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山海》艺晨

3、第三章 封杀

　　宁泉站在菁汽集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前，仰头望着玻璃幕墙上倒映的蓝天白云。

　　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入职通知书。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踏入职场，虽然从小在宁家长大，见惯了商场的尔虞我诈，但真正要以一个普通职员的身份开始工作，还是感到些许忐忑。

　　电梯里挤满了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宁泉站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低调的黑色职业套装，长发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连妆容都刻意化得比平时淡了几分。可即便如此，她出众的气质还是引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28层。宁泉快步走出电梯，按照指示牌找到了人力资源部。办理完入职手续后，她被带到了造型设计三部。

　　“这是你的工位。”人事专员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说道，“你的直属上司是陈三羊陈总，出差了，但风顾问是你的包联领导，他晚点会来见你。”

　　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宁泉还是不自觉恶寒，回想起昨天的混乱。
　　她以整理自己的办公桌来掩饰自己的激动，但总感觉隔壁工位的女孩一直在偷偷打量她，便主动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新来的宁泉。”

　　“啊，你好！”女孩似乎被吓了一跳，随即露出热情的笑容，“我叫林晓，做汽车2D设计。听说你是从职场综艺MVP招进来的，还有国外工作经历？”

　　“是的，之前在德国读书。”宁泉简单答道。

　　“真厉害！”林晓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不过你要小心点，咱们风顾问脾气不好。”

　　宁泉正要细问，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传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红色套装，妆容精致，气场十足。

　　“新来的？”女人径直走到宁泉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我是宋菲，造型三部副部长。”

　　“宋副部长好，我是宁泉。”宁泉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

　　宋菲的目光在宁泉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笑了：“长得不错嘛。正好，今晚有个紧急项目要处理，你们就跟着风顾问加班吧。”

　　宁泉还没来得及回应，宋菲已经转身离开。林晓在一旁小声嘀咕：“完了完了，又要放我对象鸽子了……”

　　傍晚六点，办公室里的同事陆续离开。宁泉坐在工位上，看着电脑屏幕发呆。突然，一阵清冽的雪松香气飘来，她抬头，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男人带着那双精灵一样的耳朵，额间夹着一撮白发。
　　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衬得肩线格外挺拔。他的五官长得很漂亮，眉眼间带着几分凌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桃花眼自带水波，显的深情，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黯然。

　　“宁泉？”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我是风嘉玥。”

　　宁泉原以为自己可以不露声色，但回想起昨天一吻仍是心脏狂跳，从未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虽然坐在椅子上不动，但默默攥紧了拳头，心想他今天再敢放肆试试看：“原来是风顾问。”

　　风嘉玥在她对面坐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宋菲说让你今晚跟我加班？”

　　“是的。”

　　风嘉玥轻笑一声，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倒是会安排。”说着，他将一叠文件推到宁泉面前，“这是新一代J900外形调研报告，我需要你在今晚整理出重点数据。”

　　宁泉翻开文件，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数字和图表，而且……她是油泥雕刻师，是造型设计的最后一环，了解前端数据做什么？根本专业不对口。

　　她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不至于不知道规则。

　　不过风嘉玥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故意难为她。
　　难道国内车企都这样？宁泉抬头看向风嘉玥：“这些都要今晚完成？”

　　“有问题吗？”风嘉玥挑眉。

　　宁泉抿了抿唇：“没有。”

　　“很好。”风嘉玥站起身，“我去开会，两个小时后回来检查进度。”

　　看着风嘉玥离开的背影，宁泉深吸一口气，开始专注地处理数据。

　　虽然不是专业搞市场的，但她J大物理系的含金量可是名不虚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只剩下她敲击键盘的声音。

　　两个小时后，风嘉玥准时回来。他走到宁泉身后，俯身查看她的电脑屏幕。宁泉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这里，”风嘉玥突然伸手，点了点屏幕：“这个数据对比图做得不够直观。”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但不加任何个人感情。宁泉的心跳突然加快，她能清晰地闻到风嘉玥身上的葡萄香气，但很显然，他今日相当清醒，滴酒未沾。

　　“学会了吗？”风嘉玥低声问。

　　宁泉强自镇定：“学会了，谢谢风顾问。”

　　风嘉玥这才松开手，直起身子：“继续吧，我等你做完。”

　　等到宁泉终于完成所有工作，已经是凌晨一点。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发现风嘉玥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办公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把眼睛闭上他长得还挺好看。当然，美不过她自己。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风嘉玥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做完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的，风顾问。”宁泉将打印好的报告递给他。

　　风嘉玥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他站起身，拿起西装外套，“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这么晚了，不安全。”风嘉玥不由分说地打断她，”走吧。”

　　坐在风嘉玥的迈巴赫里，宁泉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很好，风嘉玥假装失忆正好省去了尴尬。

　　不过风嘉玥对她的态度还是有些奇怪，能看出来他只是努力展现对她的善意，但那些行为让他做出来却变成了若有似无的暧昧。

　　第二天一早，宁泉刚到公司，就被林晓拉到了茶水间。

　　“怎么样？昨晚加班还好吗？”林晓神秘兮兮地问。

　　宁泉摇摇头：“就是整理数据，没什么特别的。”

　　“你运气真好，”林晓压低声音，”你知道吗，本来这个项目是宋副部长负责的，但她故意把风顾问拖下水，还特意安排你去帮忙。”

　　宁泉心里一动：“为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林晓凑得更近，“宋副总监喜欢风顾问啊！她这是想借机接近他。不过风顾问好像对她没什么兴趣，所以她才想找个人去试枪。”

　　宁泉若有所思。难怪昨晚风嘉玥对宋菲的安排表现得那么不屑，原来是这样。

　　正说着，宋菲突然出现在茶水间门口。她冷冷地扫了宁泉一眼：“上班时间闲聊？”

　　林晓吓得赶紧溜走了。宋菲走到宁泉面前，上下打量着她：“昨晚加班到很晚吧？风顾问对你怎么样？”

　　宁泉听出了她话中的试探，淡淡一笑：“风顾问很严格，一直在指导我工作。”

　　“是吗？”宋菲眯起眼睛，“那就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宁泉正要回答，风嘉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宋副总监，这是在威胁我的下属吗？”

　　宋菲脸色一变，连忙换上笑容：“怎么会呢？我只是在关心新同事。”

　　风嘉玥走到宁泉身边，目光温柔：“宁泉，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个新项目要交给你。”

　　宁泉跟着风嘉玥离开，她能感觉到宋菲充满敌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

　　进了办公室，风嘉玥关上门，转身看着宁泉：“宋菲是不是为难你了？”

　　宁泉摇摇头：“没有。”

　　风嘉玥轻笑：“你不用怕她。在菁汽，我说了算。”

　　宁泉抬头看他，戏演得多了，他怕是真的忘了两个人的关系：“哦？”

　　风嘉玥补充解释道：“我这个人向来公事公办。”其实不过是想为那天喝多了干的蠢事道歉。

　　宁泉心里瞬间警铃大作。她太熟悉这种套路了，在豪门圈子里，她见过太多人为了利益而刻意接近。风嘉玥对她的特别关照，恐怕还是对宁氏别有用心。

　　“风顾问，”宁泉后退一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工作了。”

　　风嘉玥看着她疏离的态度，眉头微皱。

　　“对了，”宁泉在门口停下，“以后加班的话，能不能请风顾问保持适当的距离？我不太习惯太亲近的工作关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风嘉玥站在原地，脸色阴沉，适逢尹特助拿着一沓设计协会的邀请函和入选名单敲门进入。
　　他视线一扫而过，看见名单最后加上的“宁泉”二字：“再加一个名字，今晚我带队。”

　　工业设计邀请会的会场内，宁泉坐在前排，手里拿着笔记本，专注地听着台上专家的讲解。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投影屏幕，偶尔低头记录几句，神情认真得让人移不开眼。

　　林晓在一旁昏昏欲睡，想不通这种会为什么要集体参加？

　　宋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所有的应酬和安排皆由她自己搞定。

　　“你猜她今晚穿得裙子值多少钱？”林晓忍不住和宁泉蛐蛐。
　　宁泉百忙之中和林晓八卦：“去年X品牌成衣，也就大几万。”
　　林晓竖倒吸一口气：“真舍得呀……”

　　风嘉玥作为菁汽汽车顾问，坐在嘉宾席上。他的发言被安排在最后，主题是“汽车工业设计的未来展望”。

　　宁泉漏听了前两句，但没有错过重要内容，刚要评论这人题目取得不咋样，内容却还不错：“未来的汽车设计，不仅仅是外观的革新，更是技术与艺术的融合。我们需要更多理论知识扎实，懂得市场需求，能出设计的跨界人才，将工业设计与传统工艺结合，创造出独一无二的作品。”

　　台下的宁泉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主席台，讲话的竟是风嘉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数未说出口的话在瞬间传递。

　　宁泉心里一惊，眨了眨眼睛提了提神。孽缘实锤，她怎么可能和风嘉玥产生共鸣！

　　会议结束后，是用餐环节。

　　风嘉玥觉着会议略显无聊，人太多了，并不是很好的道歉场合，准备提前离开。

　　后台里几位同行顺着风嘉玥刚刚演讲的话题在聊最近的市场和同仁。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宁泉当年可是工业设计界的天才，没想到现在成了汽车油泥雕刻师，真是可惜啊。”

　　“是啊，听说她当年是被家族封杀了，不然现在早就是行业翘楚了。”

　　风嘉玥的脚步一顿，眉头微微皱起，思绪被拉回到多年前。

　　那时，宁泉还是他的小师妹，天赋异禀，对工业设计充满热情。

　　她总是抱着一堆设计草图，追在诸位老师的身后问：“老师，你觉得这个设计怎么样？”

　　但老师自己的工作都忙不完，后来一看宁泉来了，老师便找借口推给他这个研二的助教。

　　风嘉玥记得，她的设计总是充满灵性，每一笔都带着独特的创意。但多年再见时，她已经成了汽车油泥雕刻师，眼里少了当年的光芒，却也多了几分坚韧。

　　直到后来，风嘉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宁泉的爷爷为了家族利益，在全行业封杀了她的设计之路。她不得不放弃梦想，转而投身汽车油泥雕刻。

　　“你可不好找。”老爷子身边伺候的邓阿姨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老爷子可急了，听说今天你在这儿，非要我也来把这份联姻名单给你。”

　　风嘉玥接过名单，随意翻了翻，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台下的宁泉。她和周围的同行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眉眼间透着自信。

　　风嘉玥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情绪。

　　“邓姨，不用找了。”风嘉玥将名单递回去，语气坚定：“我已经找到最适合的人了。”

　　说完，他大步走向宁泉，仿佛走向他等待多年的答案。

　　邓姨疑惑的看着他走向的位置，难道，那人是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