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时涞

29、第 29 章

　　三天后，重新检测的日子。

　　这天吃过午饭后，狱警将牢门打开，让里面的犯人排成一列跟着往出走。

　　来了这么多天，这是牢门第一次打开。

　　慕栖跟着前面的队伍走，程昱紧跟在他后面。

　　一列队伍走走停停，到了前面慕栖才发现犯人们是在等电梯。每十个犯人和两个狱警乘坐一趟电梯，所有人都不被允许互相交谈，和来的时候一样。

　　穿过长廊，还是之前那个检测室。

　　慕栖通过那只骨瘦如柴的手认出了那个住在他左边牢房的人，他全身都很瘦，眼眶深深陷入，颧骨高高隆起。

　　他还从不知道透支精神力能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相比之下，程昱强烈的精神紊乱只是瘦了一圈还算是好的。

　　那个骨瘦如柴的人排在程昱的前面，他把手放在圆盘上，红绿蛙很快给出结果。

　　“B级向导。”

　　他显然早就预料到结果，眼中没什么波动，脚下的步伐却沉重了许多。

　　狱警将他带走后，轮到李了。

　　他的检测结果：“A级向导。”

　　没有改变，和原来一样，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跟着狱警离开了。

　　接着就是慕栖，他将手放在圆盘上，红绿蛙褪去原本的黑褐色，呈现出深绿色。

　　旁边的狱警有些惊喜：“好啊，S级向导，你可以享福了！”

　　慕栖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没有第一时间跟上狱警的步伐，而是慢走几步等着后面的程昱。

　　在路上的时候，慕栖给了程昱两朵洁白的小花，让他吃下去。

　　上次吃的时候程昱没什么意识，这回看清了小花的样子。

　　这种花个头不算大，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通体洁白，花瓣层层叠叠，有点像玫瑰，又有点像月季。

　　这是慕栖的精神体，一种叫做白绢的花。

　　程昱上前检测，狱警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一个S级向导！今天这是撞了什么大运？”

　　慕栖和程昱改变了等级，需要分配到新的牢房去，和他们一样情况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慕栖、程昱、张强、贺秘，你们四个跟我走！”狱警叫着他们的名字，把他们带到电梯处。

　　有其他的向导犯人正在排队乘坐电梯，狱警直接带着他们四个越过他们，跟最前面的狱警说道：“这几个是S级向导，我先带他们上去，你们的人等下一趟。”

　　那狱警也没有丝毫怨言，配合让路。

　　慕栖已经感受到，在这座监狱等级高真的有一些优待。

　　不过这也令人疑惑，等级高的犯人能给监狱带来什么吗？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四十二层。

　　电梯门开启，外面的情形简直不像是监狱，不但装潢更高级，设置更完善，这里的牢房甚至不像是牢房，而是一个个小房间，也不再有金属栏杆，而是拥有封闭的墙和门。

　　门上面有一块玻璃小窗，狱警能从外面向内观察，里面的人也可以从这里望出去，下面则是递送物品的地方，可以放进一个餐盘。

　　这里仍然是两人一间牢房，狱警说道：“慕栖和贺秘住这间，程昱和张强住对面这间。”

　　“等等。”程昱直接道，“我要和慕栖住。”

　　狱警有些为难，“这是上面分配的名单，我没办法改变。”

　　慕栖说道：“是这样的，由于你们之前的工作失误，我的同伴程昱被喷了过期的抑制喷雾，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需要我帮忙。”

　　狱警不太在意这点，“张强也是向导，他可以帮忙进行精神抚慰。”

　　“可是他对程昱的情况不了解，还是我们住一间吧，可以帮我们向上面申请一下吗？”

　　狱警犹豫了一下，“好吧，不过这需要时间，你们先住进去吧。”

　　慕栖强调道：“麻烦你尽快申请，他随时可能精神崩溃。”

　　狱警耸了耸肩，“那就是他的命了。”

　　看来在监狱里面，狱警还是比犯人有着更高的权力，之前罗斯说的什么等他成了S级向导狱警就会跪舔他，还真是无稽之谈。

　　慕栖和张强进入牢房，发现这里空间更大，而且有保护隐私的独卫，甚至还可以冲澡，真是太人性化了，这里简直不像是监狱，倒像是什么疗养院。

　　张强一路上眼皮都很沉，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一样，一进牢房他就说：“你好，我叫张强，很好相处，不过平时没什么事最好不要打扰我，我很累先睡了。”

　　说完，他真的爬到床上倒头就睡，甚至不关心慕栖还没做自我介绍。

　　慕栖走到门边，通过上面那个小窗观察外面的情况，发现程昱也正好在对面看着他。

　　慕栖考虑到张强在休息，用口型说：“等外出的时候再见。”

　　由于中间隔着两层玻璃，中间的走廊也更加宽阔，吃过白绢花的程昱听力也减退，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以为自己快要聋了，他大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同一牢房内的贺秘感觉很吵：“你能不能不要大声吼叫？有没有素质？”

　　贺秘的声音他能听见，程昱奇怪道：“难道这玻璃是隔音的？”

　　“不隔音，只是对面人不想跟你说话，傻子一样。”贺秘在床上翻了个身，“我要睡了，别打扰我。”

　　“不是刚起床没几个小时吗？现在才几点就睡？”程昱很不理解。

　　贺秘白了他一眼，“刚才消耗了那么多精神力，你不累别人还累呢，别发疯了，你不会真的被那个过期的抑制喷雾把脑子弄坏了吧？”

　　要换作以前，程昱肯定早就暴跳如雷，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吃过白绢花后，他的五感快速衰退，这会儿感觉自己与世隔绝，整个人都是飘的，甚至连情绪都被隔绝在外，感觉不到一点愤怒。

　　他平静道：“也许吧，你最好祈祷我不会半夜犯病，记得睁着一只眼睛睡。”

　　程昱又从小窗看出去，慕栖朝他浅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冲他摆摆手。

　　程昱明白了，也点着头冲他笑。

　　两人在这小窗对望了半天，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