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疫情杀人事件》夢遊患者

2、优雅

　　早上7点，在歇斯底里声的争吵中醒来。我已经搞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了。
　　日子如同循环般。不知道进行的意义是什么。
　　仿佛支撑着每日的主心骨是一日三餐。至少此时此刻的意义，是早餐。
　　今天母亲发飙的理由是，父亲没有把前一天晚上团购送到的馒头提前蒸热，意思是父亲没有为母亲准备好早餐。父亲的辩解是，天热了，常温下的馒头也是可以吃的。父亲的辩解并没有缓和母亲的心情，反倒激发了她的神经症。父亲其实只要像往常一样服软道歉就好，但我也不懂为什么今天父亲也上纲上线般毫不服输。
　　我看了他们一眼试图不插话，屏息泡咖啡、烤面包。
　　心想今天似乎吵得格外激烈。突然我听到了刀具的声音，母亲正甩出菜刀扔在菜板上，并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再说一句，我宰了你！”
　　我有点被惊到，忍不住主持正义，对母亲丢下一句：“你这也太夸张了。”然后默默逃离了战场。父亲像收到了鼓舞似的对着我的方向说：“她就是这样夸张，谁受得了？”他一边说也一边走进了书房。在我看来也是躲进了书房。我觉得母亲一定是有点什么心理上的问题，这样循环的日子是不是已经加重了她的病情？我开始好奇别人家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情况？
　　8点，门铃声准时响起。又是如同号角一般，我们默默地换上衣服，快速带上口罩，排队走出门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父母已经和好了。正在讨论着楼里新的阳性家庭，猜测着他们是如何感染上新冠的。我加入他们一起讨论，我知道这会是一个没有结论的讨论，参与讨论的目的是为了家庭和谐。
　　今天午饭后的昏昏欲睡比平时更明显，我暗下决心，今天要早点睡觉。
　　好不容易撑到晚上，今天没有运动，10点左右就躺在床上了。
　　在我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突然被母亲大力拉开房门的声音惊醒。她飞奔到楼下父亲房间，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两人在我房间正下方的房间内热火朝天地讨论起了某件事，我没有精力去猜测那是什么事，也没办法沉下心仔细去聆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我现在很烦躁，因为睡意全无了。
　　父亲和母亲都是声线洪亮的人，纵使我努力屏蔽他们的声音，也无济于事。越努力想要睡着，越是让人感到烦躁。如果父母都不存在，世界就能安静了。我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我仔细听着父母的谈话结束，和母亲上楼的声音。为了确保他们大概率都睡着时，我又等了一会儿，此时已经是深夜11点了。很难说母亲睡没睡着，因为她总是失眠，但我可以确定父亲早已进入深度睡眠了，他是一秒入睡的体质。
　　我轻轻打开房门，踮起脚尖下楼，润物细无声地从厨房拿出一把尖刀，就是那把早上母亲用来威胁父亲的刀。我走向父亲房间。
　　他房门大开，甚至连窗帘都没拉上。借着月光，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看向他的胸口中间，心脏的位置，举起刀。此刻我似乎该思考一下什么才更有仪式感，但我很累，懒得思考。用力一刀下去，深深地插入他的身体，黏糊糊的液体开始没有节制地流出，有些恶心，我下意识地弹开。从出血量来看，我插对了位置。我可以确定，他是没有痛苦地死去的，因为父亲的鼻息始终很规律，从一开始规律地呼吸，到之后规律地悄无声息。
　　我并不想把刀抽出，可以想象，把刀从肉和神经中抽离的感觉不太好。但家里也找不出第二把这么顺手的刀了。我只好强忍着恶心，伴随着藕断丝连的声音，将刀慢慢抽离。现在我全身都黏糊糊了，不舒服的感觉。我想着快点把另一个搞定，就可以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了。
　　我又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轻轻推看母亲的房门。我不能确定她是否睡着了，但是事已如此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由于在黑暗中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眼睛已经非常适应黑暗了。虽然母亲房间窗帘拉着，也没有光，但母亲的位置和身型我看得非常清楚。
　　我靠近母亲的床，母亲的床是双人床，她睡在正中间。需要靠近她，我必须单膝压在床上借力。在我将母亲的记忆床垫造成凹陷时，母亲似乎醒了。
　　她似乎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道：“这么晚了，你干嘛？”并作势要起身。
　　我知道此刻我不得不一气呵成。我索性双膝压上床垫，左手手掌压上她的双眼将她摁倒，找准刚才熟悉的位置，右手快而有力地将刀送了进去。耳边传来母亲嘶哑的叫声（也许还睡得迷迷糊糊，声音并不响），随之渐渐静止。
　　我如释重负从母亲的床上下来。耳畔仿佛响起一段迷人的音乐，像是Cat’s Eyes的Girl in the Room。我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脱去衣物。世界安静了，我的心慵懒了，连水声都是优雅的……
　　小时候，我酷爱看侦探小说。那时候一整个夏天我都是睡在父母房间，那时候爸爸妈妈没有分房睡，他们会一起追电视剧，我则在一边追阿加莎的推理小说。
　　晚上熄灯后，我的大脑平层总还是会非常活跃。为了消磨时间，我会在脑海里设想着杀死父母的完美犯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