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总裁她每天都想离婚》不见花开

37、第 37 章

　　医院里，宋窈包扎好胳膊，正要往外走，就看见邵云齐直挺挺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面色阴沉得让她有些害怕。

　　她想避开他，他却径直走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走，去做个全身检查。”

　　她想都没想就甩开了他的手:“不用了，我没事。”

　　“宋窈！”由于太过着急，邵云齐难得失控，冲宋窈大吼了一句，旁边的小吴被他这一嗓子吼得立马不见了人影。

　　宋窈本来就觉得头疼，被邵云齐这么一吼，感觉自己的头快要裂了。

　　邵云齐环顾了一圈四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正要开口道歉，瞥见宋窈面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扶住她的胳膊问道:“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刚才摔严重了？”

　　宋窈无力地摇着头，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我不应该冲你吼。我们去个检查吧，你这个样子……”话未说完，衣服下摆突然被人拽住。

　　邵云齐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面前的人气息微弱地问道:“你去查监控了？你都看到了？”

　　邵云齐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从她踏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回忆前几天他打电话给她时，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怀疑她遇到了什么事，于是便以寻找项链为由，向小吴打听她最近都去过什么地方，然后挨个去查了监控。

　　当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她朝酒吧后门走去，又抱着她来到了一家酒店，进了同一个房间，一夜过后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他恨不得将那个姓肖的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自愿的？”正回忆着，又听面前的人问道。

　　“你肯定不是！”他收回纷乱的思绪，抬手抓住她的肩膀，泪水顷刻间滑落，“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我不在乎他对你做了什么，哪怕你是自愿的，我也不在乎！宋窈，不要和我离婚，好不好？”

　　“我……我不知道。”宋窈颤声说道，眼底一片湿润。她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他什么都不介意？而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哪怕他骂她一句，她也不会这么难受。

　　她不想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沉，像是有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她的肩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从他的手中滑落，双手插进头发，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句话:“放过我吧，我求你们了，放过我吧，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出现在我梦里……”

　　“宋窈！”见宋窈不对劲，邵云齐整个人都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蹲下身想要抱她起来，“宋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她没有理他，依旧重复刚才的几句话。

　　邵云齐慌了，大喊着去叫医生，然后给宋晚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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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端端的，怎么会生这种病？”虽然刚才医生已经明确地告诉他，病人患有重度抑郁，且伴随自杀倾向，但邵云齐还是不愿意相信。

　　站在她对面的宋晚大声反驳他:“好什么好？她之前就有抑郁症，你作为她的丈夫，难道就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邵云齐不高兴了，据理力争道:“你还是她妹妹，你怎么没发现她不对劲？”

　　“……反正，反正她就是被你和肖燃折磨成这样的！”

　　“我什么时候折磨她了？”

　　“你刚才不还扬言要打死肖燃！都上热搜了好吧？这下好了，网上都在讨论你们仨的三角恋情！”

　　“我那还不都是为了给她出气！”

　　“你那是为了给你自己出气！你打死肖燃，再把自己折进去，我姐她能开心吗？她不得更抑郁了！”

　　“我……”

　　“行了你们俩别吵了！”一旁的姜茴实在听不下去了，鼓起勇气打断他们的谈话，“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嫂子都这样了，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先让她好好睡一觉？”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守着她，从现在开始，我一步都不会离开她。”邵云齐握住宋窈冰凉刺骨的手，把除宋晚以外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无论宋窈醒来后怎样摔东西，怎样赶他走，又或者告诉他，她没病，不需要他可怜，甚至告诉他，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他都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地抱着她，死活都不肯松手。

　　宋窈没办法，只能一边哭，一边边任他抱着。

　　她想和他离婚，可是她连走出医院的力气都没有，每次还没走多远，就开始脑袋发昏，喘不上气，然后被紧跟在身后的邵云齐强势地抱回病房……

　　宋晚透过门缝瞥向屋内紧紧抱着的两个人，又是害怕又是感慨。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痴情的人？头都被砸出一个包了，竟然还不走？还好刚才她跑得快，不然也得挨一下。

　　算了，她还是去公司吧，宋窈这一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公司可不能没有人看着。

　　夜里，宋窈又开始做噩梦了，她梦见肖凡满脸是血地问她，怎么还不来陪他。但紧接着，她就听见了邵云齐的声音。

　　他一遍又一遍地唤她的名字，说一切都是假的。

　　她惊叫着从梦中醒来，看向身边的人。

　　“我梦见……我又梦见肖凡了，”她哭着对他说，“他问我怎么还不去陪他……”

　　“不会的！”她听见他斩钉截铁地对她说，“他不会让你去陪他的，他那么喜欢你，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宋窈，”他抬手抚摸她滚烫的脸颊，无限温柔地看着她，“我也梦到过他，他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他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真的吗？”她泪眼朦胧地问他。

　　“当然是真的。”他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她的后背，“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就好了。”

　　从那以后，宋窈很少梦到肖凡了，但她依旧没有好起来。她又开始梦到肖燃，梦见他摇晃着酒杯来到她面前，逼她喝下那杯加了东西的酒。然后，她被他扔在了床上，撕开衣服……再然后，她看见邵云齐红着眼睛质问她:“宋窈，你在喝下那杯酒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哪怕一秒钟？”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哭着去抓他的手，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别碰我！不知廉耻的女人！”

　　不知廉耻，他说她不知廉耻。

　　忽然画面一闪，她看见邵云齐拎着一条棍子，怒气冲冲地朝肖燃砸了过去……

　　“邵云齐！”她惊恐地大声喊他的名字。

　　邵云齐立马从瞌睡中惊醒，握紧她的手:“我在！宋窈，我在……”

　　“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邵云齐愣了足足半晌，半晌后失落地垂下眼眸，“我不杀他，宋窈，我没有杀他……”

　　宋窈从噩梦中醒来，满面泪痕地抱着面前的人。

　　她以为只要肖燃得到了他想要的，她就再也不欠他什么了，她就可以解脱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结果却令她这么痛苦。她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当初喝下那杯酒，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她觉得她配不上邵云齐，他值得更好的人去爱他。

　　她哭着向他倾诉心里的痛苦:“我以为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就再也不欠他什么了……邵云齐，我是不是做错了……”

　　邵云齐抱着怀里的人怔了许久，许久之后，用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安慰她:“宋窈，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欠他什么，你谁也不欠。”

　　宋窈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梦里又梦到了爷爷。

　　是她，是她一句话气死了爷爷，是她害死了肖凡，她怎么有脸继续活下去？

　　她早就该死了。

　　“爷爷，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我不是故意的……”她在梦里不停地向爷爷道歉，与此同时，邵云齐不停地在她耳边劝解她:“宋窈，爷爷他不会怪你的，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会原谅你的……”

　　可是宋窈怎么都听不进去。她不止一次对邵云齐说，别守着她了，她好不了了……可是邵云齐不听，他永远都是一副样子——冲她摇头，然后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会好起来的，宋窈，相信我，没有什么坎是跨不过去的，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窈更痛苦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疼痛与日俱增地折磨着她，让她痛不欲生，想闭上眼睛就此沉睡过去，却又不敢闭眼，怕被噩梦吞噬，只能呆呆地盯着某一处发呆。渐渐的，她不愿意再和任何人说话，哪怕这个人是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的邵云齐。她甚至一度产生过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想法，她觉得她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就不会继续拖累他了。

　　宋窈经常在深夜里醒来，有时候很清醒，有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到处走动。有一次她不知怎的竟爬上了窗台，冷风吹打着她的脸颊和头发，她闭上眼睛，就在要跳下去的那一瞬间，被人拦腰抱了下来。紧接着她就听见了邵云齐微微颤抖的声音:“宋窈你干什么？你死了我怎么办？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不要做傻事……”

　　她能感受到他的撕心裂肺，他的痛苦，就像他怀里的她一样。她想开口安慰他，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张不了口。她只能呆呆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然后抬起她那只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一点一点地帮他抹去眼泪。

　　很多次她从混沌中醒来，看见他趴在她的床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嘴里喃喃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说会好起来的……她的眼泪不争气地落满了脸颊和耳畔。

　　有时候她觉得，她应该为了他好好活下去，有时候她又觉得，也许她死了，他会活得更好。

　　她又想起了肖凡和爷爷相继离世后的那段时间，那曾是她这辈子最灰暗、最难熬的时刻。

　　那段时间，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哭到天亮，天亮之后又赶去公司，继续接受堂叔堂伯们的刁难。

　　好几次她累得晕倒在公司，是邵云齐抱她去的医院……

　　估计那个时候，他也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吧？

　　她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想到这儿，她的心越发疼了，感觉随时能喷出一口血来。

　　她都忘记了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而现在又为什么熬不下去了。

　　可能她终究不是曾雅，注定无法独自一人跨过这道坎。

　　好难受，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她不想再去接受各种痛苦的治疗，以及吃各种药，她想快点好起来，实在不行快点死掉也好。

　　但她知道，有邵云齐在，她是死不了的。

　　他总是守在她的身边，一刻都不曾离开她的身畔。他会定时定点地盯着她吃饭，吃药，睡觉，陪她做治疗，还会带她去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就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她靠在他的肩上……

　　他还会带她去外面玩，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和她聊一些简单的话题，比如糖葫芦好不好吃，那边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像不像我们俩小的时候，这束花好不好看，你喜欢吗……但每次她都微笑着看他，点头，或是摇头，就是不愿意张口跟他说话。

　　她看见他很失落，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似乎没有力气张口，只要一张口，就觉得全身疼，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想把自己封闭起来，最好谁都不要和她说话，谁都不要打扰她……

　　她不明白她怎么会病成这样，有时走着走着，冷不丁就会瘫软在半路上，全身发疼，没有一点力气。还好邵云齐一直都在她身边。他会抱她上车，然后带她回医院，继续日以继夜地守着她。

　　再后来，她不愿意再出病房的门，因为有一天她被邵云齐带出去的时候，似乎看见了肖燃。

　　隔着茫茫人海，她看见他在对她笑。再然后，周围的人除了邵云齐，全都变成了肖燃……

　　她顿时觉得头痛欲裂，手中的花掉在了地上，下一秒整个人都跌进了邵云齐的怀抱，被他抱着往医院赶去。

　　她觉得肖燃像极了一个魔鬼，但她又怕邵云齐对他动手，只好紧紧地拉住邵云齐的手，向他摇头，将他往后拽，表示她不愿意出去。

　　邵云齐总是依着她，总是对她寸步不离。

　　每次她做噩梦做得满头是汗的时候，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就躺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对她说:“都是假的，别怕，我就在你身边，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别怕……”长此以往，她就习惯了每天抱着他入睡，噩梦也越来越少。

　　日子一天一天地流逝着，痛苦一天一天地消磨着，就这样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宋窈觉得，她就快好了，虽然有时候意识还是有些不清醒，总是喜欢盯着某一处发呆，但好在能正常行走，手也不抖得那么厉害了。

　　邵云齐每天早上都会陪她在窗边晒太阳，将她圈进怀里，手把手教她打游戏，或者给她讲最近发生的事，最后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宋窈，就当是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奶奶，爸，铭训，姜茴，还有宋晚，他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也不忍心抛下我们吧？”

　　她犹豫着向他点了点头，看见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也跟着他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