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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遐思遥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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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繁之跪俯在宫观面前,承认他的卑贱。
“您就当作是我强迫您的,一切您无法承担的,都推在我身上吧。”
这样您就能毫无罪孽。
简繁之亲吻宫观的脚背,抬眸中尽显赤忱:“倘若您是我的劫,我愿为您万劫不复。”
灵力进入宫观的丹田,掺着雪和风的味道,简繁之身上是冰冷的铁锈味。
屋外冰冷的寒气,和从简繁之胸膛、唇畔出的萧瑟。
整个世界,都被他的体温和心跳声填得暖暖的。
你在不知不觉间,将我已经毫无意义的世界,将一无所有的我填满。
宫观压抑不住喉口的声音,瞬间满脸通红,眼睛里聚集了一汪泪水,扑眨着,一滴泪水流下。
“你为何这般对我……”
宫观指甲陷入简繁之后背,双目淋然。
“你为何这般对我……”
是啊,他也应该承认了。
他和过去见的人没什么两样,他们都悲惨到令人羞惭的地步。
简繁之亲吻宫观,他不再抗拒。
简化霖又站在床榻旁边了。
简繁之一边吻宫观,一边把目光缓缓扫过他身。
简化霖束着高高的象征着清正廉洁的发,默默地注视他们。
是他把师父变成这副模样的。
简繁之咬住宫观的锁骨,问:“那个书生也曾这么疯狂地想要占有你吗?”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简繁之对宫观更偏执。
宫观抓住简繁之干枯的发尾,想起他说过疼后又放手。
“他不会……”
简繁之让宫观乘在自己身上,按着他的后脖颈,吮吻他如花瓣般的唇。
“他也曾这样吻过你吗?”
“没…没有……”
简繁之在宫观身上能留下痕迹的地方全部用独特的方式刻上自己的印迹。
宫观是只属于他的。
简繁之这样看着简化霖,而他又露出那种让人恼火的高高在上的笑容。
仿佛在说你抢不走一样。
宫观拦住简繁之的动作,呢喃不清地说:“解释…你说会解释……”
简繁之微微一动,被宫观狠狠掐住脸颊:“先不要…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
“师尊,我心里只有您也只吻过您只对您说过爱慕之情只为了您开拓我的无情道。”
简繁之拭去宫观涔涔冷汗,向他笑:“所以你不需要为了我露出那副表情,因为我是您的所有物。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您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去留恋任何温暖,如果您不喜欢竺珞的话,我会跟他断……”
看着简繁之痴迷的眼神,宫观突然感到另一种畏惧,他早该知道的,简繁之对他执着得就像个疯子。
简繁之现在的模样,就好像走在无情道上的一个傀儡。
宫观止住了简繁之的话音:“不是……”
他不想这样的……
“对不起。”
“师父为什么要道歉呢?”
什么都回不去了。
丹田慢慢被灵力盈入,宫观扒住书桌的边缘,满脸通红:“他会听到的……”
简繁之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回答:“让他听见。”
宫观生了气,咬住简繁之肩膀:“不知羞耻……”
简繁之用灵力屏蔽了声音,舔了舔宫观的手腕:“我做得好的话,师父能给些奖励吗?”
宫观不打他就不错了。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
宫观的呢喃碎了一地:“又不是道侣,怎么能这般□□……”
简繁之贴着宫观的面颊:“知道我爱慕着您就好了。”
宫观被他搅得天翻地覆,意乱情迷之下,简繁之一声声师父喊得他羞赧又头疼。
“唤我宫观。”宫观勾住简繁之的脖颈。
可他根本没有因这句话而感到一分一毫的欢欣。
他们唯一的羁绊也要被剥夺了吗。
师父明明知道谁会这么叫他。
“我不叫简若钧,师尊。”
宫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瘫倒在他动作之下,做不出任何反应。
偏偏宫观又说了一句:“别再喊师尊了……”
于是动作更甚。
简繁之似乎不会累,一直用灵力折腾他到天亮。
宫观已经熟睡,简繁之披上外衣吻了吻他的额头。
“师父我走了。”
推门,走到隔间,竺珞朦朦胧胧揉着眼睛问:“谁啊?”
简繁之用厚衣服把竺珞裹好抱在怀中,走出了凡尘境。
向来稳定的魔界,在此时近乎一半的领土被天罚吞噬,到处是涌动的岩浆,升腾的黑烟,弥漫的雾霾,让人无法忽略一个残忍的事实——沧澜真的走到了尽头。
竺珞问简繁之:“我们该去哪里?”
“你要养身体,去南方。”
赶路时竺珞全程脚不沾地,他念叨:“我又不是琉璃那种易碎品,放我下来吧……”
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东西,下一次生死难料会很快就会摆在眼前。
简繁之不是神,他不可能赢过苦难。
竺珞又一次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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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观醒来,凡尘境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宫观不敢低头看他的身躯在糊涂下变成什么样子,那向来是无法料想到的。穿好衣服后下榻,满屋狼藉被简繁之收拾过一轮,但总归不在原位。
宫观先去了隔间,屋内整洁,被褥被叠的整整齐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疑神疑鬼后,回房面壁思过着。
角落有什么正反射着艳阳光,晃人双目。
宫观拿起来,那好像是一块破布,上面歪歪扭扭地缝着简繁之的名字。
这是宫观第一次做给小繁之的储物袋。已经很破旧了,没想到他还留着。
打开看,应该没关系吧。简繁之说过他的任何东西都是宫观的,别的储物袋乾坤袋也都在宫观这里,所以他毫无防备地拉开了储物袋的绳子。
里面只装了几株草药和一张医嘱。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宫观把这张泛黄的羊皮纸翻来覆去看了数十遍。
简繁之的字迹龙飞凤舞地横亘其间:
喂养接受输灵方的炉鼎,一日一次。
芗莎草可混合在茶末中,如若炉鼎听话,可直接令其服下。
作用:阻止炉鼎灵力流失消逝
副作用:圈养炉鼎之人不可与炉鼎再有来往,否则灵力尽丧。
简繁之为什么要留下这个?
宫观双腿无力,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地上,手臂一直颤抖,冷汗顺着发梢滴落,模糊了视线。
他的一言一行都是骗他的吗?
其实他早就想与他断绝往来,不再相见吗?
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有了别人?还特意带回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吗?耀武扬威?那他们刚刚做的这些算什么?
简繁之……不要这样欺骗我……
拜托…不要留我一个人……
这样悲惨,孤独的留在这里。
不要让我一个人留在凡尘境……
要我生又让我死都好。
只是不要这样……
不要让我这样悲惨。
宫观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
睁眼时简繁之还躺在他的枕边,用那对盈满爱意的乌眸望过来。
“是做噩梦了吗?”
宫观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
简繁之静静地看了他很久,终于起身离榻,拿起外衣似乎要出去。
宫观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简繁之回眸:“师父?”
夜霭的朦胧暗流中,简繁之的身影与其消融在一起,描绘出一个宫观无法触碰的超脱人世的世界。仿佛宫观被从周遭的一切中剥离出来,以落水人的姿态观看凡尘境。
顷刻间天地一色,风雪迷漫了整个原野。
宫观缓缓放手。
他能说什么呢?
他也不清楚。
他反而应该庆幸自己在凡尘境中吧。
这样就再不会受人凌辱,就像那张医嘱所用歧视炉鼎之词“圈养”一般,再不会见到那个让人耻辱的“主人”。
可他…现在并不这么想了……
宫观猛地睁眼,没有想过身体会有一天变得这么虚弱,竟然昏倒了。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才意识到刚刚的才是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宫观双手合十往掌心吐气。
颤着手把草药和医嘱放回储物袋时,宫观才发现有一株已经被折断了,似乎用过……
宫观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走到屋外看已凉的茶末,宫观掩面,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
活下去,一个人,在凡尘境里,永远?
我不要这样…这样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吗?抛下我也是强迫我或者也是再不见我也是,这就是你简繁之的无情道吗?
宫观走到屋外,跌坐在大雪里。
宫观轻轻抚摸小腹,里面还留有简繁之的灵力。宫观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在他进凡尘境的必经之路,站着,用不承认已经弯折的脊梁,等待着简繁之把他拥入怀中。
宫观在冰天雪地里站久了,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躯体一动,四肢百骸就好像要散裂开来,徒劳无功地述着他破碎的道。
他想等他。
但他好像并不可以这么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什么时候习以为常的呢?
宫观觉得站在风雪之中的自己还蛮可悲的。
居然习惯了等着他,那个已经抛下所有的人。
道什么的全都抛诸脑后
他居然在等着他,等他出现抱住自己。
那是世间如梦般美丽的温暖。
叫他怎么戒所溺。
简繁之浑身是伤,上一刻还隐隐作痛的嘴角,下一刻却因宫观而扬起。他扑过来抱住他,却用一个深吻将大雪掩藏。
宫观除了闭上眼睛,没有别的理由。
除了爱上他。
他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会让大脑产生这种幻想。
对不起。
但是泪意染湿眼尾的时候,对不起又会回到另一个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