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夜》惊雷吻泥

6、他什么也没问

　　夏天的早上即使太阳已经出来，但吹来的风还是略带清凉。

　　回家的巷子里，地面上的朝露还有余留，刚被微弱的阳光照到就消散了。

　　个高的人攀着个矮的那位，两人晃晃悠悠朝巷子尽头走去。

　　舒书意将头微低，用比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温和声线说道：“你会跟他解释吗？”
　　身旁那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过了几秒后说：“不吧。”

　　“为什么呢？”
　　“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想说，而且说了又能怎样呢？”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舒书意沉思几秒后，“见过对方后，你的回答还是如之前一样吗？”
　　池舒雨想的时间有点久，五六分钟后才回答：“嗯，一样。”

　　声音很轻，但句子很重，像承受不住一样，往下颤，心脏也跟着往下颤。

　　舒书意仿佛早就知道对方的答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行，那咱就主打一个顺其自然，好吗？”

　　他说完用眼光上下打量身前人，碰碰对方的肩膀，捏捏对方的胳膊，手撑着下巴，眯着眼说“你看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认为还是先把你养成小香猪比较重要。”
　　池舒雨：“......”大写的无语。

　　“你别一脸不相信的看我呀，你自己对比看看，我一看就比你健康，你一看就感觉营养不良，啧啧。”他伸出自己的胳膊与对方的胳膊比较。

　　池舒雨看着两只胳膊，又看了舒书意一眼说：“你多高？我多高？基数不一致，无法比。”

　　“哎，你别管基数一不一致，你只需要知道，我打算学料理把你养成小香猪哈哈哈哈哈。”

　　“我建议你搬出去，我好不容易活下来，还不太想死。”说完一个眼神都不给对方就朝前走。

　　舒书意嘴里叽哩哇拉地跟上来，一起离开。

　　就在两人刚走出去的巷子末尾，一个影子也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池舒雨先拿出手机在网上将电费充好，然后才拿着睡衣进浴室。

　　舒书意则溜进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将一个蓝色文件盒打开，取出里面厚重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是用装定好的。

　　从最上面的那一份看，日期显示的不是数字而是冬天二字，依次往下翻阅，每一纸上写的都是秋天，夏天，春天，冬天轮流交换，只是偶有几张写的是大概是秋，大概是春......

　　翻到最下面的几张纸时，上面连日期都没有，打眼望过去，纸上是用黑色签字笔画的一些毫无关联性的事物，有银杏树，有漫画书，有秋千，有手办，有婴儿瓶，有相册......还有几张纸上就只剩黑色的圆点，有大有小，纸张都被戳破了。

　　他仔细看着这些纸张，伸出被密封好的信封，用手摩擦了表面，却始终没有打开......

　　他回忆起自己初次见到池舒雨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他，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人坐在白色的单人床上，单薄的背脊对着他，撑不起小码衣服的肩膀，遮住耳朵的黑发，脖子上缠了不知道几圈的白色绷带。

　　那人看着窗台外面银杏树，仿佛在发呆，他在他身后站了有三四十分钟，对方一直没有动过身体，若不是窗户细缝吹来的微风带动他发尾的飘动，他会认为这不是现实，而是一张充满绝望气味的旧照。

　　过了许久，他听到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随即将这些资料全部装回盒子里，放在床头柜的最下面一层，起身拿起小衣柜的睡衣走了出去。

　　舒书意：“你洗完了？那我去洗了哈，我真的坚持不住了，眼皮都开始打转转了。”

　　池舒雨转过身：“嗯，洗衣机和烘干机都在洗漱台下面。”
　　“好，你也赶紧休息吧。”说完，舒书意就走进浴室关上门。

　　池舒雨擦着头发回到卧室，坐在床尾，回想今天夏有木离开时的表情和背影，总感觉对方不高兴。

　　一阵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接通。
　　“喂。”
　　“小雨，在干嘛呢？”一道很沉稳的男声传来。

　　“才洗漱完，准备睡觉。”
　　“我都回来两天了，你都不准备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吗？”

　　“......你会给我打的。”
　　“是，是，肯定是我主动给你打，给你惯得分不清谁是你哥了吧。”低沉的笑声伴随着话语一起传出。

　　“嗯，你惯的。”他嘴角也弯了弯。
　　“小雨，怎么样？工作可以适应吗？”

　　他停顿几秒后回答说：“还行吧，能坚持。”
　　“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不想工作就不工作，又不是没闲钱养你。”

　　沉稳的声音说出的话让人觉得很可靠，但他却觉得莫名心酸。

　　他借着床头微弱的台灯灯光，抬头看着天花板。
　　“嗯，我知道，坚持不了我会说的，不要担心，我现在很好，许诺。”

　　“那就行，你知道的，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弟弟，我永远会陪在你身边，知道吗？永远。”
　　“我知道，不要聊我了，你呢？国外的公司处理好了吗？”他无奈的说。

　　“嗯，已经处理好了，大部分业务都转回国内了，近期正准备融资上市，对了，我听我们公司的人八卦一个叫楚时的，如果没错，应该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听说他们公司最近不太平，好像是他爸又冒出来哪个私生子，他气得直接当众给那私生子一巴掌。”

　　“楚时？我回来后没见过他，我也不太了解他近况，可能夏有木知道吧。”
　　“......额，你应该见到他了吧？我前两天才知道他也在那医院上班。”

　　“嗯，见到了。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他回忆着这几天和夏有木的相处。

　　“他......没有问你什么吗？”
　　过了半晌，池舒雨才开口：“没有，他什么也没问。”

　　电话里许诺的声音还没传来，就先传来别人的声音，池舒雨知道对方忙，就先开口道别，对方也只是急匆匆说明天早上来接他去吃饭，就挂断电话。

　　和许诺通完电话后，他的头发也干了，就着拿电话的姿势，他躺进软床里，他伸手将台灯关掉，厚重的遮光窗帘让处于白天的卧室仍旧像黑夜一样，暗淡无光。

　　他熟练地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水晶球，用手拨开上面的开关，微弱的白光四射出来，照亮了房间也漏出了球里圣诞老人的模样，与他的脸大同小异，水晶球被放在白色床铺中间，他自己却用身体蜷缩在水晶球旁边，渐渐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