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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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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半个月里,汪泉一直让自己忙碌起来,除了日常做会和工作前后的准备,她空余时间也完全没让自己闲着
——锻炼,学习,阅读,探索陌生的城市,甚至偶尔的应酬饭局,都来者不拒,全情投入,看起来活得比谁都积极向上。
只有自己知道,每一次走神时的低落,辗转反侧的忧伤,午夜梦回的泪水,以及挥之不去的心底那片空落落。
她不是不重感情,相反,正是因为太重感情,所以对感情有诸多要求和想象。
但那些都是她自己的事情,绝不会加诸于别人身上。
也正因为这些坚持和要求,她不能容忍别人对感情的破坏,也不允许自己的心软让这溃烂的一切继续存在——长痛不如短痛,再大的伤痛也阻止不了她的决定。
但此刻,面对徐鸣带着行李离开后空荡的房间,汪泉终于还是忍不住承认她的心痛。
他们有过那么好的时候,甚至,她也曾经想到过结婚,想着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徐鸣问她“我真的没有一点好吗?”
她想说,你很好啊,你那么好,怎么又那么坏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你的好是真的吗?
她甚至有一丝后悔和怀疑,这么决绝是对的吗?
人无完人,感情也是一样,或许……或许,这也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坎,一起跨过去了就是相守白头呢?
要说他一点也不爱自己,完全说不通,那以后还能碰到这么相爱的人吗?
汪泉呆坐在沙发上任自己五味杂陈的情绪蔓延,默默垂泪。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乍然响起,她惊得轻抖了一下,调整了呼吸接起,听到丁越在那头道:“汪小姐,您方便过来了吗?司机刚好在附近,方便的话等下就能过去接您。”
什么在附近,沈月渠该不会一直让人等着吧,到底是接送她还是监视她?
“二十分钟后下楼,你让他过来吧。”
汪泉没想到自己一出声鼻音这么重,说完挂了电话,双手猛搓两把脸,看一眼手机,离徐鸣离开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收起刚刚的伤春悲秋,起身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下楼看到司机在车边等她,丁越没有过来。刚好她也无心说话,索性一路沉默看着窗外,也不问要去哪里。
谁知道车直接把她带到千源,下车的时候丁越来迎她,交代道:“沈总在楼上开会,您先上去稍等一会儿。”
……
汪泉无力吐槽他忙着开会还叫自己来干什么,但她肯定不能上去,否则跟他一起开会的人看到自己怎么想?
幸好车停在地下车库,汪泉果断道:“我去楼下咖啡店等吧。”
丁越立马意会,解释道,“今天楼上没什么人,在的也都在会议室开会,沈总让您先去他办公室休息会儿,开完这个会估计没什么事儿了。”
汪泉仍是不愿意,“还有多久?不然我在车里等也行。”
丁越跟在沈月渠身边,工作一向顺风顺水,毕竟接触的人不是怕沈月渠,就是要巴结沈月渠。
可偏偏汪泉,总是油盐不进,水土不侵,别说他了,沈月渠的面子也不会给,可……沈月渠会给她面子,所以自己还真是不好下手……
总不能连个人都请不上去吧,丁越又要开口,他的老板终于拯救他了——他听到汪泉手机震了一声,然后她掏出解锁,丁越凭借极佳的视力一眼瞄到三个字的微信消息:先上来。
老板真是未卜先知啊。
汪泉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手机揣兜里往电梯走。
丁越赶紧跟上去,一颗心落到了地上——这大小姐还是很给老板面子的嘛。
千源的办公楼在58层,汪泉在电梯里随意问:“怎么今天周六还开会,资本家也太剥削人了。”
丁越自然不敢一起吐槽老板,解释道:“沈总刚刚从美国出差回来,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传达,所以才开会。”
沈月渠最近不在申城这事儿她倒是不知道,不过她一向不知道他在哪儿,如果不是他三番两次来找她,他们的生活仍然是毫无交集的。
何况上次也算是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沈月渠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她,没有人打扰的半个月里,她过得非常好。
男人嘛,终归是问题的源泉。
“那喊我来干嘛,也找我开会,有重要的事情要传达给我?”一想开了,汪泉就放松下来,忍不住吐槽。
丁越八风不动,仍然是老板守口如瓶的好秘书:“您见了沈总亲自问他吧……”
上了楼,办公室确实一个人也没见着,只有最边上一间大会议室里有人在说话。
丁越领着汪泉直奔沈月渠办公室,就在会议室另一头,中间隔着几间小办公室,从外面看跟其它办公室无异,磨砂玻璃门和外墙,有隔壁两间大,门上挂着门牌——David SHEN, CEO。
丁越推开门,里面一张大的老板桌,两面都有一张办公椅。桌上东西不多,只有显示器键盘,和几本文件。
背后是一个书柜,放了十几本书,其余都是各种合照和奖杯,有私人的有公司的。整个办公室就是平平无奇,跟汪泉看到的千源其它办公室差别不大。
千源有专门会客的办公室,所以汪泉只能在沈月渠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除了沈月渠的椅子,这是整个办公室唯一能坐的地方,汪泉坐那儿感觉自己像是等着老板来训话的下属。
丁越问她要不要吃什么喝什么,她一律不需要,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对面书柜上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若有所思。
又过了十几分钟,外面出现了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汪泉估摸着是散会了。
却突然看到外面两个人影朝沈月渠办公室走近,眼看就要进来,其中一个是沈月渠的声音,汪泉一瞬间紧绷起来,思考要不要躲到沈月渠办公桌底下,否则人进来了怎么办?
她正惶惶不安的时候,俩人停住了脚步,在办公室外头讨论了半天,多是对方在说,沈月渠偶尔回应两声。
直到那人往反方向走去,汪泉才松了口气,又想自己这是何必,做贼心虚什么,何况还没做贼呢。
沈月渠一推门就是汪泉摊在椅子上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下意识问:“怎么了?”
汪泉抬眼看他,他不是刚从美国回来就开会吗,怎么还这么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又摇摇头,当作回答他的问题。
谁知道沈月渠又问:“还难过?”
汪泉不知道他是指什么,一脸疑惑。
沈月渠坐在自己椅子上,看着她道:“前男友,不是见过面了?”
这才想起来丁越估计早就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汇报给他了,压住心底隐隐的慌乱,又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我挺好的。”
“挺好的哭什么?”
……
都过这么久了还能看出来?
她觉得尴尬,自己的伪装被无情拆穿,扭头看着几近云层的窗外默不作声。
沈月渠最看不得她一说起徐鸣不是抗拒就是伤心的模样,分个手也分得拖拖拉拉不清不楚,想起来一回来就听说的黏黏糊糊的事儿,看着汪泉倔强的侧脸,沉声道:“说话。”
汪泉本来就兴致不高,又被这么来一下子,又烦又气,这人有没有点情商,上次不好好说话,这次也不好好说话,还好意思指责自己?
想起这些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眼泪莫名又有点上涌,趁情绪还没泛滥,她压住眼底酸意冷冷开口:“说什么?我哭当然是因为情根深种恋恋不舍,人之常情你不懂吗?”
沈月渠脸色更差几分,但听到她语气里的微颤,温和一点问:“不是都过了半个月了?”
汪泉一听更来气了,她转过头看着沈月渠质问道:“半个月就够了?你们男的感情就只值半个月?还是你彩旗飘飘,半个月已经是大忙人的恩赐了?”
沈月渠没想到她还能迁怒到自己身上,倒是没气。
“只是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深。”
眼看汪泉已经红了眼眶,他起身走到她旁边拍拍她的后背,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好了,有什么话回去说。”
汪泉不知道沈月渠让丁越去找她干什么,现在也不想知道了,这一段时间因为沈月渠,因为徐鸣,心情起起伏伏,她对这样情绪不稳的状态感到厌烦和心慌,重回平静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远离让她慌乱的人。
她定了定心神,对沈月渠道:“就在这说吧。”
这里公事公办的氛围,更容易让人保持清醒,很多话说出口也就没那么难。
沈月渠找汪泉,自然是因为想见她,而让丁越上门,也是怕汪泉不愿意来,没想到一下子就撞上前男友上门纠缠的戏码了。
他倒是相信汪泉不会跟他还有什么,但就是不愿意再看到俩人在一块儿。
但此刻汪泉的语气神态,让他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小姑娘情绪上头什么话都说得出,还是先冷静冷静得好,何况他们之间要谈什么,也不该在办公室谈。
他直起身大步往门口去,冷冷地留下一句“回去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丁越在外面看老板孤身一人出来,只能认命地进去请姑奶奶,而姑奶奶正被他老板的大男子主义气死——什么都得听他的是不是?
果然天下没有不讨人厌的老板,即便你不是他的下属。
回去的车上,俩人谁也不出声,丁越在前面如坐针毡,彷佛后面俩人吸走了所有氧气,令人窒息。
终于,他的老板再一次救他于水火,沈月渠问丁越:“晚上订了哪里吃饭?”
本来是叮嘱在家吃的,也不知是老板改了主意还是想跟汪小姐缓和关系,丁越犹豫道:“还没订,得先看汪小姐想吃什么。”
汪泉头都没回,开口道:“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丁越忙问:“您是晚上还有事吗?”
汪泉连谎都懒得扯,摇了摇头。
这就是摆明了不愿意了,沈月渠却恍若不知,一锤定音:“那就在家吃。”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