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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震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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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只余下几缕明亮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蛮横地洒落在金碧辉煌的地面上。
隐约可以听见,几声隐忍的闷哼声,似乎忍到了极致,还夹杂着颤抖。
寝殿中央。
精致的青铜香炉静静地立于寝宫的一角,炉中刚点燃不久的安神香幽幽地燃起,悄无声息地穿梭于空气之中。
那安神香本是宫廷御用,既有龙涎香的馥郁,又融合了沉香的沉稳与檀香的清雅,袅袅烟气在空中缓缓飘散,如同薄雾轻绕,几分抖动,几分彷徨。
陆政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在床上。
顶上,床帐以丝绸为幕,深邃的宝石蓝绣有龙凤呈祥、云水图腾,针脚细密。
床帐四周,悬挂着精致的流苏与珠串,随床上两人的动作之间轻轻摇曳,发出暧昧的声响。
虽然是恢复了一点意识,但是陆政整个人都像被丢进火炉里烤一样,难受的很。
眼睛也睁不开,湿哒哒的,好似含着汗。
在这滚烫的火中,一双带着有几分凉意的手,抚上了陆政的脸颊,伸手替他抹去了眼皮上沾着的汗。
那指尖粗糙,且颤抖。
陆政浑身都不舒服,血液里的暴虐因子几乎要按捺不住,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狠狠的撕咬,要流血,要流水,要流汗。
可就在他动了几下睫毛,即将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根发带落了下来,带着几缕青丝摇晃,不知是谁的头发尾巴就这么扫到了他的颈肩,带着几分痒。
那发带一下子就缠住了陆政的眼睛。
屋子里的安神香,
越发的浓郁。
陆政伸手,只握到了那人的手腕,那人的手心都是冷汗,就这么贴在陆政的胸肌上,陆政捏着他那腕子的时候,那个人吓了一大跳,差点从陆政身上摔下去。
此刻,已然不必多猜,陆政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是无痕。
就像是走回马灯一样。
或许人死之前,就会记起人的一生。
陆政知道,那一日他中了情毒,需得找人疏解才可,但是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他的情毒已解,而也不知是被谁疏解了,看不清脸,或者说记不清脸,只记得那女子胸前有三颗小痣,十分特别。
安排暗卫去找,也未有音讯。
直到最后,在攻破中京的时候,无痕替他挨了三箭,陆政惊怒攻心之下,撕开他的衣服取断箭,这才发现什么女子,那夜那人分明是无痕。
无痕胸前赫然有三颗小痣,可是不仅有三颗痣,与那一夜相比,无痕的身上多了无数的伤,有的还在潺潺流血。
过了这许多年,陆政早就记不清当年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那一夜的。
若是如今走马灯再来一回。
陆政只想对无痕温柔些,再温柔些。
骑在他身上的人不敢出声,也不敢说话,手腕又被握在陆政手中,抽也抽不回来。
被陆政用力一扯,两人位置顿时颠倒。
那人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许多,连忙去伸手在陆政眼上的那一根发带上打死结。
可却听陆政轻笑一声。
“你若不愿我看你,我便不看你。”
哪怕说了这话,身下那人也未曾放松下来,依旧像警惕的兽一样,浑身上下都绷得死紧,好像下一秒便要扑上来大逆不道地打晕太子。
“虽我不看你,可我却要碰你。”陆政接着说。
那人自然不敢说话,他知道一说话便要露馅,实在没有想到陆政醒的这般快,那人便只能点点头,咬牙放松了身体。
于是,本应宁静祥和的太子寝宫之内,屏风之后,床身剧烈地摇晃着,雕龙刻凤的木柱都仿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重压,发出苦闷的声音。
床垫上的绸缎被褥翻涌,如同波涛中的小船,无助地起伏跌宕。
每一次晃动,都伴随着低沉的吱嘎声,床榻震颤,真不知这太子殿下睡了十多年的床,还能不能撑到明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