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可爱小狗（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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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宋感觉自己大概是中了邪，所以每次看到这个家伙这副可怜唧唧的模样，才会被搞得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随即叹了口气，白了芮嘉一眼就上了楼。
“我就知道段宋哥哥你最好了，嘿嘿。”芮嘉屁颠屁颠地紧跟在他后面，表情倒是变得快。
真是烦人的不行，段宋心想。
……
段宋的变声期持续的时间不算短，将近一年，等到芮嘉已经开始忙着准备小升初考试的时候，才真正变完。
取而代之的是浑厚得带着冷质的低音炮，与之而来的还有脖子上明显凸起的小骨头，段宋完全没了之前的稚气，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只有芮嘉还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一样，他感觉自己跟段宋有了代沟。
为此，他常常苦恼着摸摸自己的喉咙，可仍然是平的。
于是，有次实在好奇得不行，他脑子犯抽，趁着段宋不注意，摸了一把对方的喉结。
“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他疑惑地嘟囔着，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是不是有病！”段宋彻底沉下了脸，神色紧绷，毫不留情地用力推开了他。
芮嘉被推的一个趔趄，惊叫一声，直接摔到地上，掌心被硌得生疼，等到拿起来才发现已经破了皮，脏兮兮的地方正一点一点地洇着血丝。
他忽然觉得有些委屈，眼眶立马泛了红。
“小宋哥哥，流血了……”芮嘉鼻头轻微抽动着，举着手眼望着段宋的脸央求着，想让他拉起来。
可是段宋只是站在那漠然抿着唇，一对瞳孔黑得纯粹，他五官清峻，再加上不怎么爱笑，就总是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
而此时他又在生气，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眉眼间的锋利感让芮嘉禁不住产生了一点怯懦。
“活该。”他听到段宋冷冷地甩下一句，就不理不睬地走了。
眼泪顿时涌满了眼眶，段宋的背影也在液体中流动了起来，芮嘉不禁抽噎起来，心里很难过，低头看着撤回的手，“可是……疼啊……”
但是段宋今天走得格外坚决，进了楼门都看不见影了，却是连回头都没有。
当天晚上回到家，还是舅妈眼尖，找了碘伏给他的手消了消毒。
“男孩子的喉结可不是随便就能摸的。”舅妈听完他的哭诉，一边拿着棉签一边柔声说着。
芮嘉咬了咬嘴唇，忍着痛，还带着鼻音，不服气地说，“怎么就不能摸了，小宋哥哥太小气了。大不了，等我也有了，以后让他也摸摸还不行吗？”
舅妈被他逗得一时失笑，把手里的棉签扔到了纸篓里，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嘉嘉还是太小了。”
“不小了，”芮嘉赶忙反驳说，“今年都要上初中了，都已经13岁了。”
舅妈笑笑，顺着他的话说，“想好去哪个初中了？”
芮嘉点点头，回得很快，“博雅。”
“我们嘉嘉果然很有志向，博雅可是栾城数一数二的初中，每年升学率都不错呢。”舅妈欣慰地说。
可是她不知道，芮嘉之所以要去博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升学率什么事，甚至他从来都没了解过博雅有多优秀。
他知道的只是，段宋在博雅，所以他也想去，他想跟段宋在一个学校。
“那可要好好学习哦，没剩下几个月了。”舅妈又说。
“肯定的，”芮嘉说，语气有些得意，“而且，我现在成绩也不错，我有信心。”
这确实不是他在吹牛。
段宋刚上初二的那个秋天，他才知道原来段宋之前周末总是不见人影，是接了补习的原因，需要每周到别人家里去。
没上初中之前，段宋教的大多是学前或者低年级的孩子，再加上中间人的渠道费，最后拿到手的钱实际上也没多少。
上了初中之后，他拿到的钱才比之前多了些。
而且这些钱，他是随身带着，芮嘉知道他这是怕再被他外婆拿出去打麻将，但也只装作不知道。
芮嘉是唯一一个不用交学费就能得到段宋补习的人，即便段宋再怎么觉得他烦，但终归没法跟题过不去。
再加上芮嘉自己也知道学习，所以成绩也算是年级里顶尖的水平，老师同学的夸奖他也已经司空见惯。
今年夏天仍然一如既往地热，地面被炙热的太阳烤得滚烫，到处都是热浪，栾树叶蔫得打了圈，小狗趴在树下哈哈吐着舌头，走在路上的人直愁着脸揩脖子上淌着的汗液。
小升初考试结束得早，六月初的时候芮嘉就放了暑假。
但是初中的期末考试就要晚一些，六月中旬才考完。
考完的那天下午，芮嘉去帮着段宋收拾旧书，但是说是帮忙，他却只是抱了几本无关紧要的书，剩下的一大堆还是都被段宋装在整理箱里搬了回来。
小区门口附近新开了一家凉皮店，听别人说是陕西那边来的一对夫妻开的，味道挺正宗。
芮嘉嘴馋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有了机会，于是还没等段宋歇上一会儿，也没管段宋愿不愿意，就硬拉着人出了门。
他们去的时候天刚擦黑，人还不多。
芮嘉专门选了一个风扇底下的桌子，挨着段宋坐在了一条凳子上。
“吃点什么？”老板娘用毛巾擦着手，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声音很温柔。
“嗯……”芮嘉看着前台上摆着的菜单，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段宋，小声问着，“小宋哥哥，你想吃什么？”
段宋看着菜单，一时也没回话。
老板娘看起来很年轻，像是二十多岁刚结婚不久的姑娘，大概是看出了他们的为难，主动介绍说：“能吃辣的话，我们这个秘制凉皮不错哦。”
“那如果不能吃呢？”芮嘉问。
“麻酱凉皮就可以。”老板娘回答说。
于是最后，芮嘉面前一碗麻酱凉皮，段宋面前一碗秘制凉皮。
头顶的风扇呼呼地吹着，桌子上没擦干净的一片蒜皮被吹到地上，飞到了旁边桌子腿边。
店里陆陆续续地来了人，老板娘也不再看他们，忙着招呼起来了新的客人。
然而，还没吃几口，芮嘉就被辣得直张着嘴，扇舌头。
这麻酱凉皮明明就是辣的，至少对他这个一点辣也不能沾的人来说。
“你怎么了？”段宋见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不解道。
“辣，辣……”他仍然一边扇着，一边四处张望着想找点水，可是前台上只摆了一壶冒着热气的水。
倒是段宋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二话不说直接去隔壁奶茶店给他买了一杯焦糖牛乳茶，还是冰的。
惊喜了一瞬，芮嘉直接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甜滋滋的奶茶滑过滚烫的舌尖，他这才缓过来一点。
他捂着胸口喘着气，脑袋在段宋胳膊上来回蹭了蹭，“谢谢你，小宋哥哥。”
段宋被拽着没办法动，微微蹙起了眉，“离我远点。”
可芮嘉像是没听到，仍死皮赖脸地抓着不放，段宋只得叹着气放弃了抵抗。
就这样腻歪了快一分钟，芮嘉再次瞥到桌上已经少了小一半的奶茶，忽然惊呼一声，抓着在面前仔细看了看，“小宋哥哥，你居然还给我加了奶砖欸！”
香草味的，他的最爱。
段宋：“……还吃不吃饭？”
“吃！”芮嘉一个激灵坐正了，看了一眼碗里裹着麻酱的凉皮。
“不是觉得辣么？”段宋问他。
“辣是辣，但是味道不错啊，”他拿着筷子在碗里来回拌了拌，然后噙着笑在段宋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奶茶，“不是还有这个吗？”
“服了你了。”段宋无语地摇了摇头，就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饭。
店里人多，热闹得紧，都在熙熙攘攘地说着闲话，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芮嘉倒听得津津有味。
他喜欢热闹喧嚣，喜欢这样的烟火气。
他好像已经爱上了这个曾经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南方城市，这里枝繁叶茂的大栾树，这里热情淳朴的人，还有这里慢节奏的日常生活，没有一个再跟他有任何隔膜。
“去哪里上初中？”段宋忽然问。
芮嘉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回着，“博雅，跟你一起。”
“能考上？”段宋又说。
“当然，我估过分了，没什么大问题。”芮嘉咽下嘴里的东西，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讪讪地笑着，“好像吃不完了……”
他虽然整天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到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段宋怕他不小心打翻了筷子，替他把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才又说，“那就行，你记得长点心。”
“我什么时候不长心了。”说着，他双手托着杯子，喝光剩下的奶茶，随后把空瓶放到了桌上。
段宋看着被他咬得扁扁的吸管头，一时没憋住，闷笑一声，“你属狗啊。”
闻言，芮嘉刚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耍起了赖，“不行么？可爱小狗。”
段宋：“……”
“那现在可爱小狗想吃一口小宋哥哥的饭，可以吗？”芮嘉瞅了一眼段宋碗里剩下的碎面渣，舔了舔唇沿。
他确实早就想尝一口了，只是一直碍于里面满满一堆的小剁椒，有点怵。
但现在只尝这么一点应该没事儿，他心下暗想。
段宋只觉无语得要命，想吐槽这个听不懂好赖话的玩意儿，可到底没说出来，只冷冷蹦出来一句，“我信了你确实属狗。”
而某位“属狗的玩意儿”却还衔着脸只顾着傻乐，拿段宋的筷子夹了一小段面塞到了自己嘴。
“嗯！这个剁椒好香啊！”芮嘉快乐地瞪圆了眼睛，又往嘴里夹了一口。
这样确实不辣，反而香得他有点犯了迷糊。
段宋：“……”
谁来管管这个整天让他无语的家伙，他想问。
……
芮嘉说的确实不错，那年九月，他终于追着段宋，到了博雅。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可爱小狗（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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