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山海》艺晨

4、第四章 婚约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查到了吗？她为什么参加职综。”

　　那头传来恭敬的声音：“查到了，风总。宁泉是宁雍现的唯一继承人，不过她似乎和家里关系不太好，所以才会隐姓埋名来我们公司工作。”

　　风嘉玥勾起嘴角：“有意思。”他放下手机，停下了脚步，目光变得深邃。

　　周末，宁泉回到老宅。老爷子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一堆档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抽出档案，推到宁泉面前。

　　“这是周思，家里是做房地产的。”老爷子冷冷地说。

　　“太笨了。”宁泉扫了一眼档案，嘴角微微抽动：“人傻钱多。”

　　老爷子又抽出另一份档案：“这个呢？学历也不错，身高一米八。”

　　宁泉瞥了一眼：“钱不够多，养不起我。”

　　老爷子眉头皱得更紧，又翻出几份档案：“这个呢？家里有矿，身高学历都达标。”

　　宁泉摇头：“近视眼，遗传给孩子怎么办？”

　　老爷子气得拍桌：“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宁泉耸耸肩：“至少得基因好吧？”

　　老爷子沉默片刻，突然从箱子底抽出一份履历：“这个，体制内的，履历干净，背景清白，你去见见。”

　　宁泉接过履历，眉头微挑：“公务员？老爷子，您这是要让我过清贫日子？”

　　老爷子冷哼一声：“至少基因没问题。”

　　相亲当天，宁泉的姑姑宁唯特意给她打扮了一番。

　　宁泉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长发微卷，妆容精致，整个人看起来既优雅又明艳。

　　然而，相亲对象却让她感到无比压抑。

　　对方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糖的分量精确到克。他详细地向宁泉介绍自己的生活规划：每个月固定出去玩几次，出行的路线和安排都精确到分钟。

　　“我喜欢一切都按计划来。”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让人窒息，“这样生活才有秩序。”

　　宁泉听得头皮发麻，心里默默吐槽：“这人是机器人吗？”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微微一笑：“宁小姐，我觉得我们很适合。你看起来是个理性的人，应该能理解我的生活方式。”

　　宁泉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怎么逃离这场相亲。

　　回家的路上，宁泉突然想起了风嘉玥。当年他当助教的时候，总是随叫随到，大家突然想去唱歌，他就成了麦霸；突然想去喝酒，他虽然不会喝，却负责把喝醉的同学一个个送回宿舍。

　　随性而为，却安全可靠。

　　她想起有一次，大家临时起意去爬山，风嘉玥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爬到半山腰时，突然下起了雨，大家都慌了神，只有风嘉玥从容不迫地从背包里拿出雨衣，分给每个人。

　　“你怎么会带雨衣？”宁泉当时问他。

　　风嘉玥笑了笑：“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雨，我就顺手带了。”

　　宁泉心里一暖，突然意识到，风嘉玥的随性并不是毫无准备，而是他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人安全感。

　　不过，当宁泉反应过来脑海里又跳出风嘉玥的脸，便啪的一下将画面打了个无影无踪。

　　周末结束，再次开工。

　　接下来的几天，宁泉刻意与风嘉玥保持距离。每次他想要接近，她都会找借口避开。风嘉玥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整个部门都笼罩在低气压中。

　　周五晚上，宁泉正准备下班，风嘉玥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跟我来。”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

　　“风顾问！”宁泉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但风嘉玥握得很紧。他一路将她拉到地下停车场，塞进车里。

　　“你要带我去哪里？”宁泉有些慌了。

　　风嘉玥发动车子，声音冰冷：“我们需要谈谈。”

　　车子最终停在了江边。夜幕下的江水泛着粼粼波光，对岸的霓虹灯倒映在水面上，宛如星河。

　　风嘉玥下车，靠在车边点燃一支烟。宁泉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为什么躲着我？”风嘉玥突然开口。

　　宁泉沉默。

　　风嘉玥转过身，黯然的眼睛在夜色中难得的明亮：“七年前，是你救我一命。那天在酒吧门口，是酒后误事，要向你道歉，希望获得你的原谅。”

　　“不要再提那件事。”宁泉心跳加速，看向自己的脚尖：“让它过去不行吗？还是说，除了宁氏通讯，你想要的更多，而我恰好是你的突破口？”

　　风嘉玥摇摇头，目光直视宁泉的眼睛：“宁氏通讯我不得不要，但我对宁氏，不像传言那般，虎视眈眈。”

　　宁泉后退一步：“所以呢？”

　　风嘉玥目光真挚：“我不是为了商业利益才接近你。”

　　宁泉忍不住反唇相讥：“在豪门圈子里，这种把戏我见多了。”

　　风嘉玥的眉头再一次锁紧，露出了某种后悔的情绪。

　　宁泉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刚刚还闪烁过真挚的光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他。

　　事实上，无论风嘉玥想对宁家做什么，眼下的宁泉都毫无还手之力。

　　而他再三道歉，或许只为了曾经的同窗之情。

　　风嘉玥落寞低下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愿意相信我的那天。”

　　宁泉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头看着风嘉玥，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

　　风嘉玥送宁泉回家的路上，夜色渐深，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宁泉正说着话，突然感觉鼻子一热，抬手一摸，指尖沾上了鲜红的血迹。

　　“我流鼻血了？”宁泉有些慌乱，仰起头试图止住血。

　　风嘉玥见状，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按在她的鼻子上：“别仰头，稍微前倾，按住这里。”他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对照手机上的穴位图，找到她鼻翼两侧的迎香穴，轻轻按摩。

　　“你怎么连这个都懂？”宁泉捂着鼻子，声音有些闷。

　　风嘉玥语气淡淡的：“照着手机学的，试一试。”

　　宁泉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意。他的手很稳，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迈巴赫再一次停到宁泉家楼下，宁泉握了握弄脏的手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谢谢你。”

　　风嘉玥收起手帕，摇摇头：“小事，不用谢。”

　　宁泉犹豫了一下，顺嘴说道：“要不……上楼喝杯茶？”

　　她本以为风嘉玥会客气地拒绝，没想到他点了点头，语气自然：“好啊。”

　　宁泉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进了家门，宁泉招呼风嘉玥坐下，自己则去厨房泡茶。她打开柜子翻了翻，却怎么也找不到茶叶。

　　“奇怪，南东把茶叶放哪儿了？”宁泉嘀咕着，踮起脚去够最高的柜子，还是够不着。

　　风嘉玥听到动静，走过来问：“需要帮忙吗？”

　　宁泉有些尴尬：“茶叶好像放在最高的柜子上了，我够不着。”

　　风嘉玥看了一眼柜子，轻轻推开她：“我来吧。”

　　他身高腿长，一抬手就轻松拿到了茶叶罐。宁泉站在一旁，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羡慕：“长得高就是方便啊。”

　　风嘉玥把茶叶递给她，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下次别搬椅子了，危险。”

　　宁泉接过茶叶，撇了撇嘴：“知道了，风老师。”

　　泡好茶，宁泉将水端到客厅。

　　风嘉玥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的设计杂志，正专注地翻看。

　　“你喜欢看这个？”宁泉把茶杯递给他，随口问道。

　　风嘉玥接过茶杯，点点头：“嗯，你的设计很有灵性。”

　　宁泉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感动：“你还记得我的设计？”

　　风嘉玥抬头看她，目光直视着她：“当然记得。你当年的设计，我一直很喜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不再设计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起此事。宁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可说来话长。”

　　风嘉玥便不再问，起身告辞。

　　两个人欲言又止，直到风嘉玥从西服内兜里抽出那份“婚约意向书”。

　　宁泉蜷缩在书房的高背椅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婚约意向书烫金的边缘。

　　风嘉玥的名字在纸面上泛着冷光，像根冰锥扎进她眼底。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玻璃映出她拧紧的眉——这个动作她今晚重复了无数次。

　　“南东，查一下他。”宁泉对着助理的微信说这句话时，指甲掐进掌心软肉。

　　最终，加密邮箱里躺着的却是十七份被盖上“机密”红戳的空白文档，连风嘉玥和宁泉共同的大学导师档案都化作404代码。这男人像团裹着晨雾的荆棘，越是靠近，越被刺得血肉模糊。

　　医院的白色布景与那天老爷子热火朝天的生日形成鲜明对比。

　　她大学的时候就清楚的明白自己不会成为风嘉玥的救赎，反而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人啊……

　　手机屏幕在昏暗里幽幽亮起。

　　风嘉玥的朋友圈停留在上次的日内瓦车展，九宫格里全是汽车底盘特写。

　　她突然神经质地滑动屏幕，发现他连分享行业文章都要精确到整点。

　　00:00的智能驾驶白皮书。

　　08:00的新能源补贴政策。

　　20:00的油泥模型制作教程。

　　某种诡异的秩序感让她喉咙发紧，仿佛看见他站在时空坐标轴上，将人生切割成无数严丝合缝的模块。

　　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方颤抖。

　　她想问“你究竟是谁”，又怕惊醒沉睡的潘多拉魔盒。

　　电话突然打进来，惊得她碰翻了冷透的伯爵茶。褐色茶渍在婚约书上晕开，恰好模糊了风嘉玥的身份证号。

　　“南东？”

　　“泉姐，查风嘉玥的时候有些意外收获，我觉着你可能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