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甜饼》卷收行云

26、数星星6

　　回到家里，一切都是没离开时的样子，粉色的床单，玩偶窗帘，枕边还摆放着从小到大沈乔安给自己买的大大小小的洋娃娃，可是沈梦乔还是习惯抱着自己的那一个睡觉。
　　“咚咚咚。”
　　“乔乔，起床了。”
　　如果说有一点变化，就是沈乔安不在会随意进入沈梦乔的房间，可能是觉得妹妹张大了，可能是因为彼此都有了感情归宿，心里悄然拉开礼貌的距离。
　　就算沈梦乔再赖床，等到的也只是门口每隔一段时间的呼唤。

　　“乔乔，你还没吃早餐。”
　　“不吃了，上班时间到了，我要迟到了。”
　　“你拿着三明治在路上吃，饿着伤身体。”
　　沈梦乔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了，这一会儿堵车，打不了车，地铁上又吃不了东西。”
　　“你拿着，”沈乔安把三明治硬塞到沈梦乔的手里，拿起门口衣帽架上的外套，“我送你上班。”
　　沈梦乔一手拿着哥哥做的三明治，一手搂着他的腰，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候。
　　轻轻把头靠在哥哥的背上，还是熟悉的温度，多想这条路没有尽头。

　　凌晨三点，打开家门，客厅里盈满着昏黄的光，映在沙发上的人身上，明明是暖暖的颜色，却说不出的清冷。
　　“哥哥，还没睡啊。”早早打过招呼晚上不回家吃饭，沈乔安还是像每次一样等她回家。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家了。”他这样以为，可还是不自觉地等着她。
　　“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沈梦乔拎着包准备进房间，可走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哥哥，向宇强向我求婚了。”
　　她回头，凝视着他的眼眸，“你说我要答应他吗？”
　　他低下头，很久才吐出一句话，“他很好。”
　　“你为什么不问我爱不爱他？”
　　沈乔安望着她，“哥哥希望你幸福，向宇强可以给你。”
　　“哥哥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答应他了。”沈梦乔粲然一笑，“哥哥记得在我结婚那天送一份大礼哦。”
　　“好。”沈乔安温柔微笑，转身回房间。
　　“哥哥，”沈梦乔叫住了他，“还记得我毕业典礼时，你许诺我一个愿望吗？”
　　“记得。”
　　“我现在要你陪我实现，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生日，我想让你陪我过一次生日。”
　　“好。”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日。”
　　“好。”
　　“烛光晚餐，玫瑰花瓣，还有我最爱的洋娃娃。”
　　“好。”
　　“那一天，你要西装革履，很英俊地出现在我面前。”
　　“好。”
　　“……”
　　“你还想要什么？”
　　“那一天，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
　　“好。”
　　小时候，沈乔安问过沈梦乔，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可是她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了，所以他们约定，每年第一次下雪的时候就是她的生日。可是这里的冬天一直没有下雪，沈乔安想换一个日子，可是沈梦乔不答应，她说，生日怎么可以说改就改，正是因为雪很稀少才会珍贵，她的生日也要一样珍贵。
　　所以，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们没有过过一次生日。
　　可是今年呢，会不会有雪？
　　沈梦乔一天天数着日子，她笑着问沈乔安，“会不会等我结婚了才下雪。”
　　“不会。”沈乔安很肯定。
　　沈梦乔淡淡微笑，她相信他。

　　“向宇强的父母想要和我的家人一起吃个饭，他们也知道，我没有其他家人了，我只有你。”沈梦乔看着他。
　　“乔乔，我是你的家人，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你出嫁的那一天。”
　　方形的桌子，大家各站一边，沈梦乔想和沈乔安坐在一起，却被向宇强拉到身边。他显得很单薄，却依旧沉静安稳。
　　“孩子，其实你也和宇强他们一般大小，我们这样吃饭其实也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坐坐，你也不要有太多顾虑。”向宇强的母亲温和地说道。
　　“谢谢您能邀请我，我是乔乔的哥哥，虽然我年纪比较小，但是我从小就在乔乔的身边，陪着她一起长大。我真心希望她快乐，有一个好的归宿。”
　　“你们的事我们从修女那里也听说了不少，难为你了，孩子。小小年纪就撑起了一个家，为乔乔付出了那么多。我们在这里也要谢谢你，梦乔这孩子，当初我们见了也非常喜欢，当时没能收养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她成了我的儿媳，我们还是要成为一家人，这真是注定的缘分。”向宇强母亲拉着沈梦乔的手，慈爱地拍了拍。
　　这画面落在沈乔安眼底，不知是什么滋味，一点点酸涩，一点点心安，等乔乔嫁过去，这样的家庭，应该会善待她吧。
　　“乔安呐，不过呢，这次我没来，也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似乎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沈乔安凝眸不语，向宇强父亲接着往下说，“你和梦乔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我们相信梦乔，也相信你，自然知道你们没有发生什么。不过你也应该明白，人多口杂，要是让人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又同居在一起，难保不被人说闲话，尤其梦乔一个女孩子家，名誉更是重要。所以我们还是希望，等宇强和梦乔订婚以后，就住进我们家里。不过你是梦乔的哥哥，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想征求一下你的同意，也希望你能理解。”
　　沈梦乔实在没有想到向宇强的父母会说出这番话，她几次想要说话，都被向宇强紧紧握住手制止。
　　她看向沈乔安，心像溺在水里一样。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什么？”向宇强的父亲显然没有意料到沈乔安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不能答应，我是乔乔的哥哥，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乔乔的清誉。所以，我更加不能答应让乔乔去向家，不到我把乔乔交到宇强手里的那一刻，我是不会放手的。如果你们有顾虑，我会在附近给乔乔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
　　“安家？你说得好听，无非就是给梦乔重新租一个房子，可是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地方，多危险啊！”
　　沈乔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会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保证她的安全。”
　　“这是我们家宇强的事——”
　　“爸！”宇强终于忍不住制止。
　　“抱歉，失陪一下。”沈乔安手撑着桌子站起身，匆匆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等他出来时，沈梦乔正靠在门口，低头看着脚尖。
　　“出来啦。”
　　“我把他们气走了？”
　　“不是，宇强的父母有事先离开了，他们要我代他们向你道歉。”沈梦乔伸手轻轻捏着他的脸，“我的哥哥今天好帅。”
　　“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乔乔，我们今天过生日好不好？”
　　“可是今天没有下雪。”
　　“今晚会下雪。”
　　“真的吗？”
　　“嗯。”
　　鲜花，烛光，浪漫的长桌，和英俊的男人。
　　他的眼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宠爱的微笑，温暖的手。
　　沈梦乔沿着花瓣铺成的小路来到座位前，椅子上靠着穿着婚纱的洋娃娃，恬静可爱。
　　沈乔安亲手为她做了丰盛的晚餐。
　　今夜真的下雪了，满屋的雪景，围着长围脖的雪人，窗上的冰棱，沈乔安为了沈梦乔，让今夜下起了雪。
　　“哥哥，你说下雪的时候就是我的生日，可是我从小都没有见过雪，我一直很想看看下雪的冬天是什么样子。”
　　沈乔安静静地看着她。
　　“所以大学的时候，我选择了北方的城市，那年冬天，我看到了雪。漫天的大雪，像鹅毛一样飘下来，好像把我一辈子过生日的雪都下下来了，我高兴地把手伸出窗外，让雪飘到我的手里。可是晶莹的雪花到了掌心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水珠。我跑到外面，踩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雪在说话。我那天开心极了，躺在雪地里大笑，直到笑出眼泪。那天是我的生日呀，可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我的生日不需要任何人的参与，只要有你，可是偏偏，你离我那么远。”
　　沈梦乔笑了笑，“我当时冲到电话亭，投了硬币想打电话给你，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开心。可是，那通电话没有打通，因为在你的身边，没有雪，也没有我。”
　　“乔乔，今年的生日，有我。”
　　“那以后呢，以后的每一个生日呢？”沈梦乔追问，仿佛自己殷切的期盼就会换来想要的答案一样。
　　“以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沈乔安的眼眸暗了暗，随即又温和地看向对面的沈梦乔，“不过，以后乔乔再也不会孤单了，会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在你的身边呵护你，照顾你。”
　　“因为有哥哥，我从来没有孤单过。”
　　“傻丫头，以后会有比我更爱你的人守护你，你不会再害怕了。”
　　“哥哥，你知道么，其实我的洋娃娃有一个秘密，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是吗？”沈乔安温柔地望着她
　　“嗯，”沈梦乔拿着穿着婚纱的洋娃娃，对他说，“只要你握着她的手，她就会——”
　　寂静，屋子里安静地仿佛听得到烛火忽闪的声音。
　　“为什么，她没有声音？”
　　“大概是没有电了吧，我去拿一个新的电池。”
　　“不用了，”沈梦乔阻止他，满不在意地说，“没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沈乔安柔声嘱咐道，“闭上眼睛，哥哥有礼物送给你。”
　　沈梦乔乖巧地闭上了眼，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听到哥哥的歌声传到自己的耳边才缓缓张开眼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乔乔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沈乔安正捧着一个小巧的草莓蛋糕走到沈梦乔的跟前。
　　烛光在沈梦乔的眼前摇曳，和着沈乔安柔和的声音在沈梦乔的心底荡漾开来，沈梦乔小心翼翼，连眼睛都不敢眨，好怕，这是一场梦。
　　“乔乔，生日快乐。”
　　沈梦乔抬着头，望着沈乔安，痴痴望着，千言万语都在默默柔波中。
　　“快，许个愿望。”
　　“我的愿望是——”
　　“嘘，”沈乔安噘着嘴阻止她，“不要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梦乔闭上眼，十指交握，虔诚地许下心愿，吹灭了蜡烛。
　　“这是你做的蛋糕？”上面有好多好多草莓，沈乔安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水果。
　　“嗯，”沈乔安有些赧然，“第一次做蛋糕，不知道好不好吃。”
　　“哥哥做的在我这里永远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