子亦不曾娶妻,也不见对别家女子有过另眼相待。就连王上与王后都以为惊鹊公子也对圣女日久生情,索性给二人赐了婚。订婚当日正是圣女接手圣宫从圣女继选成为圣女的日子。
那一日双喜临门,圣女着好衣妆,等了很久,等过了吉时,等宾客走散,终是未等到惊鹊公子。也是那一日,惊鹊公子不知去向。
仿佛西决天下无双的惊鹊公子只是世人做的一场大梦,而他,从此再未出现过。”
老羊头走后,阿容打了个哈切。或许她早该给小帝姬找些话本看,这样也不至于听说书这么沉迷,听了四日的西决圣女,阿容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可以将西决圣女的感情之事背下来了…
次日——
阿容见到温婉如仙的西决圣女,一时恍惚,甚至感觉自己脑海里有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话说……
帝生岁被小二带到问鲜阁的三楼包厢后,就见西决圣女独自一人靠窗而坐。
“堂堂圣女出行,怎么也不带个护卫,也太寒酸了些。”帝生岁被阿容虚扶着走了进去。
西决圣女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帝生岁,视线在她眼睛上的白绫之处停格。
她伸手捻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娴静的面容丝毫没有因为帝生岁的话不悦。
也并没有回答帝生岁的话,而是说道:“听闻小帝姬此次来西决是为了挑战西决高手?”
帝生岁听到这个,扬了扬下巴:“自然,那些人说我往日所赢皆是倚仗身份,本帝姬自要向他们证明,我才不是他们所说的废物!”
西决圣女笑了笑:“可我听说小帝姬是废灵根呢,我并无冒犯小帝姬的意思,只不过小帝姬连灵力都没有,如何胜得过我西决的高手呢?”
帝生岁勾着唇:“不试试怎么知道?”
西决圣女看着她,突然掩唇一笑:“怎么?小帝姬还想让你那个名为阿布的护卫在前一天先把人打的半死,等第二日你再去挑战不成?可西决不是玄沧,若阿布护卫在非比武的情况下伤了人,定是走不出西决的。”
帝生岁“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圣女这是在讽刺我?”
西决圣女摇头:“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提醒小帝姬罢了。”
“我,我才不会那样做!”帝生岁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说完,手指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一会,她显然是有些烦闷,说道:“多谢圣女提醒了。阿容,去楼下挑些清酒来。”
待阿容离开,帝生岁问道:“圣女可能饮酒?”
西决圣女指尖划过杯沿,说道:“小帝姬盛情,我自然不会扫兴。”
……
小二端着清酒上来,阿容想要接过,小二连忙摆手,谄媚笑道:“怎能让贵人端酒,小的来就好。”
阿容一把将酒水夺了过来,淡声道:“我家主人在包房谈事情,你不能进,还是我来吧。”
小二忙点头:“贵人说的是。”
阿容左手端酒,右手的袖口在酒杯之处拂了一下,微小的粉末沉入杯中。
在酒里下药,是小帝姬在进入包房前吩咐她的。
小二跟到门口,见阿容进去后,识趣的关上门。
阿容将杯中清酒各自放到帝生岁与西决圣女面前,帝生岁端起酒杯:“这杯我敬圣女,我等在西决的日子还望少女多多照顾了。”
帝生岁说完,还未等喝下去,就被门口处“哐啷”一声,惊得一颤。
很快门口处就传来掌柜呵斥小二的声音。
“毛毛躁躁的,这青辞坛可是古董,你赔得起吗?”
帝生岁不悦的收回目光:“这酒楼好生不专业,扰人清净。”
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西决圣女将酒慢慢递到嘴边,勾起红唇:“小帝姬想要迷晕我,为什么呢?”
阿容猛地看向她,神色紧张。
帝生岁茫然:“圣女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西决圣女将手中的酒倒在地上,无奈的说道:“小帝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帝生岁眼看事情败露,对窗外大喊一声:“阿布,动手!”
话音刚落,阿容将手中的白色粉末对着西决圣女扬去。
窗外一人破窗而进,身形如鬼魅般的出现在西决圣女身后、西决圣女脚步一转,躲开了彴侵的掌风。
二人一来一回过招,屋子内一片狼藉。
西决圣女手心一转,带着淡紫色的灵力的一掌袭向彴侵,被彴侵堪堪躲过。帝生岁在角落中悠闲的站着,问挡在她身前的阿容:“软筋散还有多长时间?”
阿容紧盯着打斗的二人,回道:“不出一刻。”
帝生岁弯了弯唇,对着彴侵喊道:“拖住她,一刻后她灵力便失效了。”
彴侵颌首。
西决圣女想起那侍女刚刚的白色粉末,眉心怵起。
她拿起脖间的骨哨,骨哨响起后,门被推开,约莫有七八人,都穿着问鲜阁的衣衫。小二身形一闪,握着拳挥向彴侵,拳风在挥舞那一刻化作一块一块巨大金光阵,对着彴侵拍了过去。
彴侵以极快的速度将金光阵打破,手中的尖刀刺向小二的肩膀。小二被刺中,身后几人一齐向彴侵袭去。
帝生岁的表情也转化为担忧。
对彴侵比了个手势,彴侵身形慢了下来。
帝生岁见状大喊:“彴侵,只要你战胜他们,待我赢了西决圣女,我们风风光光回到玄沧,金山银山任你挑!”
彴侵眼里划过一丝无奈,又挡了几招,一刻后被几人压住。
帝生岁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阿容面如白纸。
西决圣女走到帝生岁面前:“看来今日我的劝阻小帝姬并没有听进去,竟又故态复萌,又是软筋散,又是偷袭、看来小帝姬真的是很想能够赢了我。只是我比较好奇,西决高手这么多,小帝姬为何第一个要选我呢?”
帝生岁脸色难堪,吼道:“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西决?我并不是第一个选你比试,而是赢了你我就可以回玄沧了!西决与玄沧本就不交好,你是西决圣女,必不会帮我作弊。把你赢了,比赢任何人都可以令人相信我是真的有实力,况且你西决圣女可是令战天女中毒之人,我把你赢了就证明我比战天女强!”
西决圣女听完后,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帝姬似乎很想赢战天女?”
帝生岁抱着手臂:“与你何干,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但我是玄沧帝姬,你不能动我。”
西决圣女对她这高傲的态度有些不悦,她淡声道:“我虽不能动你,但我可以杀了偷袭我之人。”
帝生岁有些慌乱起来:“你,你敢!”
西决圣女见她慌张,低声笑了一声:“小帝姬莫要紧张,我既然还未动手,就说明还有可以谈的余地。”
帝生岁警惕的说道:“你想谈什么?”
西决圣女站起来,挥手让那些人出去:“不如我们合作?”
帝生岁冷哼:“我凭什么和你合作,况且我与你有什么合作的。”
西决圣女:“凭你的人现在在我的地盘上,凭我们都讨厌战天女。”她停顿片刻:“当然,你与我合作,我可以帮你作弊,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比武赢过了西决圣女。”
帝生岁沉默半响,终是抬起头问道:“如何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