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生 ...
-
远处的天际线早已模糊不清，溺没在似是而非的黑云里。雷暴骤起，狂风呼啸而过。无主佩剑踉跄几尺，发出徒劳的哀鸣。
域外生物黑云形态，狞笑着迫近。年轻的仙君单手持剑，素白衣袍尽是斑斑血迹。他垂眼，治下的人间早已水深火热。可他作为此界修为至深者，却一败再败。
“仙君，”黑云胜券在握：“蝼蚁不死，我则不灭。”无数意识体在黑云体内痛苦哀嚎，不时有熟悉的面孔浮现。那是之前和他一起愤而拔剑的道友，如今只剩他一人。
“你好香啊。”持剑的手似抵抗着千钧之重，虎口血迹渗出，蜿蜒而下，嘀嗒落在黑云里，仙君苦苦支撑。黑云更近，腾转挪移间，眼看就要将仙君完全吞噬之时，异变突起——
万剑归宗阵法光芒大作，剑气纵横决荡。错落金光与睥睨剑气相得益彰。被视为囊中之物的仙君长身玉立，灵气输入，阵眼处熠熠生辉。
他假意不敌，闪避的步伐掩藏布阵的痕迹，如今阵法已然是启动的状态！
黑云咬牙发力，被束缚的整体化整为零，意图逃脱。仙君面色苍白，墨黑瞳孔映出对方的身影，尽是杀意。
不能再败了。
从发现域外生物黑云到如今，节节败退，一退再退。再败，所有生灵都为沦为它的食物，被蚕食殆尽，此界沦为不毛之地。
可它的力量源源不断，挣脱的力度越发剧烈。不知是哪一片河山被抽空，阵法发出不堪承受的崩裂声，剑光萎靡。仙君唇边沁血，仍与它僵持着不放。
不能退，此刻已是退无可退。
同窗嬉戏练功似在眼前，前辈谆谆教诲犹在脑海。历练途中被乡民强行塞在怀里的甜橘，幼童稚嫩的笑脸。他们祈祷着风平雨顺，来年有个好收成。在被黑云吞噬后，都是过往云烟。
“别挣扎了。”黑云看出仙君的力不从心，老神在在：“乖乖让我吞噬掉不好吗？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它感受着仙君束缚的力量削弱，榨取河山的速度更快。此消彼长，阵法报废，黯淡无光。
仙君抬眼，索性扔了剑，向它走来。剑修弃剑，黑云不知他有何打算。自从来到此界，它只在仙君身上吃过亏。安全起见，仙君走一步，它退一步。
“不是让我不挣扎吗？”仙君声线清润，带着倦意。
黑云犹豫不决，它不敢轻举妄动，但感受到仙君灵力所剩无几后，它又蠢蠢欲动。
总有什么提醒着它不对劲，可仙君太香了。它有预感，只要完全吞噬掉仙君，它就能进阶，实力再上一层楼。
“啊！”难以想象的痛，比万剑加身还痛。剧痛之下，它猛烈翻滚，漫天黑云被拂开，露出一线天光白。
仙君也不好受，神色却是孤注一掷的悲愤。
他调动寥寥无几的灵力，留恋地回望这片生养他的土地。风声呜咽，神识已经深入黑云内部，他不再犹豫。
爆炸声震耳欲聋，气浪排山倒海。湮灭之后，万籁俱寂。
*
又梦见上辈子当仙君的事了。
林晔起身，脑袋昏昏沉沉。温度计在床头，旁边放着一杯温水。他喝两口润嗓，量完后发现自己高烧转低烧了。
这次生病源头简直是无迹可循。莫名其妙人就晕了，检查完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甚至是异于常人的健康。只是一直发烧，头脑昏沉。
林烨不是孤例，全国莫名晕倒人数逐日递增。现象还上了新闻联播，提醒广大群众注意安全。
顾恒之鞍前马后好几天，不愧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虽然糖放太多，只能隐约喝出蜂蜜柚子茶的味。
打开手机，在午睡时进来的消息不多。林烨挑着回了几条，看见顾恒之发消息让他醒了签收快递。
几秒后又弹出一条，说他找了装修工人进行门窗加固，到时记得开门。
根据多年相处的了解，林烨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无非是各类速食产品压缩饼干，或许还有消炎药品。自从顾恒之做了个有关末世的噩梦，如果不是房东不允许，估计他连太阳能发电机都能安排上。
送走装修师傅，将签收的物品一一摆放整齐，时针已指向下午六点。顾恒之未归，也罕见地没有发消息告知。
不对劲，太安静了。
这是个老小区，入住率较高。而这个点，对门回家吃饭的高中生该出门上学，邻居上班族刚好到家做饭。不缺烟火气的，可现在连向来惹人厌烦的蝉都噤声。
阳台被加装了防盗，连阳台入户门都替换成防盗门。林烨远眺，触目所及，生物静静蛰伏。鸟落在地，洇出暗红。近看，保安室的大爷不省人事，遛弯的老人横躺在地，邻居上班族的那辆小车撞在树上，车头塌陷。
先打报警电话，再给救护车打电话。林烨盘算着，发现手机信号全无。眼下情况明显异常，他怀疑有人投毒，信号全无是因为有屏蔽器。他得防着暗箭，走出小区报案，在有信号的地方联络其他人。
穿戴好护腕，拧上电棍，正在穿鞋时突闻一声变了调的惨叫。来不及锁门，林烨三下五除二下楼，只见邻居上班族从那辆车爬了出来，保安大爷走路歪斜，却毫不犹豫扑了上去。
“给老娘滚啊！”上班族女生看着文文弱弱，爆发出的力量可不小。用包堵住大爷满口黄牙的嘴，带子紧缠脖子上。近处凉亭也有涌动的人体，伴随着踢踏声赶来。林烨估算好距离，飞踹一脚，拉着上班族就跑。
被踹下来的大爷自然不服气，在身后狂追。高跟鞋跑路很是吃力，女生直接脱鞋砸过去。大爷被迎面痛击，阻滞几秒。但身后大爷同类同步跟进，打不过只能跑。两人上楼，闪进门内。
“那不是狂犬病，”女生姓齐，文员，经过一番争斗已是气喘吁吁：“他朝我扑过来是想吃我，是食欲的吃。我和他对视时，他眼瞳全白。”
女生正组织着语言，门后却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她赶紧闭口，求助的眼神望向林烨。
不是顾恒之，他敲门不是这个频率。女生独居，不可能是她家人找过来。只能是刚才的大爷追上来。
林烨轻手轻脚，透过孔看着在面前机械拍门的人。不是大爷，是他同类。瞳孔全白，拍门的手弯曲成令人咋舌的弧度。没有痛觉，听声辨位。
见屋内始终没有声响，大爷同类开始撞门。一声接着一声，力度有增无减。林烨抵着门，齐小姐慌忙搬来桌椅堆积重物。好在新换的防盗门结实，大爷同类失望欲走。
却见对门开门，中年男人一连串脏字输出：“敲你XX呢？”
林烨不再保持安静，大喊让他关门。可对门老兄情绪上头，充耳不闻。
活生生的血肉比声音有吸引力多了。大爷同类转身扑过去，老兄中气十足的怒骂，见人敢扑过来更是抬腿就踢，被大爷同类一口咬在腿上。
林烨顾不得其他，同类是追着他俩上来的，他有责任去解决。移开障碍物开门。两人合力，直到一电棍敲破大爷后脑勺，大爷同类才没了动静。
“小兄弟谢了，我得去消个毒。”老兄关门，林烨顾不上寒暄，楼下大爷其他同类踩着大爷尸体缓慢上楼。他快步折返，在门口重新堆积重物。
还未喘口气，就听对门一通打砸声。老兄的妻子开门跑出来，身后跟着歪斜的老兄，瞳孔全白。与上楼的大爷同类撞了个正着，咀嚼声在楼梯间环绕。
林烨与齐小姐只能用手机打字交流，期间户外惨叫连连。林烨看着它们分吃，年轻人在抽搐后重新站起来，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被齐小姐称之为丧尸的东西咬到，五分钟内必变异。林烨默默记下时间，告诉齐小姐他要出门。
齐小姐惊魂未定，连忙打字阻止。暗恨帅哥技能点全点在颜值上，现在出门与送命有什么区别？
可帅哥不听，戴好头盔拧着电棍就要出门。情急之下，齐小姐挺身拦在帅哥面前。一道火焰扑面而来，紧接着一股水柱将其扑灭。
齐小姐被水泼湿，却很兴奋，打字问：“刚才的火是我异能吗？”
林烨点头，视线落在门上。他发烧醒后发现自己能修炼上辈子的神识。但这股水流，是看见火下意识的反应。要不是这火，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瞬发水柱。
心念一动，林烨走进房间锁门盘膝而坐。他回忆着仙君的记忆，去沟通灵力。但此界空空荡荡，什么回应都没有。
林烨起身，并不沮丧。此界不能修炼他早已知晓，不过是再次确认一道而已。齐小姐在客厅，指尖跃动着火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息。
“对不起，我会赔偿的。”齐小姐循着林烨目光看向被烧毁的书籍，面露尴尬。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慌捂嘴。
可拍门声并未响起。阳台上能听见其他人在室内的惊恐嚎叫，丧尸却没来一一拍门。楼梯间进餐结束后，它们回到楼下漫无目的行走，听见惨叫声步伐猛然加快。
林烨将旧手机音乐定时播放，音量调最大，裹好丢下去。
不出所料，丢下去的瞬间三四个丧尸扑来，发现不是活人后兴致缺缺。远处丧尸步伐加快赶来，看清后仍不死心地嗅闻，确认后离去。等音乐停止播放后，远处的丧尸不再赶来。
林烨收回旧手机，打开冰箱淋了一盒鸭血上去，故技重施。
丧尸嗅闻后扔下，反应与不加鸭血一致。
“对动物血没反应。”林烨记录，齐小姐在旁全程围观，捡起垃圾桶里的包装盒。
“帅哥，你拿活物试试。你这鸭血的配料表，里面可全是科技与狠活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