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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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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实在是没想到,明明你只是待在院子里整理大号的遗物,都有意外事件找上门。
果然,禅院这个副本是来对了。
你和蔼地看着能提供给你经验的npc小孩。
小孩一脸拽样地盯着你看,幼嫩的脸颊上还带着前几日互殴留下的擦伤,那双猫样的眼睛里满是愤怒阴沉的情绪。
想想初次见面时,对方也是这种拽得要死的熊孩子模样,趾高气扬地把你从头到脚都嘲讽了个遍,你的拳头又硬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地深了。
赶紧的吧,这次高低也要给他薅几把头发下来。
你才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和欺负小孩的羞耻感,反正只是个npc而已,打了就打了,难不成还要挑日子等它长大吗。
你瞥了眼小孩身后跟着的几个紧张的下仆,暗搓搓地想着,又唾弃了一把小号那低到令人发指的武力值。
搁以前大号尚在人世的时候,揍个熊孩子都不必亲自动手,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现在嘛……
你摸了摸手上的玉镯,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
嘴巴这么贱的npc,不赶紧趁它还小多揍几顿,以后再想打,只怕得等到你的女儿长大搞代打了。
介于你早早就设置好了将来的写作女儿读作召唤兽的孩子的性别外貌以及能力,你现在正处于一个漫长的中场休息攒大招阶段。
只等孩子一生,随便长个几年,解锁天赋技能,你就能获得一个合心合意的完美召唤兽,走上召唤师的新兴行业。
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顺便给你解锁什么成就称号呢……
你思维发散地想着,那头,嘴贱的npc再一次开口了:
“你这个女人,”小孩咬牙切齿地说:“那个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废物!”
“如果我是废物的话,那你这个被废物按在地上打的人,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了?”
你叹了口气,觉得没意思极了。
你只想血流成河,不想跟小孩多费口舌。
毕竟,打架获得的经验,可比站着不动光说话要来的多。
“你——!”
小孩眼睛瞪得老大,气急败坏地指着她鼻子骂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女人,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以为找到靠山了吗?”
“谁知道生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你怎么敢一再地忤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概知道,但不关心,不在乎。
而且我肚子里的召唤兽可屌了。不论是外表还是能力,你都愿称其为六边形战士。
你漫不经心地想着,面对npc的出口成脏,你心如止水,几乎懒得搭理对方。
毕竟次元不同,一段游戏里的傻帽数据而已,犯不着。
但为了能让这个架吵下去,从而完成任务获得经验,你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爸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还是说,你是孤儿?”
npc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铁青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贱人……!”
对方像是被你气出了什么bug,一时间翻来覆去只会重复这几个词,那张建模秀美的小脸被扭曲成狰狞险恶的模样,活像个披着人皮的吃人恶鬼。
不远处站着的几个下人惨白着脸,神色仓皇不安,窃窃私语:
‘又要打起来了吗……’
‘…快、快去找人……’
‘…不,家主吩咐过……直哉少爷他不会……’
不管看多少次,你都觉得这反应真逼真啊。
周围npc的表现都被你揽入眼中,你心里感叹着。
在距离你不远处的对面,疑似陷入bug的小孩死死地捏紧了拳头,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却又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束缚在了原地。
作为触发事件的主角,你当然不介意给他添把火。
打起来打起来,血流成河好耶!
为了获得更多的经验值,你开启了嘲讽:“怎么,你是复读机吗?除了这个词就不能换点其他的?”
“身为嫡子也不过如此,看来我老公说的没错,禅院家也就这样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关键,小孩出离愤怒了起来,“敢说出这种话,你老公又算什么东西!”
“因为他也是禅院出身的嘛。”
你以一副‘你要体谅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地采取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反正你的大号老公已经寄了,不拿来二次利用也可惜了。
“托禅院家的福,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时常跟我说,禅院家的就是一个大型垃圾场,里面堆满了垃圾。”
“他本来想对这个大型垃圾场来个彻头彻尾的改造,但可惜,他是个怕麻烦以至于什么都做不好的人。”
“而现在,他连性命也丢了。”
一思及此,你本来轻飘飘的语气里带上了货真价实的惋惜。同时,又像是给你的操作不当以致GG找了个合乎常理的借口,你义正言辞地说: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那个不争气的老公姓禅院嘛。”
npc被气得不说话了。
npc朝你冲了过来。
你笑了起来。在小孩的怒吼和众人惊慌失措的喊叫中,你跟npc打作了一团。
——
禅院直哉又一次被气疯了。
而气疯他的罪魁祸首,那个不知廉耻、毫无礼数的粗鄙女人正跪坐在主屋殿内,低首垂眸,全然一副恭敬乖巧的样子,跟往日里在他面前表现出的粗野庸俗大相径庭。
从他的角度望去只瞧见雪白的半边侧脸,在不甚明亮的昏暗室内白得发光,莹润若玉,温婉动人。
这个贱人,这时候又开始假模假样地装起来了。
禅院直哉只觉心头无名火冒,那火燃烧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让他想再一次冲过去,把那个女人脸上虚伪的温顺撕个粉碎。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空荡荡的大殿里,门扉格挡了外面日头高照的明亮光线,只留下一屋停滞沉闷的黑暗,唯余稀稀拉拉的烛光撑起了一方光亮。
在房间的最前方,高几阶的主位上,禅院的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支着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各自跪在两边的幼童和女人。
下方的两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
在左边,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顶着一头被薅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之前的伤还没好,脸颊两边又多出了一对十分对称的巴掌印,额头嘴角也冒出了几处伤口,红肿青紫,垮着一张脸,浑身冒着阴沉沉的气息。
算上这回,已经是第五次了。
想起前四次从女人手里收缴的咒具,直毘人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
直哉也才8岁而已,即便再怎么天赋异禀,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跟一个小孩打架,怎么连咒具都用上了。
他像是下意识的、完全不觉得一个成年人和小孩在草地上打成一团有什么不对。
——这或许得益于女人自从来到禅院就一直缺乏常识的一举一动。
真人也太宠她了,怎么能给自己女人这么多咒具!
直毘人只能这么恨铁不成钢地想着。
但这一切似乎又情有可原。
直毘人的目光落到了另一边的身上。
于朦胧光线中端坐着的女人,黑蓝银线织就的外褂已经破了好几道口子,其余完整的地方也皱得不成样子,露出里面同样破破烂烂沾染污渍的裙摆。
她低垂着头,直毘人只看见女人像缎子一样的黑发,如流水般蜿蜒缠绕在她的四周。女人扶着显怀的肚子,沉默不语。
即便如此,女人的姿容仪态依旧是美丽的,肚里的孩子明明已经有了6个月的样子,她却完全没有臃肿之态,依旧是副弱柳扶风的纤瘦模样,完全不知道肉都长哪儿去了。
直毘人知道,女人有张极为漂亮的皮囊,那副皮囊有着让所有第一眼瞧见她的人,都陷入无可自拔的怔忪,进而落入迷恋的幻梦。
哪怕是阅人无数的直毘人,他也不可否认地在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就被那张堪称惊世骇俗的美貌给晃花了眼。
所以禅院真人给他老婆这么多咒具,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换成谁有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老婆,都会想竭尽所能的保护好她的。
但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看看她所到之处的鸡飞狗跳,以及每回相遇都被她毫不留情下手狠揍的儿子,直毘人不由得又头疼了起来。
仔细想来,细数辈分的话,禅院真人不过是他不知道隔了多少亲戚的的表弟。单论此关系,完全算不了什么。
可问题就出在,真人不光是他八竿子才打的着的表弟,还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的天才。
更何况,这个天才还差一点就成为了禅院家主。
只差那么一点。
本来,光凭他那站在咒术届巅峰、无人能望其项背的天赋,家里的长老们——连同直毘人这个现任家主在内——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真人成为禅院家的新家主。
可禅院真人却对这个常人梦寐以求、乃至求之不得的位置毫不在意,甚至弃如敝履。
一想到青年那个随心所欲的、一切都不放心上的模样,以及现下和他在某方面如出一辙的禅院梨绘在禅院家自由自在的样子,直毘人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时至今日,家族内还有众多那个英年早逝的天才咒术师的拥趸,所以一旦涉及到禅院真人相关的事,哪怕他现在已经死了,也依旧慎之又慎。
而从女人手里数量众多的咒具来看,她知道的东西应该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正忖度着这回又要怎么假模假样地惩罚一下双方时,他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儿子率先开口了。
“父亲,你就该把这种不懂尊卑的女人赶出禅院家!她就是禅院的耻辱!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又无耻之尤的女人!你知道她刚才又在说什么吗,她……”
直哉添油加醋地把他早已从下人那儿听明白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期间不乏夹杂着对女人的咒骂。其中有些词用语之脏,让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对直哉的教育问题来。
要不,改天还是给直哉多请几个老师吧,也别让他那几个没用的哥哥去直哉面前晃了……
直毘人想着。
全然不知道自己不远的将来被安排了一堆课程的直哉,还在激情辱骂一旁的女人。
而女人一动不动,抿着嘴一言不发,一副任打任骂的温顺模样。
直哉只感觉脑袋里那根‘理智’的弦在崩断的边缘。
这个混蛋女人!绝对又在走神发呆!
他死咬着后槽牙,恨恨地想。
作为从女人来到禅院家开始,跟她相处时间算下来最多的人,直哉哪里看不出,女人这幅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的样子,和之前每次吵架时莫名陷入沉默都是一个样。
要是此刻她抬起头,想必也是眸光涣散,眼睛没有焦距地在盯着空气愣神吧。
——真人也就算了,她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凭什么敢这样无视我!
直哉只觉得一阵说不出的心烦意乱,被忽视的屈辱让他的愤怒更上一层楼,语气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够了!”
直毘人打断了直哉的垃圾话输出。
他有些想不明白,直哉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这么丰富的词汇量。
虽然从这些天的相处来看,女人对直哉的谩骂全都抱以无所谓的态度,但他还是赶在直哉嘴臭出新高度前制止了他。
“再怎么说,梨绘也是你的婶婶,怎么能对长辈这样说话!”
直毘人呵斥道,转头看向那个名为‘禅院梨绘’的女人,“梨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女人闻言,像是如梦初醒般地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张容光照人的脸,幽暗的室内霎时满堂生辉。
就连直哉这样看她十分不顺眼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女人确实非常美丽。
可一想到她平时整日与自己作对、面对自己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的情景,直哉又生出一股憋屈的烦闷,整张脸也阴沉的不像话。
“小朋友这就说完了呀?”
她似有些惊讶地问道,轻曼的声音犹如莺啼,随后话音一转,“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孩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梨绘——”
直毘人刚想开口呵斥女人那浮于表面的恭顺,目光一落到她的身上,又被那绝丽的面庞给惑住,声音不自觉地放缓:
“……梨绘,你好歹身为长辈,怎么能跟孩子胡闹。”
“你看看,你都跟直哉说的是什么话,这是身为禅院家的人该说的吗?”
“毕竟我也不是天生姓禅院的嘛,在嫁给真人之前,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呀。”
说着,她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愁容,如幽夜里独自绽放的昙花,清丽脱俗的娇怯让人忍不住怜爱。
“我也不是跟他胡闹,说实话,要不是看在表哥的份上,碰到这样的孩子,我是见一面也嫌脏,哪里会和他打交道呢。”
“你这个贱——”
“行了,闭嘴!”
直毘人再次呵叱住了直哉将要出口的垃圾话,又朝女人批评道,“梨绘,直哉也是你的侄子。他年纪小,不懂事,你身为大人,不要事事与他计较。”
女人歪了歪头,一副不解的样子:“难道不正是因为我把他当侄子,我才事事与他计较吗?”
“趁着孩子还小,就该好生教导,不是有句话叫‘小时候不把他当人看,长大后也做不了人’吗?”
女人无视了一前一左的两人逐渐沉下去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要是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将来成了个社会渣滓,只怕走在街上都会被人在背后捅几上刀,丢了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