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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神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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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神君堕魔了。”
哦,是吗。真是可惜了,脑海中一个清霁的身影浮现,原来那样的人也会堕魔。可是,这些又关我什么事呢?
面前的女子目含嗔怒地看着我。
“神君他……都是因为你!”
——
良秀殿上,父王第一次为我举办了宴席,是谓庆贺我的成年礼,可我知道,是他迫不及待地把我嫁给哪位神君,好巩固毕方神鸟旁支一族的地位。
那天宴席,天帝老儿真捧了场,与之同时,来了许多我不认识的神仙。
仙乐奏起,瑞鸟初鸣,微风一起祥花落。大殿中缓缓走进来一位金冠紫衣的男子,我起初是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却一眼惊艳了我的岁月。
我询问身旁的侍女,她清声为我介绍道:“那位是白榆神君,起初是生在凡间的,但天资聪慧,仅仅百年就飞升成仙,陛下亲封白榆神君,掌天下祥运。”
那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神仙的耳朵大概都好的不行,听闻这边的动静,白榆神君敛目看过来,察觉了我的视线还抿唇一笑。
那一笑宛如桃李花,悦泽若九春,更衬得他容貌艳丽,纤妍洁白。
好美的人,我不由得念出声来,身旁的侍女听不真切低声询问,我笑一笑回过神来收回绮念。
我约莫只能欣赏一下他的容颜,因为我自己还身不由己。
宴席尾声将至,父王已然喝高了,他竟然吹着胡子让我上去献舞,我一时有点难堪,虽说我只是旁支的王女,可究其根本,我也是上古神族之后。
若是上前献舞,只会自降身份,惹人鄙夷。
“且慢。”竟是那位白榆神君,他声音清朗如玉,却不容置疑,“让王女献舞有失偏颇,唤一些舞女来吧。”
他这样一说,天帝和父王竟纷纷附和。我不曾言语,只是觉得深深的厌恶。
良久,我走出了良秀殿,在众人的喧嚣下,无人注意。
冰冷的大殿,冰冷的夜晚,神仙根本不知冷暖,所以日子久了,就变得冰冷起来了。
“怎么了,是宴席太闹了么?”身后传来声音,竟然还是那位神君。
我回过头,夜色之中,他的脸庞竟然出奇地温柔,让我觉得有些不太真切。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在我视线落在他脸上的一瞬间,他的眼里划过了期待的神色,不知是否是我看错了,当我询问他时,他的眼眸又暗淡了下来。
他走过来,离我很近,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约莫是月桂的香气罢,从前我很喜欢这个香料的。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就像是小孩子的委屈。
我没有答话了,既然别人都这样说了,再待在这里莫不是扰人雅兴。
我转身要离开,但是白榆神君的声音又传过来:“你为什么要离开?是因为我惹你讨厌了吗?”
我有点震惊,他是不是喝醉了,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讨厌神君,这位神君脑回路真奇怪,让我有点无言。
“没有,神君自便。”
“我叫白榆。你唤我名字罢。”
……“白榆。”
他好像满意了,拿出了一杯清酿,并送予我一杯。
这位神君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平易近人的神君了,别的神君身份矜贵,自然不会随意与我这样的小仙搭话。
可他打破了我的认知。他眼里缀着星星点点的光亮,浅浅地看过来:“你是不是要成亲了。”
“是的。”他的这番问题问得让我有点惊讶,因为这明显不是一个刚刚才打过照面就可以询问的问题。
他的神色我看不清,只是浅浅地对我笑了一下。
今日他的种种作为都让我忍不住在脑子中搜寻,难道我从前与这位神君相识。
可良久,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是不太可能的,我几乎没去过凡间,少数的几次也从来不会留很长时日,而且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应是喝醉了罢……
——
然而几日后他就向我父王提了亲。
这几乎是我父王的梦想了——让我嫁给一位神君。
在我坐上八只瑞兽麒麟拉的花嫁之时,我仍在考虑,可这一切我并没有办法拒绝。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神仙的成亲叫做结契,双方应向天地发誓,结印成契。
更令我震惊的是他以心头血作媒,结了永生契,这让在一旁的我有点犹豫。
神仙的寿命是很漫长的,在其遥遥的岁月中,谁能保证永远的相爱,我从不信予这些莫须有的,也不愿意把我的以后都陪在这契里。
白榆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一直欢喜的神色让他的眼眸晶亮,没有一个人不能感知到他的喜悦。
婚宴之上,我多逗留了一会,因为我喜饮酒。
白榆早已离开,他同我说了,会在房内等我。
我认为那应该是个借口,他应是不愿见到这种场面,所以他到底为何要提出结契这个想法呢?
然而等我推开寝殿的门以后我无比后悔。
我的床不知被何人布置成大红色,在这一片红色之中白榆坐在那里,身着凤冠霞帔,一张绝美的容颜在透红色的纱巾盖头之下若隐若现。
我有点口干舌燥,一时无言。
他的眼神之中含着就是木头过来也能看清的脉脉情意,清越的嗓音响起:“娘子,快为为夫掀开盖头吧。”
我……我就恨我没有抵御住这种诱惑,上前揭开了他的盖头。随之一股深厚的月桂香气扑面而来,我不由自主地低头去嗅,却蓦然被搂住了脖颈,紧接着,我只看见白榆专注地捧住我的脸,在我唇上印下虔诚一吻。
我几乎有点目眩神晕,可柔软的感觉勾起了我初见他时惊为天人的绮念。
我忍不住回应,他顿了一下,搂着我慢慢地躺倒在床上,香气一直蔓延在鼻尖,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然衣裳半褪,红色的嫁衣将他的肌肤衬得白如凝脂。
白榆的神智也有点不清楚的感觉,他双目含春,咬着唇盯我,我只是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锁骨上,他就忍不住一颤。
“沧凝……”这一声嘤咛让我的神智回来了几分,他将搂住我的四肢不断收紧,像是要将自己献祭一般,语调里藏着哭腔,“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世人皆知我是毕方旁支王女,除了生母,几乎没人知道我的本名是沧凝,就连我的父王都一直唤我名号,从不知我本名。
“你……”还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唇间,与之同时是他柔软的舌尖,不断地试探着我的底线,缓缓深入,最后缠绵。
白榆一再刷新了我的认知,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嘴里吐出我的指尖,探舌将上面的律‖液‖舔‖舐了干净,而他的下面也已然让我的手指疲累不堪,拔出之时指尖上已经泛起了白皱。
——
这一切的发生让我措手不及,我却也没有再多想,该干什么干什么。
我与他就那样过了百年,他对我极好,这一点仙尽皆知,我们有时会向成亲之时那样温存一番,可没有人喜欢永远的平淡,偶尔也会追求一下那千篇一律之下的不同。
是的,我出轨了,说得文雅一点,就是我另寻新欢,他如同蜜糖甜腻,让我尝过一口就忘不掉那种滋味。
他是东海幺子,性格娇软,绵绵的声音时常让我觉得像是泡在凡间的糖水里,又甜又湿。
是他的姐姐发现了这一切。说来他这个姐姐还是白榆的爱慕者,只是白榆与我成亲以后从不与女子搭话,令她找不到机会,因此也格外地痛恨于我。
只是,与她弟弟偷情被她发现这件事让我一时不察,她愤然冲到我的神殿将此时告诉了白榆,知道这件事的我正在幺子的怀里醒来,那一刻,我无比庆幸,幸好当初结契的时候没有与白榆结永生契,只是不知道他该如何后悔了。
等回去的时候就提一下和离吧。
后来又听说白榆把那姐姐丢出了神殿,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我没有急着回去,就在我与幺子温存的时候,我听说他堕魔了……
——
“白榆……你”
我回到神殿,心情复杂,天帝派来的杂兵杂将都倒在地上,伤口处的仙力留存彰示着是白榆打倒的事实。
“阿凝,你回来了。”白榆与从前一样,他笑弯了唇角,眸中亮晶晶的,只是额头一抹堕魔纹生生地破坏了他温良的气质。
“你又是何必?”我禁不住走上前,抚摸着他的额头,他没有丝毫抵抗,纹丝不动地任我抚摸,“其实,我回来是向你提出和离的。”
“单向的永生契应该是可以解除的。”
“我之前查阅典籍时翻到过,我会助你解除……”
“父王和天帝那边我会去提。”
……
我说了很多,白榆没有一句回应,等我意识到抬头才发现,那抹堕魔纹竟然蔓延到了眼角,黑红色的荆棘仿佛困死了他。他双眸通红,眼里含着深切的恨意,这本不是他会出现的神色,刻在一张清俊的脸上像是裂纹一样。
“是不是我又惹你生厌了……”
“不要再抛弃我了,好么……”
“我知道是贱人哄骗的你,你一定没有错,只要我去杀了他们一切就一定能回来……”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可不可以……”他强烈地哽咽了一下,那股气让我觉得他几乎要窒息过去,“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轻易地放弃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只是我从前偷跑凡间随意救的一个凡人,我把他当玩物来着,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被他记了那么多年……
最后,这个契还是没有断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