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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同归于尽 ...

  •   【 朦胧的回光洒进姜家别墅,姜松允穿着毛绒绒的小兔子睡衣在姜松禾面前照猫画虎地跳舞。

      【 姜松禾将腰弯成直角,举着相机迁就儿童身高,一边记录姜松允的萌态,一边不忘夹着嗓子连声鼓励。

      【 “松允真帅!让我看看,是谁的弟弟像大明星一样呀~”

      【 姜松允肉嘟嘟的小脸儿上一开始还极认真地蹙眉耍酷,听了姜松禾的夸奖忽然就害羞地笑起来,他颠儿颠儿地跑向姜松禾,到了跟前儿一个跳马,把姜松禾扑进身后的沙发里。

      【 “哥,我以后当了大明星,你还能像现在一样陪着我吗?”姜松允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撒娇地问。

      【 “不好说,当大明星很忙的,会有很多人围在你身边喊`松允松允我爱你``松允松允给我签个名吧`~到时候你哥我呀,想见你就只能在头条上见啦~”姜松禾宠溺地掐了下姜松允的面颊肉。

      【 姜松允的嘴巴慢慢撅起来,核桃似的眼眶中肉眼可见地蓄满泪水,嫩桃唇瓣克制地颤抖片刻后,哇地一声咧开了。

      【 “什么破明星?!你不陪我,我才不要当!”姜松允搂住姜松禾的脖子哭道。

      【 “这怎么还哭上了?!哥逗你的!”姜松禾轻拍姜松允的后背柔声说,“哥哪儿都不去,以后专职给你当粉丝头子!当司机!行不行?好了好了啊,不哭了……”

      【 “你骗人!以后你结婚,有了宝宝就不会管我了!”姜松允搂得更紧,哭声也变得撕心裂肺的。

      【 姜松禾想把姜松允提溜起来擦擦眼泪,不料那小胳膊小手还挺有劲儿,提了几下竟没提起来,他只好无奈地连哄带吓:“再哭嗓子该哑了哈,唱歌可不好听了哦,听话,咱不哭了,哥怎么跟你说的?我们瓷国男人……?”

      【 姜松允总算松了绑,小大人儿似的装坚强,却还是止不住地抽抽嗒嗒:“一不流…泪,二…不下跪……”

      【 “这才对嘛,松允是个男子汉对不对?”姜松禾捧着姜松允的脸,用一对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哥最讨厌欺骗,又怎么会骗你呢?只要松允好好的,哥怎么着都行……”

      【 “你说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开玩笑怎么还这么没深没浅的?!”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 “我?三十好几?爸?!”姜松禾还没顾上捋清楚自己到底该是二十多还是三十多,连忙回头循声望去。

      【 “他们哥俩闹着玩儿呢!我看你是把老板派头端到家里来了,总敲打松禾干什么?他不是你儿子啊?”姜母从厨房里出来数落了姜父一通,转过脸又温柔地招呼姜松禾,“来呀儿子,吃饭了。”

      【 “来了,妈。”姜松禾虽然不知哪里古怪,却也没多想,只管欣喜地应承,进了餐厅。

      【 “今天咱家松允就十四了,也是个大小伙子了!我提一杯……”姜父大马金刀在主位落座,扬手提杯,好不威武。

      【 “姜成海!你以为公司开会呢,还提一杯?”姜母白了姜父一眼,接着夹起一块松软的白团子放到姜松允碗里,“允儿,别听你爸摆谱,快尝尝妈妈的手艺!先吃这道,雪绵豆沙,看看还是不是你念叨的那个味儿了!”

      【 少年不知羞地亲了姜母吧唧一口,接着把一整个团子全塞进嘴里:“嘿嘿,妈妈最好了!哇,真甜!就是这个味儿!”

      【 “允儿喜欢妈妈就高兴!不管是十四还是四十,允儿都是妈妈的宝贝!”姜母慈笑着抚摸姜松允的后脑勺。

      【 “那是当然的啦!”姜松允吃相似只拿腮帮子屯粮的仓鼠。

      【 姜松禾见姜父被怼得郁闷正要自己喝,连忙拿起身前的酒杯和父亲的碰了一下:“爸,之前是我不懂事,不该为了催您跟妈回来…就在电话里那么说话,我给您赔不是。”

      【 “还得是我大儿子……”父子二人动作同步将杯中酒对饮而尽,姜父落杯,姜松禾就恭顺地续上,姜父又说,“嗯?你这赔的哪门子不是?咱一家四口天天在一块儿,催什么?打什么电话?”

      【 姜松禾:“啊?呃…我可能太高兴,说胡话了……爸,我敬您。”

      【 又一杯见底,姜父呵出口酒气,满面红光地拿话点姜松禾:“不过你也确实该赔不是!也不见你给你爸你妈领个对象回来,老大不小的,一直这么单着像什么话?”

      【 “对象啊……”姜松禾若有所思地低头倒酒,开始走神。

      【 姜松禾脑海尽头隐约浮现一个雌雄莫辨的身影,那人站得太远,他看不清,也没想起来是谁。

      【 “诶唷,你们快看,外面天儿可真漂亮!”姜母突然惊喜地感叹。

      【 一家四口同时看向落地窗外,夕阳正西下,晚霞将天边染成了渐变的玫瑰金色。

      【 不知为何,姜松禾被这寻常的温馨一幕惹得湿了眼眶,他侧过头用指节快速在脸上刮了下,随后拿起手边的相机提议:“咱们到家门口拍张全家福吧!”

      -

      【 “爸妈,我想先给您俩拍一张。”姜松禾将三脚架立好,从相机目镜里引导父母站位。

      【 “哥,我要和爸妈一起拍!”姜松允在姜松禾旁边围前围后地捣乱。

      【 “别闹,爸妈这些年也没个像样的合照,等我给爸妈拍完,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听话哈……”姜松禾专注地调试画面,随口抚按弟弟。

      【 “哦,好吧。”姜松允乖巧停手。

      【 目镜里,姜父最开始还傲娇地拒绝,被姜母瞪了一眼后,还是挺直了胸膛乖乖配合,姜母亲密地挽着姜父的胳膊,两人恩爱有加,笑意满满。

      【 时间仿佛在这四四方方的画面中定格。

      【 “爸妈,这相机是定焦镜头,你们稍微往后站一点呢……”姜松禾说道。

      【 姜父姜母在原地维持着拍照姿势,一动不动,只是笑。

      【 “爸?妈?”姜松禾又在目镜后招招手提示。

      【 轰!

      【 姜松禾被车辆撞击血肉的巨响惊得失魂,待他再次将目镜中的视线聚焦,父母已经从殷红的画面中消失了。

      【 “爸!妈!”

      -

      【 葬礼,阴雨天。

      【 姜松禾和姜松允手捧骨灰盒,在黑伞撑天的仪仗簇拥下来到父母墓碑前。

      【 墓穴朝天开启,亡魂入土为安。

      【 姜松允虚脱地在碑前长跪不起,姜松禾按捺心碎想要靠近安慰。

      【 “松允,跟哥回家吧……”

      【 姜松允猛地起身将姜松禾推倒在地,他眼角猩红,用近乎嘶吼的嗓音迁怒:“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非要拍什么全家福,爸妈就不会死!全是因为你!是你害死爸妈的!”

      【 姜松禾仿佛一下子丧失了理解瓷文的能力,他只觉得心脏抽痛到难以呼吸,从弟弟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扎得千疮百孔。

      【 “你才该死!我恨你!”姜松允头也不回地跑了。

      【 姜松禾麻木地看着姜松允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灰白的迷宫中,雨越下越大,仪仗队散了,他依旧颓靡地跪坐在泥泞里。

      【 “松禾哥。”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

      【 只自己身外一圈的雨停了,姜松禾抬头仰望。

      【 陶念一身黑色套装,为他在身后撑着伞。

      【 “松禾哥,我马上就要出国了,你……可以跟我上床吗?”

      -

      【 陶念牵着一路沉默不言的姜松禾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 姜松禾脱下湿一半的黑西装外套盖在陶念头上,用自己的身份证找前台开了间大床房。

      【 进了房间,陶念却迟迟没有移去头上的外套,只是在原地木讷地站着。

      【 姜松禾倾身把陶念逼到靠墙的角落里,手抚上她的头,他明晰地察觉到陶念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最终只是帮她把潮湿的外套摘了下来。

      【 “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别犯傻,去把头发吹干就睡吧。”姜松禾无力地拍了拍陶念的肩,“今天本不该吓你的,我只是有点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一下,你别怕,我去睡沙发。”

      【 姜松禾面朝墙壁合上眼,蜷着身子在沙发上将就,湿寒的面料紧贴在皮肤上,他难受得紧却不敢睡,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里间传来轻手轻脚上床关灯的声音,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昏沉中,姜松禾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抱住,有温暖的轻吻从他的后颈游走至他的脸颊,此时还是觉得很冷,出于本能,他迎合暖意翻过身来。

      【 “松禾哥,求你了……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陶念俯身边吻边嗫嚅着哀求,拥抱的温度逐渐蔓延至姜松禾下身。

      【 姜松禾瞬间清醒,他捉住陶念的手,见陶念身上浴袍已经褪去大半,又抬起小臂遮住自己的眼睛,“陶念,你是个好姑娘,你值得跟一个同样喜欢你的人经历第一次,懂么?”

      【 “可我喜欢你呀,松禾,你睁眼看着我。”陶念的声音变了,身上的重量也变了。

      【 那人将姜松禾的手腕挪开又攥在手心里,姜松禾迟疑地看过去——

      【 姜松禾:“乔……纳昔?”

      【 乔纳昔:“嗯,你记得我吗?”

      【 姜松禾:“记得…什么?”

      【 乔纳昔睨着眸子,将自己化作烛上摇曳的火苗,用幽魅的焰底灼燃他的皮囊,温柔逼问:“记得吗?嗯…你说呀~”

      【 姜松禾的胸腔里仿佛吸纳进那烛火释放的炎烟,起伏愈演愈烈。

      【 他想,做只扑火的飞蛾好像也不错,他撼动双翅扑灭这撩人的火,这火也引得他一身鳞刺自·焚,下场不过是同归于尽,化成灰。

      【 他这么想着,便伸手拉过银色的灯芯将彼此缠绕,放纵感受着理智超脱身外,凌空俯瞰,只剩一团歇斯底里的熊熊豪光。

      【 那光亮刺得他想低吼,想流泪,可他早就已经忘了释放的滋味,只将脸埋进光亮背后,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呜咽。

      【 “哭出来吧,这是人的本能。”

      【 “你父母的死,不怪你。”

      【 “松允会明白的。”

      【 ……

      -

      姜松禾长叹一声,缓缓睁开湿润的双眼。

      呼吸仍有些急促,睡衣已然被汗浸成了沉重的深色。

      他从被衾中抽出手,掌心之上绽放着一朵浊白的菊。

      「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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