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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手中的电话被攥了好久,易骁盯着之前几通未接来电沉默着,即便身后的周瑾玉又催促了一遍,他仍坐在那里没动。

      你在指望什么?他问自己。

      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刚刚那一瞬他竟然有回拨过去确认的冲动,但此刻,在李丰年的女儿已经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怎么还能想着,兴许会是已经从陈以筱那里得知消息的陈安华打来的。

      易骁盯着手机盯到黑屏,直到周瑾玉上前问他怎么了,他才把电话放回桌上,缓慢站起来沉声说:“没事,走吧。”

      在奢华至极的婚礼现场,在来宾们注视的目光中,当主礼人问出那个神圣的问题时,易骁盯着笑容满面的李小年有些愣神,直至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些许的催促,直至他的眼光垂向对方已明显隆起的小腹时,他才顿悟到可笑的期待还是落了空,一切都已成定局,电视剧里追求真爱的抢婚桥段原来都是骗人的,或者说,那个人终究还是不爱吧。

      于是最后,他终于沉重的说出那三个字,“我愿意。”
      ……

      春去秋来,季节更替,李丰年的外孙出生了,周瑾玉有了男朋友,连张子也定下了年底的婚期,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正确的轨道上发展。

      秦氏在李丰年资金的支持下,终于等到若干项目资金回笼,而随着由易骁主持的一个“智能共享空间”项目顺利落地,更是让秦氏有了足够的实力重整旗鼓。

      这是由易骁在秦氏牵头的第一个大项目,也是秦氏是否能够成功转型的关键,秦轩于公于私都倾力相助,在充分研究易骁的提案并肯定了项目的前景后,他整合秦氏所有资源全力支持该项目的开展。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把秦氏空置未售房产分几种模式改造并对外租赁共享,结合了在硅谷半途而废的物联网技术建立起一个强大的智能后台,共享平台和优质资源,硬是通过独树一帜的做法在传统领域打造出一个新颖的营销模式。秦氏因转型成功再度名声大噪,得益于此,很多企业慕名前来寻求合作机会,希望借助秦氏在资本上的绝对优势,能趁大船重启航而分上一杯羹。

      在首批共享空间开放的庆功宴上,秦轩拍着易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感慨道:“真是成熟了,那天你外公还说,有你在,他也能放心退休了。”
      ……

      这天,在把之前铂朗质押的股份全部回购后,易骁约着周瑾玉来到酒吧。雨后的京城比平时显得冷清,往日喧闹的酒吧此刻也只有零星几桌人而已。

      “我把股权赎回来了,”易骁点燃一支烟,推给周瑾玉一张支票说,“这是之前你拿的那份,还的晚了点儿。”

      “你这是干什么,兄弟这么多年你跟我算这个?我拿出去就没想着收回来。”周瑾玉蹙眉直接推了回去。

      “我要还不上就先不还了,现在秦氏很稳定没什么风险,已经不需要了,”见周瑾玉仍要推搡,易骁轻笑说:“要是你的我兴许就收了,但这是当初从你哥那里切的吧。”

      “你管从哪里来的……”

      “周瑾玉,”易骁沉了口气才说:“当让我踏实点儿,就收了吧。”

      话已至此,周瑾玉无奈叹口气,易骁这一年多为秦氏背负太重,或许这样才能让这人轻松些。

      把支票拿起来似是认真的看了看,周瑾玉假意皱眉道:“怎么没利息?”

      易骁被逗笑了,如实说:“想给来着,怕被你挤兑。”

      周瑾玉也跟着乐了,易骁这一年多为秦氏各处奔走,兄弟俩每次见面都匆匆忙忙,今天难得见易骁看起来还算清闲,他就和易骁聊聊朋友们的近况,圈子里的大小事。

      聊上一会儿后,周瑾玉放下酒杯问:“还有半年就和李家解约了,怎么打算?李小年没说想假戏真做下去?”

      “怎么会,到时就散了,别看李小年整天疯疯癫癫挺不靠谱的,倒是一心在等着孩子他爹那个穷小子扬名归国,挺专一一丫头,就是难为李丰年了,当年找我是形势所迫,现在一门心思指着他女儿能和哪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儿情投意合,”提到那个小不点儿,易骁笑了一下,“就是最近李小年发愁孩子太黏我,怕是等他亲爹回来就不认了。”

      “给别人当爹还当得挺过瘾的是吧。”周瑾玉打趣道。

      “还成,以前不喜欢小孩儿,嫌闹,现在突然放那儿一个天天爸爸的叫你,不多看两眼都难。”想到因为孩子先会叫爸爸这件事让李小年气到快吐血,易骁不由得牵起了嘴角。

      “你还乐,也不怕到时候人一家三口大团圆,全京城笑你儿子认外人当爹。”

      “怕?”易骁淡淡重复了一遍这个字,过了很久后才喃喃笑说:“有什么可怕的。”

      比起那种别人看不见的痛彻心扉的疼,这种表象上的事儿算得了什么。

      过了一阵后,易骁没由来的问了一句,“你和于泽昊怎么样了?”

      “嗯……就那样吧。”想着那小子知道他今天要单独约见易骁后,下午没事儿找事儿的打了他好几个电话,周瑾玉不自禁的轻笑出声来。

      轻微却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声被易骁听到了,见好友的幸福藏都藏不住,易骁替周瑾玉高兴,然后他浅浅呡口酒说,挺好。

      因没再听到易骁说什么,周瑾玉不禁侧头看了过去,只见那个人目光深邃的停在那里把玩着酒杯沉默着,像是透过茶色的液体能看到什么一样,周瑾玉这才意识到,易骁这一年里其实变了不少,以前不管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怎样孤高冷傲,但私底下却始终是那个和自己逗嘴的兄弟。

      周瑾玉慢慢正过身,在心底微叹,原来感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改变的很彻底。

      又过了一阵,见易骁明显已经微醺,周瑾玉点燃一支烟,指尖摩挲着吧台上的烟灰缸,终于问出这一年多憋着的话:“易骁,你和陈安华当初为什么分了?”

      时隔这么久冷不丁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易骁仍微颤了下,直至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淡漠似的说道:“分都分了,有什么为什么。”

      当烟圈在酒吧昏黄色的上空盘旋散开,周瑾玉再次缓缓开口:“易骁,要是真喜欢陈安华就把人找回来吧,不管我之前说过什么,但以陈安华的性格,能一遍遍堵在你家门口,一遍遍找到陈深,就说明他是喜欢你的。”

      察觉到身旁的人正侧过脸看他,周瑾玉继续说:“不管他和你刚开始时是什么心思,但凭从陈深那里知道的只言片语,我就相信后来他对你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你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分了,你一直避着不愿说我也没问,但明显你到现在也没把他放下。”

      易骁慢慢把头正了过来,表面看不出来,从心底泛出的微凉感觉却迅速遍布全身,但他也只淡淡说:“都过了这么久了,提这干嘛。”

      “过了这么久真过去了吗?你现在就能不想他了?”

      即便控制着表情别显出来,手里的杯子还是因被突然攥紧而晃动了一下,易骁拿起酒杯装作不经意的呡下一口后,说:“没有的事儿,别提了。”

      周瑾玉把整杯酒干掉,并将杯子重重落在吧台上,“要真过去了你怕我提他干嘛,你总这么躲着躲得过去吗?”

      “周瑾玉你不奇怪吗,“易骁再也无法故作平静,他皱着眉语气有些生硬的反问:“那时你早早就劝着让我分了,现在分了这么久你又提这个?有意思么?”

      周瑾玉也喝了不少,明知此刻在点火也停不下来,“你和李家有婚约,这一年多秦氏内忧外患我知道你也顾不上,关键是我没办法确定你俩是什么样的状态对你才更好,我一直在想,如果这段时间你把这事儿看淡了把陈安华忘了,回头李家合约结束时你再找一个称心如意的,最起码能和你正常交流搭伴过日子的也挺好,因为我也怕感情这东西有了裂痕就会落疤。但这一年多,我在你身边真真儿的看你是怎么过来的,你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吗?秦氏项目落地的庆功宴上我没看到,你被前呼后拥的赞为秦氏接班人的时候我没看到,就是哥儿几个聚的时候,大家八卦互相逗着闹的时候我也没看到,我现在能想起来你笑的时候都是那时和陈安华在一起的时候。”

      “够了!”易骁声音不自觉的扬高,在颇为安静的酒吧尤为引人注意,连角落里的一对情侣都向这边侧目。

      “没够!我今天就是要把你憋着的替你说出来!”周瑾玉把指尖已经烧到头儿的烟蒂狠狠掐灭,情绪激动的压着声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陈安华能让你开心,那你就去找他啊!你之前死皮赖脸的劲儿都去哪儿了?天天人前风光人后窝囊的躲着算个屁!不管什么问题你把他找出来说清楚,说不清楚就拉回家直接做,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非让你一个人在这儿装|逼舔伤!”

      易骁突然就冷厉的看向周瑾玉,看得周瑾玉也哑声失措顿在那里,最终,还是易骁先收回目光把头侧开,他知道周瑾玉担心,否则也不会劝着自己去把已经走了那么久的人追回来,不该怪周瑾玉非要把事情撕开来说,毕竟这人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有些事很难对别人说出口,哪怕这人是你发小的兄弟。

      见到易骁轻轻一戳就破的强撑表情,周瑾玉心也软了,他不想逼易骁,只是见不得这人把痛苦藏起来任其发酵变烂,他只是想让那个高高兴兴的易骁回来。

      终于慢慢的,周瑾玉坐下来口气缓和的劝说:“李家的婚事也快到期了,易骁你听我一句,再去找找陈安华,把事情都摊开说清楚,有些结需要自己去解等不了别人帮忙,有些事情错过可能就没机会了,那这个坎儿你这辈子都过不去。”

      “周瑾玉……”半晌后,易骁看着虚无的前方微微牵动嘴唇,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淡淡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于泽昊和你交往时心里一直想的是别人,你会原谅他吗?如果你俩掰了后他一年多都没再联系过你,你还相信他是在乎你的吗?”

      周瑾玉哑然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慢慢的,手不自觉的从易骁肩膀滑了下去。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知道,心心念念了陈安华八年的易骁为什么忽然狠心分手,为什么明明那么爱着陈安华还要把感情强收回来,他知道不是被自己逼急了,从小就好面儿的易骁绝不会对任何人撕开这道疤。可是思来想去,凭他从陈深那里知道的一切,他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半晌后,周瑾玉轻声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亲口承认的?我总觉得不是这样,后来没找你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你结婚了才不得不放弃。易骁,如果你能好好开心生活我绝不多说,可你现在明摆着忘不掉卡在这儿,看着你天天这样我也跟着不痛快,所以听我的,好好去找他把话说清楚,也许只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呢?”

      想到那满地的凌乱,易骁始终沉默未答,直到好一会儿后,电话响起才给了他离开的理由,易骁牵强的扯下嘴角缓慢起身,拍了拍周瑾玉的肩膀只是说:“早点儿回去,让于泽昊来接,别开车了。”
      ……

      坐在陈深的车里,看着窗外迅速向后划过的夜色,易骁仿佛突然在车窗上看到一个即便想忘也始终挥之不散的倒影,他紧接着便把眼神瞥向别处,就像之前无数次重复的那样。

      北京有时真的很大,大到即使目光总在无意的刻意搜索,也再没有一次碰见过那个人。

      即便再强撑否认,实际上这一年多来他总会去想,陈安华为什么没再来找他,如果真来的话他该怎么办,人都会这样吧,口口声声的让他别再出现,行动上推拒着,但心里却在期盼那个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回来。

      是贱吧……

      可陈安华呢,在接下来的一年多中再也没出现过,是,当时自己做了伤人的事,说了恶毒的话,但如果真心爱,怎么会不挽回,又怎么会明知他要结婚了也不试图阻拦争取。如果真像周瑾玉说的那样,陈安华是因为他结婚才放弃,但那人却可以在陈以筱那里坚守那么多年,所以相比较起来,也只能说明在陈安华心里自己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是。

      既然是这样,易骁告诉自己,有本事去喜欢一个人就该有本事压下去。可最近一段时间他会怕,怕忽然在某个街角见到陈安华和另一个男人甜蜜幸福的走在一起,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陈安华已经忘记过去转而投入别人怀抱,他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明明他的伤还没好,怎么忍受得了那个人和别人幸福的开始,他一定会用一切卑劣恶毒的手段让那两人分开,让陈安华痛不欲生,把自己遭受到的加倍还回去。

      可是陈安华并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在酒店最后一次见面后陈安华就彻底消失了,除了那些想忘也忘不掉的痛苦回忆什么也没留下,就像这个人从没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低头打开没什么信息值得查看的手机,犹豫片刻后还是点开微信输入了一串号码,随着迟疑的手指最终按了下去,那个熟悉的纯白色的头像再次出现在眼前,易骁盯着看不出任何动态的朋友圈出神了一会儿后,才狠狠将手机屏幕关掉。

      再次看向窗外时,他不无憎恨的想,是不是对自己来说难以忘记的事情,另一个人也许早就放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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