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水菠萝》黄梨君

3、罚站

　　两周很快就过去了。才休息不到两天，星期日晚上就要来上课。但大家已经没了霜打了茄子的样子，焕然一新，各个都神采奕奕的，在一起聊天打闹。
　　林盛乐喜欢待在吵闹的班级里，仿佛在吸取活人的生气，连身体都升起了热意。他将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塞到腰下。
　　储煜从书包里拿出一盒奶片，王浩楠立马扑上来。
　　“储哥~，你带得啥呀？”王浩楠掐着嗓子，假装要靠在储煜的怀里撒娇。
　　“奶片。你要不要尝尝？”储煜嫌弃地推开王浩楠。
　　“好呀，好呀。”
　　王浩楠开了个头，储煜给周围都发了一遍，看林盛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便主动问他：“林盛乐，你要不要吃奶片？有好几种口味的，草莓、橙子······”
　　“乐乐爱吃草莓味的。”汪晨抢着说，扭过头来调侃林盛乐。汪晨是林盛乐的前桌，还是他的邻居。
　　“真的吗？”储煜一脸惊奇。
　　“是呀，我看他吃过好多草莓味的零食，我当时还笑了他好一阵。”
　　林盛乐呆了好几秒，没来得及堵汪晨的嘴，只好点点头。从储煜的手里接过来一板草莓味的奶片，掰下一块送进嘴里。
　　“这一板都给你吧，我不怎么爱吃草莓味的。”
　　“我喜欢呀，储哥。我也想吃草莓的”，汪晨巴巴地看向储煜。
　　“只有一板。你找乐乐。”储煜故意叫了汪晨刚刚的称呼。
　　“我靠，你干嘛？”林盛乐被吓到了。
　　“汪晨就能叫你乐乐，我就不行，······”
　　储煜微微撅着嘴，委屈地看向林盛乐，话还没说完就被卢娜娜打断了。
　　“我也要，我也要。”卢娜娜也过来凑热闹。
　　但林盛乐还是听到了储煜故作矫情的话，被储煜雷得外酥里嫩。
　　“哎，我一个大男人就不吃。”方一坤在林盛乐旁边犯贱。
　　奶片从周围人手里转了一圈终于回到了林盛乐的手里。
　　一节晚自习还没过去，林盛乐已经把奶片都吃完了，把塑料壳放在桌面上，准备下课去扔。储煜从林盛乐身边走过，带走了桌面上的塑料壳。
　　林盛乐看向储煜，储煜向他挥了挥手中的水杯，说：“我去打水，刚好顺路扔了。”
　　林盛乐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继续写作业。
　　等林盛乐写到倒数第二道题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雷似的怒吼，“这零食是谁吃的？，不是说了不让在教室吃零食吗？”
　　教室一时没人说话，只有教导主任的咆哮：“就是这个硬塑料壳，透明的，塑料板是谁扔的？”
　　林盛乐一听，心想不会是我吃的吧？翻了个白眼，准备站起来。
　　储煜先林盛乐发出了声音，“是我扔的”。这时大家已经纷纷看向储煜那边，默默吃着瓜。
　　教导主任立刻对着储煜一通训斥，让储煜出去站着。
　　林盛乐看向挺着个大肚腩的中年秃顶男人，站起来打断他的话说我也吃了。
　　教导主任哽住：“行，那你也出去站着。瞧瞧你这副不着调的样子。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都高三了，还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要和你们班主任好好聊聊，好好管管你们班。”一边骂，一边走向楼梯口，不知道是不是去找老蒋了。
　　老蒋有事干了，林盛乐心想。
　　“林盛乐，你怎么也站出来了？”
　　“本来就是我吃的。你好心帮我扔了，回过头来还你被罚站。我要是不出来陪你，你那帮好兄弟等会儿就要压着我给你负荆请罪了。”
　　储煜被林盛乐逗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
　　“我一向深藏不漏。”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有人陪我说话。”
　　林盛乐看着气氛突然变温情，决定转移话题，开始吐槽起来。
　　“老郑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神经啊，之前也没见他检查过。”
　　“之前做早操的时候，他好像提过这件事，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不过他好像喝了点酒，在我面前骂我的时候酒气都熏到我了。”
　　“哦，原来是发酒疯。估计最近倒大霉，心情不好。”林盛乐没刹住话，刻薄地讽刺了一番。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储煜，于是偏了偏头去看储煜的表情，结果储煜正盯着他。
　　林盛乐立马扭头，避过储煜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储煜的眼神让林盛乐感觉像触电了一样，半个身子都麻了，僵着身子，不敢回头，也没看清储煜的表情。
　　储煜从盯着林盛乐水润的嘴唇中回过神来，开口缓和了氛围：“早知道不帮你扔了，撞上老郑突击检查，害得你被罚站。”
　　“迟了。”林盛乐话一出口，就发现这话梆硬。
　　“不知道要站多久？”储煜换了个话题。
　　“你是好学生。第一次被罚站吧？没事，说不定老蒋等会儿就让我们回去了。”林盛乐接过了话头。
　　“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储煜笑了。
　　“我真有点经验，被罚站过好几次了。没什么要紧的，课还是照样上。回去吃好喝好，转头就忘了。”
　　“真的吗？”储煜想起那次无意间撞破对方在厕所掉眼泪的场景，不知道林盛乐还记不记得。
　　“当然。你记得上个学期化学老师把我拎出来骂吗？我都懒得听她骂我什么，低着头写作业。一下课，我又生龙活虎了。”林盛乐着急证明自己的男人本色，还翻出了陈年往事。
　　储煜看着林盛乐讲得眉飞色舞，不忍心戳穿他，不然他肯定要一句话不说就跑。
　　这是储煜根据直觉猜测的，参考标准是家里那位缅因。储煜觉得林盛乐很像家里母亲养的大只、傲娇缅因。家里的那位猫咪公主一向是不屑于和储煜撒娇的，储煜好不容易用零食和她打好关系。结果有一次公主蹭储煜腿时没看准，靠了个空，被迫在地面翻了个身。等储煜想要将她抱起来，她已经不知道藏到那个角落里了。好长一段时间，储煜都享受不到她的撒娇了。
　　林盛乐讲了个尽兴，储煜认真听着，时不时说上一两句。等林盛乐不再说话，两人也不觉得尴尬，不约而同地享受着静谧，感受着身旁对方的气息。
　　下课铃声和老蒋的到来，打破了走廊的宁静。老蒋走了过来，看了看两人说：“好了，回去吧。一会儿其他人都出来看你俩笑话了。到时候写个2000字的检讨书给我。”
　　林盛乐和储煜一起回到了座位上。
　　方一坤对着林盛乐抱拳，钦佩地说：“林哥，够义气。”
　　“滚。当时应该把你也带上。”林盛乐靠上椅背。
　　“哎呀，人家不敢呐。储哥对你这么好，您讲义气。你俩一起正好有个伴，刚刚在外面聊的那么欢，你肯定不想我去当你俩的电灯泡吧。”
　　“你看到了？”
　　“对呀。你们一出去，我就看你们在干嘛，储煜笑可开心了。”
　　“是吗？”，林盛乐好像有点开心，察觉到储煜看了过来，不想方一坤继续调侃自己了，连忙说：“行了，行了。写作业，一节课都偷窥我俩去了，作业没做多少吧。”
　　经过一那次的夜谈，储煜好像默认两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林盛乐看着经常跑到汪晨的位置上和自己聊天的人心想。不过看在零食的份上就算了，林盛乐任劳任怨地给储煜演示起遗传比例的计算过程。
　　“储煜，你怎么又坐我的位置？”
　　汪晨忍不住抱怨。她刚从厕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多了个人。一次两次就算了，储煜天天跑。
　　“抱歉。我来问盛乐问题。隔着走道不太方便。”储煜镇定地回了她的话，又拿出一袋巧克力放汪晨桌上，释放出他一向无往不利的笑容。
　　“好吧。你坐吧，没事。”汪晨看见帅哥的笑容，立马没骨气地放弃了抗议。
　　储煜拿着林盛乐的语文笔记坐回自己的位置，认真地欣赏起了林盛乐的字迹，同时还不忘夸林盛乐：“你的字真好看。怎么写出来的。”
　　林盛乐觉得别人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地欣赏自己的笔记实在太奇怪了，没有说话。
　　“盛乐上了好几年毛笔字的课。毛笔字写得更好看。”
　　汪晨搭腔。
　　“你怎么对林哥的事这么清楚？”
　　“嘻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家就在林盛乐隔壁。”
　　“怪不得。怎么没听盛乐提过。”
　　“他不爱说话，林阿姨管得也很严，我俩很少一起玩。林阿姨比较忙的时候，他就偶尔来我家吃饭。”
　　“哦哦。”储煜草草地回了一句，便转向林盛乐。
　　“盛乐，你毛笔字练了几年啊？”
　　“5年。小学一年级开始的，上了初中就没去了。”
　　“那你可以写一副字送给我吗？当作我的生日礼物。”
　　“可以。你要写什么？”
　　“你不问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储煜一脸幽怨地看向林盛乐。一个高个儿、壮实的模样端正的少年做起这个表情来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抱歉，再给我一次机会。请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林盛乐无辜地看向储煜。
　　“下周周六。”
　　“刚好下周可以回家，我写好了带过来。”
　　“但是那时候我生日已经过了。生日礼物要在生日那天送。”储煜不满地说。
　　“那怎么办？”
　　“周六出来聚餐呗。我请了好几个同学。汪晨、方一坤也去。我已经订好位置了。吃完我们还可以去KTV唱歌。你去吗？”储煜一口气说完，生怕林盛乐拒绝他。
　　“可以是可以。”林盛乐有点犹豫。
　　“好，我就当你答应了。要写什么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和你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