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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冷血资本家攻4 ...

  •   顾晚最终着急忙慌地就跑了,看他迈着步子跑得飞快,生怕还有什么变故发生的样子,林诀忍俊不禁。

      只是顾晚中途想起什么,说要改到周日上午,他明天要去附近的国营饭店里帮忙洗盘子,正好周日林诀也有空,就答应了。

      他凝视着顾晚手上的冻疮,顾晚没要那补偿的五块钱,林诀想说的话勉强压了下去,等到见面的时候再说,他不敢冒进,因为深知顾晚是一个有着坚强内核的人。

      不了解顾晚的人很容易被他柔和的外貌欺骗以为他是一个性格懦弱胆怯的人。

      但林诀知道不是,他自尊自重,除了在李原身上栽了跟头外,一向独立,太过热情会惹得顾晚从心底里不自在。

      在离开以后顾晚并没有回去,他去了人民公园捡瓶子,运气好碰到喝完的可乐瓶,玻璃的能拿到公社换三分钱。

      只不过他去得晚并没有收获,脚走得有点疼,像被针刺了一样。

      是因为脚上的冻疮一直没好,伤疤结痂又破开,所以会很难受,又疼又痒的。

      顾晚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只有满地的枯枝落叶。

      把紧贴在袖子里的橘子塞到包里,以后可能就吃不到了。顾晚明白,这种幸运不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算有,也不会出现两次。

      他之所以来捡东西,是因为想要攒钱上学,学费舅舅并不打算出了,这还是顾晚从只言片语里领会到的意思,舅舅前几天隐晦地提了一句“家里事情多以后需要人帮忙。”

      表哥秦耀武比他大一届,成绩并不好,虽然成绩不行,但是他肯定是会继续上学的,至于自己,应该是不能再去上学了。

      顾晚喜欢上学,喜欢学习新知识,课堂上这他少有的能够自在的时光,他在阅览室能待一天,没有人催着他做家务洗衣服,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谩骂。

      这个钱他如果自己出,舅舅应该就不会说什么了吧。

      起先由于他年龄太小,没有招工的地方要他,现在年龄大了,可以挣点钱补贴,他现在的小金库里有了六块多,学费是十五,还差一半多。

      世上无难事 ,只怕有心人!顾晚充满干劲!

      *

      夜晚,繁星如水。

      顾晚怯微的嗓音还在耳边盘旋,尽管白天刚见了一面,现在已经想得心痒。

      林诀在床上辗转反侧,头枕着破旧的衣服当枕头,一只手伸到枕头下面,把里面的钱数了又数,顾晚没要的那五块也在里面。

      张群听到这边翻身的动静,靠过来询问:“睡不着想啥呢翻来覆去的,有心事?”

      沈诀想了想,问:“群哥,你认不认识码头那里一个叫齐达的人,五十岁左右,是我们家一个亲戚,休息的时候,我想去那边瞧瞧看能不能找到。”

      听到这里张群大概猜出来了,这是急着用钱了。

      龙城还在冰期,江上不好行船,只有等到冰化了,迎来凌汛,货船和走商的船会在口岸停靠,这段时间被称作走货期,积攒的各地货物和矿产待销各地,是最繁忙的时候。

      走货期就需要大量工人搬运卸货,这都是需要熟人才能拿到差事,名额有限。

      因为卸货虽然辛苦,但是挣钱多,搬多少货就能挣多少,是看得见的回报,一天就能赚个十几块,急需用钱的人都会找门路来卸货。

      算算日子,的确到时间了,张群也没多问,说:“我的确认识几个人,不过都是小货船和私人船只,没有大货船那么能挣,你认识的那个人估计也在里面,你要想去找他,在里面做工说不定能行,等这个周六不上工我带你去。”

      林诀本意也不是想去搬货,但还是道了声谢,能去搬货也能挣些,就是累了点,上辈子搬了几天,差点把命搭进去,主要是他年纪小,不常见过这么挣钱的营生。

      想多挣又不舍得买吃的,就啃干窝头,那点东西哪里够塞牙缝,他饿得险些出毛病,要不是一同搬货的人看他面色青白,腿脚发软,提醒了一句,他就栽进江水里去了。

      等到周六上午的时候,他就跟着张群一起去了。

      有的货船已经来了,这种是比较早的,收了帆就停在江边。

      张群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打了声招呼。

      春生时节,朔风凛冽。他们一行人已经快马加鞭开始搬运货物,背着纸货箱,分成来回走动的两列,有条不紊地进行。

      等到一趟货搬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这期间来了几艘客船,岸口的人变得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四处走去。

      走在其中还有几个叫卖的声音,他们背着前背式的行李箱一样的东西,是民国时就有的卖烟|草的走货箱,一排排的烟盒摆放在上面,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品类一应俱全。

      走货箱上的花纹和字标明了公社的名称,有龙城北公社和龙城西公社,还有码头运输公社等等。

      这些是从公社里拿着许可证在贩卖的员工,普通人没有政府的证明文书不能当街售卖东西,哪怕是小手工艺品也不行。

      只有公社里的员工才能被分派到这里扩充售货渠道。

      有男人走上前去买,售货的小伙立刻积极地攀谈起来,一手交钱 ,一手交货。

      林诀蹲在一旁的稻草堆休息,神思不定,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滴落的汗水混合着灰尘,眼睛就会不舒服。

      视线无意间瞟到对面的方向牌处,那里蹲着一个睡觉的人。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带着本山帽,靠在墙角睡觉,抱着的包袱里露出点破布头,但是林诀注意到,破布头下面还有反光的物品,因为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那老头假寐,但是对周围还是警惕着,或许是林诀的目光停留得太久,他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林诀不躲不闪,与他对视着,看得久了,老头有些戏谑地一笑,因为穿着不算整洁,和周围的土地没有太明显的界限,所以这一场景看起来很是诙谐。

      老头的目光很直白,朝他歪了歪脑袋,指向背后的方向。

      ……

      公园中,一群少年在沙土堆里玩炮仗,红色的纸片伴随着一声巨响在空中爆炸。

      为首的秦耀武掏出口袋里所剩不多的炮仗,意犹未尽地朝对面的黄头发少年招手:“诶,过去给我再买几包炮仗。”

      黄头发屁颠地跑了过去,“武哥,让我也玩一个行不?”

      秦耀武头也不抬地说:“你玩得起吗?一个炮仗五分钱,我一下午就能玩三块钱的,穷鬼。”

      说完他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歪了嘴笑着,怎么看怎么刺眼。

      对方表情难看,苍白中蕴含着恼怒的涨红之色。

      秦耀武嗤笑一声,不再理会。

      回到家里,顾晚那个人已经很有眼色地在厨房做饭了,前几天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很晚才回来,连饭都没做,不过也没有留他的饭就是了。

      秦耀武大闹了一场,把顾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世界地图几下撕成了满地碎片,看着他着急得连哭都忘了,趴在地上搜集碎片的样子,秦耀武就有一种成就感。

      他不觉得自己恶毒,顾晚才是那个应该对他感恩戴德的人,在他家里白吃白住这么多年。

      顾晚看到秦耀武,没有打招呼,只是暗自低下头不说话,洗手边的菜。

      “欸,我要吃肉,你今天晚上炒肉给我们吃,知道吗?”

      顾晚说:“没……没有肉,舅妈没有买肉,只有一根萝卜和一点干菜。”

      秦耀武:“这我不管,你想办法,反正今晚我就吃肉,吃不到肉我就让我爸把你养的狗杀了吃。”

      顾晚脸色一紧,菜地旁边的鸡圈里养着他前段时间捡到的黑白斑点小狗,才两个多月大,秦耀武早就看它不顺眼,明里暗里都在打它注意。

      秦耀武乐了,猛地往前进一步说:“怎么不动了,被我吓住了吗哈哈哈,你够胆小的顾晚,不会尿裤子了吧哈哈哈。”

      他的眼神毫不避讳地往顾晚屁|股后面看去,像验证自己的猜测一般。

      顾晚抿唇,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手里动作不停,开火烧菜。

      旁边的粥在咕嘟着冒泡,顾晚动作逐渐加快,他想赶紧做好饭,把小狗抱到阁楼上。

      平时秦耀武很少在白天回家,大都跟着几个狐朋狗友到处闲逛,所以小狗还是安全的,晚上小狗跟顾晚一起住在阁楼上。

      饭做好后,舅舅秦南才和舅妈魏芬兰也到家里了,他们家是双职工,下班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两个人骑着一个自行车,边走边说笑。

      进到屋子里看到顾晚,眼角的笑意散了出来。

      魏芬兰:“顾晚,你今天挺准时的啊,前几天干嘛去了呀,我听巷子口的杨阿姨说,你在附近做工呢?”

      舅妈的追问虽迟但到,顾晚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把碗筷摆上桌,顾晚说出准备好的托辞:“我没有做工,他们嫌我年纪小没有要我,我在公园捡瓶子,这几天都没有捡到。”

      袋子特意堆在门外,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尼龙袋,他一般拿着这个袋子出去,周围的人也都清楚,所以不算说谎。

      魏芬兰似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笑了笑:“你还小,过完年就十八岁了,到时候就能去挣钱了,你舅舅我们呀到时候就能享你的福咯!”

      秦南才擦手的毛巾随意放在一旁,闻言道:“顾晚也到年纪了,男孩子要早点自立。”

      魏芬兰:“可不是,你表哥今年还要准备考高中,这件事可是最重要的,这段时间你也要辛苦帮帮家里的忙,你学业还轻松,时常帮你表哥做做饭洗衣衣服什么的也不算什么事。”

      一旁被点到的秦耀武吃着东西晃着腿,仿佛在讨论的是无关紧要的人。

      魏芬兰接着道:“南才,你们单位不是还在招去乡下的递报员吗?那个没有学历要求的,识字就行,我想着顾晚就能去,那个名额可不多呢,你去问问。”

      顾晚心里咯噔一下,那个递报员只是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过是去乡下挨家挨户送报纸的,一个月顶天能有十块钱工资。

      这样一来,他的工作还要记在舅舅名下,工资更是到不了他手上。

      这不是顾晚想要的工作,他学习努力,每次都能考到第一,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是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不应该是这样被随意左右的。

      话里话外,他们的意思,是想让顾晚辍学去打工。

      秦耀武也不是傻子,听出几分味道来,已经显露在脸上,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和父母一起在心里盘算着顾晚被选上的可能性。

      秦南才埋头吃了一口馒头,说:“那我去问问。”

      顾晚低眉顺眼的地待在一旁,秦耀武觉得这个表情最是无趣,看着恶心,他吃了几口饭就去碗柜那里找麦乳精泡着喝了。

      等到他们都吃完,他熟练地把餐具全都清洗归位。

      然后一声不吭地回到厨房里,端起一旁预留的粥从侧边上了阁楼。

      餐桌上的谈话还在继续,秦南才问秦耀武复习的怎么样,秦耀武说想要零花钱去买复习资料。

      小狗听到顾晚的脚步声急得有些哼哼,顾晚打开门,把粥喝了一半,剩下的倒进了一旁的咸鱼罐头盒里,小狗吃得欢快,肚子很快鼓了起来。

      阁楼漏风很严重,废旧的报纸贴在窗缝上,一旁是铺平的沙堆。

      里面零零散散有小狗拉的粑粑,它很乖,教了几次就学会定点撒尿排泄。

      顾晚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套,烂掉的布料有些线头,他搓了搓线头,在零下的温度中把衣服换下来。

      换上洗干净的一套衣服,顾晚呆呆地盯着换下来的衣服看。

      一个人的时候,心中的苦闷像一座大山一样堆积起来。

      他很少抱怨生活,但是也会因为这些能够决定自己人生的事情伤神。

      而明天是跟那个人约好去裁缝铺的日子。

      好在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存在,比如挎包里的橘子,比如眼前还等待着缝补的破旧衣物。

      明天会好的吧,顾晚歪着脑袋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冷血资本家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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