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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刺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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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洗澡了,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充分考虑。”
南鸥丢下这句话进了浴室,剩下乔迩一个人在沙发如坐针毡。
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他感觉再不溜就要交代在这儿了。蹑手蹑脚地过去开门,结果发现大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就是故意的吧!他暗骂一句,shit!
找遍了房子里所有的窗户,最后得出结论,只有南鸥房间的那一扇能用来逃跑,乔迩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玩密室逃脱。
打开房间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罪恶的床,他一下就回忆起曾经在这张床上干过的事情,往事历历在目,使他有点脸热。
乔迩努力忽视掉它的存在,背蹭着墙壁来到窗前。
刚推开窗踩上台子,他的脚不小心踢掉了个什么东西,他蹲下捡起来一看,是一只很丑的手工木头鸟,形状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很久,他愣是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南鸥不久后回了房间,看到窗边还站着人,好心出声提醒:“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乔迩没理会,把手里的东西举到半空,问:“这是什么?”
“海鸥,”南鸥答道,“我自己雕的。”
“什么技术,能雕这么丑?”乔迩不可置信。
南鸥走过去,解开睡衣的上面两颗纽扣,露出小一片肩膀给他看:“这里也有。”
乔迩注意到他左肩有一个和手里的木雕形状一样的海鸥刺青。
“什么品味,纹这么丑的东西?”乔迩笑出声。
“你要不再仔细看看呢?”南鸥又凑近点让他观察。
乔迩才发觉这个刺青是纹在一个伤疤上的。他记起来,这伤痕还是南鸥因为自己留下的。
那年,他帮好哥们华子躲开追债的几个流氓,不慎迎面撞上了下课回家的南鸥,眼看无路可逃了,是南鸥挺身而出,直接抄起了路边的大石块,在几个流氓面前把自己砸伤了。
后来流氓被吓跑了,南鸥也进医院了。
恍然间,乔迩又想起了更多事情,这只丑不拉几的鸟好像是自己画的,那时南鸥还没瘦下来,他总嘲笑人家是小胖子,就在生日那天,故意画了一只胖海鸥送过去。
他没料到已经快十年了,对方竟然能把这只鸟记得这么清楚,还把它纹在了肩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南鸥静静欣赏他的侧脸,试图解读他的心情,“心疼了?”
乔迩完全没听他说话,自顾自用手指去触碰了那个刺青。
南鸥马上扯掉那只手:“你不能碰它。”
“为什么?”
窗外明亮的月光落在了眼前人的唇上,仿佛渡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乔迩等不及对方回答,鬼使神差地上去吻住了。
都怪这副长相得实在太出色,让人忍不住着迷。
两个舌尖轻触后,剩余的就是热烈的交缠,以及山雨欲来前的微醺。
今晚,他大概真的逃不掉了。
一手拉了窗帘,一手环住了怀中人的腰,他像是被牵引着去了身后的床,直到把人扑倒在身下以后,才品出一些不对劲来。
“你怎么不反抗?”乔迩拿食指和拇指捏住了那个下巴,“这不像你。”
从前他俩要不打个天翻地覆,都决定不了谁上谁下。
南鸥把胳膊枕在脑后,慵懒地回答他:“我说了,今天给你充分的权利和自由,你自己选。”
“哼,有诈。”乔迩不信。
“想不到我都为爱做零了,你还是这么怂。”南鸥叹气道。
“爱?你到底……”
南鸥捂住那张嘴:“可以了,别再问了,再掰扯这个,你就要翻窗跑了。”
目前彼此并没有能力把这个问题聊清楚,既然如此,不如不去管它,说不定慢慢会有答案了。
乔迩抓着他的手腕就亲,然后说:“我才不跑,你是美杜莎。”
“美杜莎?什么意思?”
“希腊神话的妖怪,人看一眼就会石化,再也逃不了了,你……”
话没有说完,就被人碾碎,掺进了下一个吻里。
两个人这回明显都满载了情欲的念头,在深夜静谧的时刻,互相疗慰着寂寞已久的身心。
隔着衣服布料,乔迩感觉到了自己与南鸥体温的差别,也许是对方刚冲凉不久的缘故,在贴近的时候会有凉意渗出来,而自己体温又上升得太快,搞得好像不在同一个频道似的。
于是他起身,脱了那件短袖。
南鸥倒是挺大方,同样敞开了自己的睡衣。
两人难得相视一笑,惊讶着这莫名其妙的默契,然后干脆都脱完了。
乔迩欣赏着锻炼得精致的躯体,发出感叹:“这几年,更漂亮,更成熟了。”
手不由自主就去抚摸了精瘦的腰,这是他最喜欢的部位。
南鸥无言,转头示意他床边的抽屉里什么东西都有准备。
行动总是比脑子要快,即使隔了五年之久,乔迩都能唤醒身体记忆,自动寻摸到那具身体的敏感方位,耳后、心口、侧腰、内膝,他都一一亲吻了个遍,还有纹了海鸥刺青的肩膀,既然不让碰,亲一下总可以吧。
肌肤赤裸相贴久了,两人的体温终于在来来回回的传递间,变得一样高了。
南鸥健完身回来很累,本就打算任由对方捏扁搓圆地摆弄,没想到乔迩更没用,喘气比他还厉害,这都还没开始攻占营地呢。
“喂喂喂……你有这么虚吗?”他撑着身体起来,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乔迩脸黑了一半:“这种时候都能嘴我两句……好好的氛围,都让你给破坏完了……”
为了防止这人再说扫兴的话,他直接拿嘴去堵。
今晚都数不过来吻几回了,南鸥感觉自己的嘴又要被亲烂了。
情热如烈焰燎原,他们渐渐翻涌进了这片火海,成不了佛也入不了魔,才彻悟最疯狂的还是凡夫俗子。
感觉到自己慢慢被欲望填满,是对方的,也是南鸥自己的,世俗贪念往往是曼陀罗,人唯恐避让不及,他却很爱这野蛮生长的恶种,至少自己坦荡直面了。
接着就是一场空虚与圆满的清明梦,他长久地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指尖却不小心缠到了身上人沾了汗水的发丝。他说不出话,也喊不出来,只能跟着这个人一起呼吸。
漫长又短暂的漂流中,快意的火花钻进了两人灵魂的缺口,交织成了整片海浪,此时谁也不愿意先弃船,任凭失控的激流袭来,慢慢吞没着彼此残存的理智。
乔迩又觉得南鸥不再是美杜莎,而是他心中最神圣的阿芙洛狄忒,是自己世界的主宰,这个人的存在,曾经令他自卑,嫉妒,又不得不爱上,即使如今躺在了自己的身下,却还是操纵着他所有思绪。
那个瞬间他差点就要告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是真说出口,那他今天就会输得一败涂地,此后在神的面前成了透明的玩物,这是自己唯一仅存的自尊。
“你……你要说什么?”南鸥看穿了,几乎是耳语着问他。
乔迩只是笑,像个久违尝到了苹果香甜的孩子。
后来,高涨的浪潮在他们相拥的时候,缓缓地回落到了原点,那片差点焚尽一切的火海也慢慢消失不见。
理智回拢,占据了思想的上风,他们浅浅吻了最后一回,当是今夜共沉醉的告别。
凌晨过两点,两个人还靠在一起聊天。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让碰左肩?”乔迩不死心,又要拿手去戳那个海鸥刺青。
南鸥干脆背对他,回答道:“因为会痛。”
多少年了还会痛,这是什么延迟疼痛吗?乔迩不理解。
“乔迩,你会后悔么?”
“后悔什么?”
南鸥冷静地说:“后悔今晚没逃跑,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三四五六,就跟当年一样,你无法回头了。”
乔迩早在他们坦诚相见那会就看开了,便说:“我就算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后面的每一天,你觉得我玩得过你么。”
他未必不知道今天是对方故意下的套,设的局,可他连最简单的局都破不了,更别提之后还会有什么更厉害的招数等着他。
如果注定躲不过,那一开始不要反抗就好了,反正他又不亏。
南鸥突然转过身:“真的?”
乔迩敏锐察觉到这个人又在憋什么坏主意,眼神还带着莫名的危险和侵略性,下意识就远离他缩在了床角。
“你可以当我没说。”
南鸥嘴角噙着嘲讽的笑,伸手拿了床头柜的手机,当着本人面放了昨晚的发疯视频。
乔迩一开始以为他在看什么土味视频,心想这人什么时候爱看狗血短剧了,又哭又闹地简直可笑,然而听了一会总觉得这个声音和剧情有点耳熟。
于是他凑过去看了一眼。
“靠!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会有这个视频!”乔迩抢过手机,不能接受这又哭又闹地主角居然是自己。
“你爸昨天发我的啊,”南鸥想忍住笑,结果还是笑出了声,“不好意思,我实在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这视频无论看几遍都很好笑。
乔迩脸算是丢完了,眼疾手快删了那个视频。
南鸥告诉他噩耗:“删吧删吧,我已经备份了。”
“你!!!”
乔迩想给自己俩耳光,早知道他就不发疯了。老爹也是,干嘛发这种视频给别人看,是不是摇滚把脑子摇傻了?
气得他当即要翻窗回家去对质。
南鸥拦住他:“大半夜的癫什么?这还穿着我的睡衣呢,生怕你爸妈不知道你跟我有一腿是吧?”
乔迩甩掉他的手,指着窗口嚷嚷:“我都睡不着,他们还想睡?把我当成什么了,笑话吗?”
“没有,你爸是关心你,”南鸥只是平静地捏捏他的手心,让他放松下来,“他这么多年都生活在你爷爷和你的庇护下,所以一下子没了主意也正常,包括他来找我,也算不上意外啊。”
“你又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乔迩反问,“要不要众筹给你铸个金身啊?”
南鸥急了:“你看你话说不过三句就要跟我吵,怎么好赖话都听不明白,是不是今天没吃药?”
这下抓到关键了,他又问了一遍:“你不会真的没吃药吧?”
乔迩习惯性反驳:“没吃又怎么了?没吃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那你活着呗,谁活得过你呀。”南鸥不想跟他浪费口舌,独自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