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嗜睡症遇见失眠症》淮续

21、第 21 章

　　顾见南去了江边别墅。远处的江边，三三两两的人们在漫步。
　　他坐在窗边，望着平静的江水看了许久，按捺住激动的心看起了照片。

　　金家酒宴的照片有二十几张，都是偷拍的角度，只有五六张有林遇北的镜头。长大后的少年表情淡漠，仿佛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兴趣的事情。
　　只有一张照片，他不是主角，明显是照别人时入镜的，里面的他却笑得灿烂。

　　顾见南微笑。
　　这个镜头是那天林遇北向他道谢时，向他露出的灿烂笑脸。

　　他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林遇北不仅仅是因为搜索而知道的他。
　　林遇北也认出了他。
　　十年前的他。

　　放下手机，顾见南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咕噜了一声。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没有吃饭，胃有些隐隐钝痛。他记得附近有一处家庭饭馆，便步行去了那里。

　　离午饭时间还早，饭馆还没有什么顾客。顾见南随意叫了餐，刚吃上饭，外面又进来两个人。
　　他们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座位坐下，高大的绿植将他们阻隔开来。

　　那两人大大咧咧地喊着老板，大嗓门吵吵嚷嚷的，极其没有素质。
　　点好了餐，又开始一刻不停的讲着八卦，顾见南只觉得聒噪。他快速扒拉着饭，想赶紧吃完离开。

　　瓮声瓮气的男声说：“还记得高考前五安高速的连环车祸吧。”
　　公鸭嗓说：“我知道，我邻居有个高考生也出事了，差点没赶上高考。”

　　顾见南的筷子慢下来，一口饭翻来覆去的嚼，还没有咽下去。
　　这起连环车祸顾见南知道，在林遇北的档案里记有这件事。当时金默寒出了车祸，林遇北快要高考了，还是坚持每晚去医院照顾养父。

　　瓮声瓮气说：“给你说个好玩的事。那次我有亲戚被撞了我去看他。你知道被撞的都有谁？听说有几个大人物哩。”

　　虽然没有刻意偷听，声音还是一字不漏传到了顾见南的耳朵。
　　那人还在说着：“听说有个搞房地产的大款，还有一个大官，在政府做事……”

　　手机响了一声，方少凡的信息传来。
　　【见南，还好吗？】

　　顾见南没有回复，听着那人当笑话讲起那天无意中偷听到的话。
　　他的耳朵嗡嗡的，气血涌到了头顶，清晰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

　　“豪门就是TM的乱！”
　　“那娘儿们身材还挺好。”
　　“可惜没看见脸。”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来，顾见南猛然起身。在他们猥琐的笑声中，他昏昏沉沉地走出了饭馆。

　　他沿着江边慢慢地走着，手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他没有心思接听。
　　回到江边别墅，他又思索许久。终于，他停止繁乱的思绪，打电话给方少凡：“少凡，我想求你一件事。”

　　方少凡怔了一下。
　　顾见南性格倔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他向人低头认输过。进入顾氏后，即使再难的困境，顾见南也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一个人。

　　方少凡直觉事情比较重要，镇定地问道：“见南，什么事？”
　　顾见南说：“我想放弃天新的竞争。”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你考虑好了吗？”
　　顾见南低低地说：“是。”
　　方少凡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是因为林遇北吗？”

　　顾见南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方少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隐约觉得与林遇北有关。
　　可能因为金家酒宴的照片，让顾见南想到林遇北是金默寒养子的事了吧。

　　“是。”顾见南深吸一口气，“我对你说过，和我聊天的人是林遇北。”
　　方少凡提醒他：“见南，我知道你对他有好感，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这次是扳倒金氏的最佳时机，扳倒了金氏，冯氏就不值一提，南城再没有人能与我们抗衡了。”
　　顾见南说：“我知道。”

　　方少凡叹息一声：“好，我们已经与宇翔合作，也没必要再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竞争天新的项目了。”

　　“谢谢你，少凡。我知道为了我一个人放弃，对公司对大家都不公平，但我不能不这样做。”
　　“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因。”
　　“你不懂。这不仅仅因为我和他聊天，也不仅仅因为他能治好我的失眠，我还有别的原因。”

　　一旦做出决定，方少凡也不再犹豫：“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好，具体情况面谈。”顾见南想了一下又说，“你让行政部通知大家再休息几天，八号上班。”

　　挂断电话，顾见南看着远处的江水，平静无波，他的心却起伏不定。他想保护他的小孩，不想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突然很想听听林遇北的声音。打开手机，手在屏幕上停留许久，终于拨了过去。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空荡的房间，他匆忙又挂断。他现在心情不稳，小孩一定能听出来他的异样。

　　出租屋里，林遇北的手机响了。
　　是顾见南！

　　他脸露喜色，刚想接电话，想到朋友们都还在，便犹豫着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陈绪行和刘子航对望了一眼。
　　陈绪行：“渴了，出去买瓶水。”
　　刘子航：“我也去。”

　　话音刚落，电话断了。
　　刚站起身的刘绪行疑惑地望向林遇北。难道不是大哥打来的吗？

　　刘子航反应快：“有些人就是害羞得很，想打电话就打呗，每次电话没接通，自个儿先挂了。”
　　陈绪行反应过来：“说谁呢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刘子航气得哼哼一声，“以前还不知道，为啥有些人老是打电话打一声就挂，现在算是明白了。”

　　林遇北知道他们的意思。所以，南哥是害羞才又挂断的吗？
　　才不是，南哥可是霸总，怎么会害羞呢！

　　眼看到了大中午，陈绪行和刘子航嘻嘻哈哈讨论起中午吃什么。林遇北问他们：“商量好没，想吃什么？”
　　刘子航：“没有。”
　　陈绪行脱口而出：“鱼！”
　　刘子航：“我想吃清油素面。”
　　陈绪行：“这个可以有！”

　　看林遇北向厨房走去，陈绪行连忙赶过去：“我们做。”
　　刘子航：“你会吗？我不会。”
　　陈绪行：“我也不会！”
　　刘子航：“……那还说要做。”
　　陈绪行：“为了你，我可以学。”

　　还没吃饭，吃了一顿狗粮怎么回事？林遇北摇摇头，看着眼前打闹的朋友们，心情好了不少。
　　他想留在南城，这里有他的南哥，有他的朋友，他不想离开他们。

　　简简单单的清油素面，简简单单的两盘菜，两个好朋友吃得赞不绝口。
　　吃过饭，林遇北打了一个呵欠，他想睡觉了。暗示了一句，陈绪行他们还是赖着不走，让林遇北睡他的，他们一个坐椅子，一个坐马扎，拿起书本学起习来。

　　晚上聊天时，顾见南特意关注林遇北的情绪，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他问道：“北北现在怎么样？”
　　林遇北说：“我没事，早上就退烧了。”

　　顾见南也不好说破：“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好吗？”
　　林遇北说：“好，我一定告诉南哥。”

　　顾见南笑着说：“今天想打电话问问你情况，又怕你在睡觉，就挂了。”
　　林遇北开心了。
　　原来是这样！

　　“谢谢南哥。”林遇北问他，“南哥昨天……怎么遇见我的？”
　　顾见南微笑：“路过你学校，碰巧看到了。”
　　就像十年前，他从凉城大桥路过，遇见了他的小孩一样。

　　林遇北解释说：“我在公交站等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今天绪行和子航来我家，我们一起学习来着。中午我睡了一觉，他们还在学，看来以后我也要多用功了。”

　　林遇北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分享给南哥听。除了李舒威胁他的事。他不想让南哥担心。

　　“要好好学，更要爱惜身体，知道吗？”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一连几天，陈绪行他们每天都过来林遇北家，到晚上再离开。
　　这天他们告辞时，林遇北送给他们一人一个笔筒，又递给他们一把钥匙。
　　“这是备用钥匙，如果我明早还在睡觉，你们直接开门。”

　　刘子航推着不要，林遇北笑着递给他：“我给你们一把，是怕我哪天忘带钥匙了好问你们要。”
　　陈绪行伸手将钥匙拿过来：“那我替你保管。你放心，我们不悄悄偷你东西。”

　　刘子航好奇地问：“你怎么每天那么多瞌睡啊？羡慕人。”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林遇北已经把他们当成了知心好友。他也不再隐瞒：“其实我有嗜睡症。”

　　刘子航看着手中的笔筒：“你有嗜睡症？哪还有时间给我们编笔筒？”
　　林遇北说：“没事，我是晚上……没事编的。”

　　刘子航没听出来，但陈绪行觉得，林遇北没说出来的两个字是，聊天。

　　.
　　五号是顾见南的生日。
　　上午他和弟弟打了半天桌球，中午方少凡过来，三人一块吃了午饭。饭后弟弟说大哥昨晚没睡好，劝他午睡一会儿，方少凡也就告辞了。

　　顾见南送方少凡时，陈绪行趁机联系刘子航：“遇北小区门前见。”
　　见大哥回来，他笑嘻嘻地说，“大哥，我出门给你准备礼物，你在家乖乖等我，惊喜马上就来了哦。”

　　顾见南笑着答应。
　　半个小时后，方少凡的电话打过来：“邵逸来电话说，金默寒在调查林遇北。”

　　顾见南心慌起来。
　　他强行镇定住自己：“少凡，我想见见邵逸。”
　　方少凡说：“正好，邵逸也想约你见一面，我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