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水母》揶揄大人

7、这就是爱情吗

　　一周后，柔柔打电话给我说买到了，那只黑太阳闪蝶，翼展134mm。
　　拍了照片发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和万山雪吃夜宵。
　　我放大了图片，果然很美，精灵一样。
　　专利案子一审已经结束了，万山雪在开庭前已经把案子转给了手下的律师。
　　在我看来这案子似乎本来也不是万山雪这个律所老板接的，从她电话里的口吻，像是她临时顶替名义。
　　案子结果不太乐观，早在案子出来的时候公司运营已经叫停了涉及到这个专利的产品生产，一批高定都停了，改用别的专利技术，在公司里展开了一批专利权的调查。
　　一些客户已经开始在网上投诉了，说chelisy品牌有问题，那个起诉的人也在网上发一些奇奇怪怪的文案，说公司威胁她，又掀起一阵风言风语。这个案子还没上庭时就吵得风生水起。
　　找了几家公司做舆论，停产单子的客户也赔了三倍定金，才叫停了，但股价还是没收住。
　　这个案子大概率公司会输，也算是公司的一个教训，律所最近变得低调了，因为审核不严谨使用了别人的专利，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总得有人负责的。
　　公司的股权结构有点微妙，层层叠加，我的境外公司有参股，十家大大小小的公司加起来合计股数超过了百分之四十，算是有点话语权的股东。
　　但是问题也出在这里，一个我名下公司占股51%的关联公司做国际物流，对chelisy控股8%，主要业务是全球配送业务，客户是需要寄送服务的高奢，最近股价猛跌，大概是暴风雨的前夜。
　　专利案子输掉得话，chelisy也会被波及。
　　而且在整个集团来说，这只是很小的一个案子，怕是有心人做局，要搞的满城风雨，专利案只是撞在了枪口上。
　　这几天忙着应对，前前后后处理了很多杂事，目前就等把资金调过来，先稳住物流公司股价。
　　我叉了一块芒果慕斯放进嘴里，看着湖上的风景，这是一处私人庄园，没错，时泽的地盘，“万律，尝尝这个。”
　　万山雪穿得休闲，是简单的衬衫，颇有股青春气，内搭一件收身半高领，粉色的狼尾仍旧很帅气，此时正喝着一杯芒果汁，闻言拿了叉子，矜贵地往嘴里送了一块，“罗总，咱们也算熟人了，就别万律万律地叫了，叫我名字就行。”
　　我突然想起了，也就问了出来，“万山载雪，这是你名字的出处吧。”
　　“对。我出生在挪威，当时我爸找了个山里的别墅陪着我妈等我出生，因为我妈说她想看雪，我爸就把一整个医疗团队带过去了，在我出生的那天，果然下了大雪，把整个山林都覆盖了，那天晚上我妈就想起了张岱的这几句，干脆就给我起了名字。”万山雪漫不经心地追忆着，手里折着方巾，又放在桌子上。
　　“真好。”我有点羡慕。
　　“我爸妈他们一直感情很好，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很多事情强求不得。”
　　“那你后来一直在挪威吗。”
　　“不是，在中国的时间最长，后来读大学去了芬兰，之后的时间就是到处飞，哪也去。”
　　灯光不亮，我只看到她的项链闪闪发光，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万山雪，你以前见过我吗。”
　　她少见的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声音变得低了些，“我当然见过你，很多次。”
　　这不是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很多次？”
　　万山雪笑得比钻石还耀眼，我看到她柔和的目光，薄唇轻启，声音更低了些，“你想要什么答案。”
　　我似乎愈发被动了，拿了手边的酒喝了一口。
　　“罗汨，我在美国认识你的。”
　　现在轮到我发愣了。
　　“当时你们学校的Scavenger Hunt要开始了，我们过去访学，”她顿了一下，“就知道你了。”
　　听起来像什么都没说，最重要的是她那时候见的罗汨现在已经换了人，我有点莫名低落。
　　乐队换了一首歌，她看了眼时间，“回去睡觉吧，十二点了。”
　　不知不觉喝了不少，站起来的时候晕了一下，扶着桌子。
　　“罗汨，你喝醉了？”
　　她扶了我一下，见我还是晃，把我的头靠在她肩上，半弯着腰就把我抱了起来，我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不动声色，半闭着眼睛。
　　“罗汨，你耳朵这么红。”
　　我在装晕，自然要装到底。
　　她笑得胸口震颤，我调整了下靠的位置，手臂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搭上了她的脖子。
　　她大概笑得更深了。
　　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客厅把我送到房间。
　　她把我放在床上，逆光站在床前，黑暗中的沉默更显得漫长。
　　我快要睡着了。
　　倏地听到她的话，低不可闻，“罗汨，你的围巾我收到了，我很喜欢。”
　　“但是我更希望收到的，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声音更低了，但我还是听到了大半。
　　但是后边再说了什么，就不清楚了，我已经睡过去了。
　　从第一眼见到万山雪的时候，她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对她有种无名的信任，而她借着专利案子给我提醒更是在这种信任上印了章。
　　而我以前绝对不是对人毫不设防的，但我的内心深处似乎已经跟她认识了很久，明明才刚认识。
　　我有点无法理解这种心情。
　　甚至见到萧遥、时泽、罗溪、爸妈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
　　像是记忆丢失了，但身体本能还记着的矛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