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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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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启樊不假思索地拉开门,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颤抖着下跪的桃子。
跟在后面的秦见舟宛如桃子的救命稻草,刚一出现就被紧紧抓住了衣袖,而那平日里总是开开心心的小姑娘此刻神色惊恐万分。
“你慢慢说。”秦见舟皱着眉,却觉得心中的不祥之感愈发浓重,“王妃怎么了?”
“王妃娘娘她……不见了!”
“王妃娘娘是几时不见的?有和你说去哪了吗?”郭启樊不动声色地将桃子抓着秦见舟的力道转移到自己身上,轻声安抚着,耐心引导桃子恢复冷静。
“刚刚有个叫,叫小兰,对,有个叫小兰的丫鬟过来,托我去小厨房取些糕点来,说是要给王爷送去的。”桃子啜泣着,尽可能地回忆着细节,“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便去了。结果等我拿了糕点回来,她就不见了,然后我去寻王妃娘娘,结果发现王妃娘娘也不见了,我,我哪里都找不到……”
说着,桃子好不容易平缓的情绪又激动起来,郭启樊只得用手掌顺着她的背轻轻安抚。
“小兰?是府上的丫鬟吗?”秦见舟看向郭启樊。
郭启樊点了点头,“是有一个叫小兰的丫鬟,三个月前刚来的。”
“新来的?王妃可有留下些什么?”
桃子闻言,突然想起来什么,从袖袋里摸出一枚通体雪白、缀着青色流苏的玉佩递给秦见舟,上面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血迹。
“王爷,这是王妃娘娘从小贴身携带的玉佩,奴婢绝不会认错的!”
“哪里捡的?”
“就在前院,王妃娘娘应该是被带出府了。”桃子又急得掉下眼泪来,伏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磕头,“王爷,求您救救王妃娘娘吧!”
秦见舟示意郭启樊将桃子扶起,三人来到前院,一截歪折的红梅枝沾着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思忖片刻,秦见舟蹙起了眉,眼神也有些发冷——这帮人,不敢对自己下手,倒是使得好一招敲山震虎。
“你先送她回去,然后来书房。”
郭启樊应下后,双手拢了拢桃子的肩,安慰道,“桃子姑娘,你放心,王爷会想办法的,你先回房好生等着,千万别乱跑,知道了吗?”
“是。”桃子泪眼朦胧,抽泣着行礼告辞,“王妃娘娘就拜托郭大哥和王爷了。”
郭启樊来到书房,与秦见舟换上便服,双双低调出了府。
繁华的京城车马往来,没有人注意到城门处有一驾朴素的马车穿过闹市而来,而驾车人只出示了一块令牌,便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驶向一场阴谋的开端。
东市依然是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在它的中心矗立着一栋三层小楼,客来客往,写着“玲珑茶坊”的长幡在风中猎猎舞动。
秦见舟和郭启樊直奔三楼——这里的厢房从不对外开放,只有崇贤王及其手下心腹能畅通无阻。
进门后不到半炷香时间,原本还空荡荡的房间里陆续出现了七八名衣着各异的人,男女皆有,打扮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市井布衣。
“见过王爷,郭大哥。”七八人低声招呼,神情却是异于平常百姓的冷静。
郭启樊大致讲了一番前因后果后,与众人一起看向沉默不语的秦见舟。
秦见舟思绪转得很快,手指先点了一个东家打扮的女人,“你,去查这个叫小兰的丫鬟。”
又点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屠夫和一个白面书生,“你们两个去打听一下城门进出的车马和异动。”
剩下的几人里,精壮男子被派去了城外的胡崖山,两个年纪小一些的,则被安排去盯紧柳府和林府的动向。
安排完一切,打扮各异的暗探们领命后迅速消失,偌大的厢房内又只剩秦见舟和郭启樊二人。
秦见舟沉默着摩挲手中的玉佩,而面前的茶已经凉了许久。
半个时辰后,林若风悠悠醒转,微微一动,便发觉自己手脚皆被麻绳牢牢绑住,哪怕用力也挣脱不开,更何况现在药效刚退,人还浑身没劲的情况下,更是毫无逃脱的可能。
环顾四周,屋子看起来十分简陋,周围堆满了干草,看起来像是喂马用的草料。
许是听见了他折腾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摇摇欲坠的木门被猛地推开,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稻草般的头发横七竖八地在盘踞在头上,黝黑的肌肤下是紧致壮硕的肌肉,脸上、身上新伤旧疤无数,身上豪横的皮草更是几乎直接宣告了他的身份。
我被丢到山匪窝里来了?
林若风吞了吞口水,尽最大努力保持镇静。
壮汉见他醒了,油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嘿嘿一笑,慢慢走近,“小娘子,醒啦?”
林若风尚未摸清状况,不敢贸然开口,只得在他的逼近下往后退缩,直到被逼进角落,退无可退。
壮汉单膝半蹲着,欺身上前,散发着粗野臭味的嘴靠近,猥琐地在林若风颈间用力嗅了嗅。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娘子,香喷喷的真好闻啊。”
林若风拧着眉扭过头去,试图远离那张喷着臭气的嘴,下巴却骤然被粗糙的手捏住,用力掰回来,被迫近距离地与壮汉直视。
“小娘子别怕呀,做哥哥我的压寨夫人,包你一生荣华富贵。”壮汉舔了舔嘴,“哥哥我也会对你很温柔的。”
强压住翻涌的胃,林若风担心直接吐在那人脸上,干脆闭上了眼,心想若是死在崇贤王手里,恐怕还不用这么痛苦。
那只粗糙的手抚摸过他的脖颈,扒开他的衣领,经过锁骨一路游走向下,林若风涌上一阵寒意,害怕和反胃的感觉交替攻击。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不仅是徒劳,反而还会刺激到壮汉,让他变得更加粗暴。
林若风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浑身战栗,紧闭双眼时脑海中已经轮过了一万种死法——总之,他大概是不可能再活着回崇贤王府了。
“啧啧,这样一个美人跟着那病秧子,真是可惜。”壮汉咂着嘴,手上却游走不停。
林若风倏地睁大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帮匪寇不仅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明确,背后还不知有什么阴谋等着他,或是崇贤王。
他虽然依然害怕得心如擂鼓,却眼睛一转,生出一计。
“大哥,等等!”
那壮汉有些猝不及防,收回了手。
“小娘子,原来你会说话?”
“我……我会啊!”林若风壮着胆子回答,“谁说我不会了?”
“那他们怎么说你是个哑巴……”壮汉犹疑地嘀咕了一句,又似是发现了什么,表情凶狠起来,手也瞬间掐上了他的脖子,“不对,你的声音怎么跟个男人似的?”
“那个……我之前大病一场,伤了嗓子,最近我夫君刚给我请了个神医,虽能开口说话了,但只是声音就……回不去了。”
就在林若风几乎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壮汉终于半信半疑地松了铁箍般的手。
“那个病秧子自己都半死不活的,还有闲心给你看病?跟了哥哥我,保准让你快活!”
那壮汉松了防备,便开始松裤腰带。
“可以。”林若风突然开口答应,反倒另壮汉有些愕然——他看这小娘子原先挣扎得很,本打算直接上点硬手段,却不想现在答应得这么快。
“但是,我有个要求。”
林若风故作镇定,同时细细观察着壮汉的反应。
只见那人听见“要求”二字,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便又绞在一起,露出略显不耐烦的凶狠之色,“说!”
“我要你明媒正娶。”
“哟,小娘子现在想通了?”壮汉颇感意外地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却又因一根筋地以为天降喜事,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去。
“我想通了,他整天病怏怏的,娶我也只是为了利益,不如跟着大哥混。”林若风耗尽全部的演技,才挤出一丝勉强算得上讨好的笑容来,“还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我乃这胡崖寨的寨主滚地龙,他们都叫我龙哥。”
“龙哥哥。”林若风强忍着恶心,嗲嗲地唤了一声,“既然我都决定跟着你了,可否先帮我松个绑?
“哈哈哈哈哈哈!”
滚地龙显然被这一声哥哥叫得浑身舒坦,没有多想便给他松了绳子。
“小娘子,你就在这乖乖待着,哥哥我去和兄弟们筹备婚礼,今晚就迎你入洞房!”
“啊?今晚就……”
不等林若风反驳,滚地龙在林若风脸上嘬了一口,便大笑着踢着草鞋离开了。
这时一心想着抱得美人归的滚地龙,大概死活也想不到半个时辰后,胡崖寨几乎要被他掀个底朝天。
玲珑茶坊内,秦见舟面前的茶换了几轮,他却始终一口没动。
探查城内事宜的皆有了消息——小兰原是柳平方的门生许知能家里的女侍,特地潜入王府便是为了今日,如今已经被暗中绑回王府看押;都城繁华,今日出城的车马少说也有上百辆,但只有一辆出示了宫中的令牌,才得以不检查便直接放行。
“那个小兰可有说把人带去了哪里?”
东家打扮的女人摇了摇头,“她说有马车接应,她也不知对方是谁,只知道马车上会挂个红灯笼作为暗号。”
书生接话道:“是了!出城的那辆马车,便挂了红灯笼。城门的侍卫说因为是唯一从宫里来的,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这让他愈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却足足等了三个时辰,才等来胡崖山的确切消息。
“秉王爷,胡崖山上的胡崖寨今日非同寻常,他们竟然……”
“竟然什么?”
“竟然张灯结彩,似乎是要办什么喜事?听附近的山民说,是那寨主滚地龙得了个大美人,主动要求与他成亲,乐得不行,说是今晚就要大摆筵席、洞房花烛了。”
“成亲?可有说新娘是谁?”
“那倒没有,只听说皮肤白皙,身段纤细……哦,对了,头上簪着一朵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