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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亡通知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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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颜酒谕和徐铮结婚的第三年,但徐铮并不爱颜酒谕,他认为这只是为了满足家族利益罢了。
对比,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结婚的三年内,都没有和对方提起这件事情。
颜酒谕也没有向徐铮提过任何一个有关于“爱”的字眼,但除了徐铮之外,所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颜酒谕喜欢徐铮。
这次徐铮要飞往外国办事,昨天启程的,颜酒谕也拦不住。
两人走之,颜酒谕为了彰显自己的懂事,那他就只有道别了。
也没有人知道,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目送心爱的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有多无助,多绝望……这些都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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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酒谕的眼皮突突地狂跳,他抬手按了按眼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莫名有些心慌。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偏暗的屋子里只剩下一盏黄昏的灯。
偌大的屋子里又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垂下了眸子,映出了他落寞的侧脸。
“铃铃铃……”电话骤然响起来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颜酒谕的思绪被这道声音拉了回来,他看了眼桌子振动的电话,端着水杯轻轻地走了过去,有些紧张。
他将抿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按下了接通键,声音听上去有些隐忍的激动:“喂,哪位?”
他以为是徐铮打来的电话。
“喂?请问是颜酒谕先生吗?我们是警方。”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霎那间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
“我是,怎么了?”颜酒谕靠着手机说道,边说边在那里倒水。
他敛下眸底的失落,随即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是这样的,您丈夫徐铮在飞往美国的航班,飞机失事,无一人还生。”
他整个人一顿,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电话打来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
“呯”一声,不轻不重,手机从他的指间滑落,摔在了地上。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缝。
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捡起了手机,声音都在发抖:“你说……他死了?”
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对……”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想要安慰他般:“请先生节哀。”
颜酒谕有些恍惚,他微微颤颤地弯下腰,捡起了地上微碎了的手机。
“喂?颜先生,徐铮先生的尸体还在医院,你要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声音,彻底打断了他的思路。
颜酒谕睫毛下垂,他偏了偏头,一双桃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过了许久,他薄唇微动:“好的,我收拾下,马上过来……”
整个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此刻彻底断了。
“好的,颜酒谕先生。要我们来派人接你吗?”
“不用了,多谢……”颜酒谕神色怏怏地说道,还有些恍惚,抬手挂掉了电话。
空气似乎又安静了下来,那通电话的声音仍在耳畔回响着,一阵一阵刺激着他的大脑。
颜酒谕撩了撩眼皮,琥珀色的眸子里冷清得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是一间昏暗的屋子里了。
他刚刚晕了。
屋子里一片昏暗,地上一片啤酒杯歪七扭八地倒着,瓶口处还有着些酒渍。
凌乱不堪的地面上除了酒瓶以外,就是白色的药瓶……一瓶瓶的,散落在了地面上,白色的药丸在地上静静地躺着。
他乏力地睁开了眼睛,半倚在了墙上,胃中一阵阵绞痛,翻山倒海的感觉传来,令人作呕。
他吃力地单手撑地,试图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身前倾,腿跟灌了铅似的,难以移动。
接着,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闷得发慌,剧烈地起伏着。
他猛地抬手捂住了嘴。
“噗”一声吐了出来,顺着他的唇角下滑着,顺着白皙的指缝下滑,触目惊心。
口中传来一阵腥甜的血腥味,他默默思考着:第一次尝到血的味道呢,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
这个念头一直徘徊在脑海中,有段时间内的当机。
光晕的灯光下洒,暗红色的鲜血溅了一地,沾到了一旁的一张纸上,染红了“颜酒谕”三个字,极为显眼。
他抿了抿嘴唇,抬手擦掉了嘴角的那一抹鲜血,冷清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依旧半撑在地上,凌乱的发梢微湿,薄唇发白。
他一张削瘦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一样,眸色深沉地看不到光,将人拉入一片平静的汪洋大海之中。
又一阵新的绞痛从腹部传来。
他一袭单薄的白衣,手腕处的袖子微微朝外翻卷着,露出了密密麻麻的伤疤,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那是他自己用刀一刀一刀割出来了,每次当徐铮嫌弃他一次,他就会割出一道痕。
虽然没有结痂,但却留下了疤,像是要深深地刻在血骨里,和自己的一切搅在了一起。
刻骨铭心的痛。
他的目光像是被打散了般,无焦距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明明也没有近视,可为什么?就是看不清楚了?我看不清了……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泪珠无意识地从他的眼眶跌落,轻轻地拍在了地上,一滴一滴地跌落。
他只能卷缩成一团,将自己的头埋在了怀里,眼角噙着泪水,小声地呜咽:“唔……”
他一个人蜷伏在了角落,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远,把他孤单的影子映在了墙上。
他喃喃:“痛……我痛……徐铮,你回来抱抱我好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能回答他问题的那个人此时也不在了。
他总是对这一切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真想沉溺于黑暗之中,让人找不到我……那该有多好啊?
他将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泪水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打湿了衣襟。
他皙白的手指,白得晃眼,节骨分明而修长,此时正紧紧地抓着自己衣服,指尖泛白。
“徐铮,你别走好不好?”
回荡在只有一个人的房子里,虽大,却充满了冷意,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