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四垂天

17、第 17 章

　　最后就连覃山自己都没发现，他又绕到了“喜欢谁”的问题上。

　　之后无论那群人再怎么问，林屿没再透露一个字，他看向一旁，就见覃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手里的签子，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林屿稍稍倾斜身体，递给他一串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想知道么。”

　　覃山被吓了一跳，慌忙接过：“……啊？什么？”

　　“我刚才说的。”
　　林屿重复一遍：“想知道我有没有喜欢的人么？”

　　“……想。”覃山如实回答。

　　林屿勾起一抹笑容，说：“我以后告诉你。”

　　“……好。”
　　还以为现在就要说。

　　看到覃山微微失落的表情，林屿的嘴角又弯了几分。

　　吃饱喝足后，贺久君把他们送回学校后就回去了。

　　今天林屿突如其来的坦白，让覃山一直心猿意马，躺在床上都还在思考这件事，以致于林屿的微信聊天界面出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点开了什么。

　　上一次聊天记录清晰地陈列在眼前。
　　【青山：你们先走吧，我有个会要开】
　　【山与木：没事】
　　【山与木：我在楼下等你】
　　【青山：好吧】
　　【青山：我们很快】
　　【山与木：嗯】

　　这是上次他们去吃饭，但覃山忽然临时有个会要开，给林屿发的消息。

　　再往前。

　　【青山：在操场西南角，看到了吗？】
　　【山与木：嗯，看到了】

　　这是他们一起去跑校园跑，害怕林屿找不到他们在哪。

　　【山与木：到了么】
　　【山与木：我去接你】
　　【青山：不用，我快到了】

　　……

　　再往上翻都是差不多的消息，总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很简单的询问和回答，没说过其他多余的话。

　　但这样的聊天程度跟他们日常相处的亲密程度不成正比。

　　等一下，亲密？

　　用“亲密”好像不太正常吧。

　　覃山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严谨吓了一跳，他原本是正躺在床上，两只胳膊举着手机，正对着脸。此时手机一个没拿稳，与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
　　还逃不了“亲密”这个词了是吧。

　　他把手机从脸上拿下来，另一只手揉着鼻子，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流鼻血了。

　　好一点儿后，他重新看刚才被自己胡乱抓着的手机，界面还是那个界面，就是多了一条语音。

　　覃山脑子一片空白。

　　哪来的语音？顺手点开——

　　“啊。”
　　很轻很短的一声，但确实是刚才自己被砸的痛呼声。

　　半秒都没犹豫，他眼疾手快地按下撤回，还好还好，动作够快，成功撤回。估计再晚几秒这条语音就要一直留在另一个人的手机里了。

　　撤回是撤回了，但那个“你撤回了一条消息”还是很显眼，仿佛提醒他发了什么一样。
　　然后他看见底下又多了一条消息——
　　【山与木：怎么了】

　　“……”

　　他不确定对方是听到了语音问他怎么了，还是因为那条撤回的消息问他。覃山这时候真的想问一下微信团队，为什么要有撤回消息的提醒？
　　我都撤回了，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啊，还非要提醒一下撤回了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但现在有比问候微信团队更重要的事。

　　覃山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他点开键盘，又返回出去，点开又返回。
　　在另一头的林屿看来，“正在输入”四个字出现又消失，反反复复。

　　两分钟后。

　　【青山：晚安】

　　发个晚安那么久？

　　林屿挑了下眉，他动动手指。

　　【山与木：晚安】

　　覃山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很蠢，但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干脆按灭手机屏幕，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

　　就在覃山蒙着被子“装死”的时候，林屿站在寝室阳台，胳膊搭在栏杆上，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还维持着发消息的姿势。

　　“听到了吗……小屿？喂？！林屿！……”

　　手机听筒传出的声音陡然加大。

　　刚才光顾着跟覃山发消息，忘了还在跟他舅舅通电话。

　　“……听着呢。”

　　“……”对面显然不信，“那你再把我刚说的复述一遍。”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林屿胡扯。

　　“……”林屿听到旁边隐隐约约几道女声，估计是舅妈在给贺同顺气。

　　片刻后，听筒又有了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忍耐：“我说，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谁跟您说的？”

　　尽管这个问题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哦，是贺久君。”

　　贺同：“我交代的给他的事，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他情报可能有误。”

　　“？”

　　“我什么都没他透露，完全是他自己猜的。”

　　“那也肯定是你表现出什么，他才这么猜，要不他怎么不猜别的？”

　　林屿回想了一下，说：“我表现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贺同终于忍不住了，“懒得跟你兜圈子，说吧，喜欢哪个姑娘。”

　　“我都没说有没有喜欢的人，您上来就问喜欢谁。”

　　电话那头深呼一口气：“那行，我重新问，有没有喜欢的人。”

　　“嗯……”这次林屿停顿了挺久，他眼眸漆黑，瞳仁与外面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头顶的灯光撒下来，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有。”

　　“……”一个字还挺难说的？
　　“你们专业的小姑娘吗？有机会带回来看看。”

　　林屿避开这个问题，开玩笑道：“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直接带回家，也不怕给人家吓着。我看您老还是太清闲了，连这种事都这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月老转世呢。”

　　“滚滚滚……还不是怕像你哥一样。”

　　像贺久君？
　　二十多年了还没谈过恋爱？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既然有了目标，那就必不可能干看着对方在自己眼前却什么也不做。

　　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风格。

　　于是第二天一早，杨忆凡一开门，蓦然看见林屿站在寝室门口，准确来说是站在对面覃山门口。不过两个宿舍是对门，没什么区别。

　　杨忆凡愣了一下，还是决定打个招呼：“林屿？”

　　“嗯。”
　　“你是在……”
　　“等覃山。”

　　傻逼了。

　　除了等覃山还能等谁？
　　等室友也用不着站外面等。

　　杨忆凡尴尬地笑笑：“……覃山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好。”

　　杨忆凡刚走没几分钟，D423宿舍的门再次打开。
　　覃山一抬眼就跟林屿来了个对视，忽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那条“不小心”的语音。

　　他掩饰般问：“……你怎么在这？”
　　“等你。”

　　？
　　等我？

　　“走吧。”

　　周一鸣和钟源在楼下等他们的屿哥，看见林屿旁边的覃山也不意外，毕竟他们早知道这两个住对门。
　　只是，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连常西都干脆跟他们一起等。

　　“哎，你说这几天他们怎么总是一起出来？专门一起走的？”周一鸣问钟源。

　　钟源：“住对门遇到了很正常吧。”

　　“那这频率也太高了点儿。”

　　大家早上起床或者去上课时间都不一样，所以才说频率很高。
　　不过就像钟源说的，住对门的话很容易碰到，只是这几天碰到的几率为百分之百，这样发展下去，估计要形成习惯了。
　　不过从开学到现在这几个月的相处，现在都是好兄弟了，都已经很习惯了。
　　周一鸣这个中二少年甚至给他们的小队五人起了个名字——附中最帅F5。

　　然后，被林屿冷着脸拒绝了。

　　这天下课后，几人一如既往结伴走，但林屿不在其中。
　　两分钟前，林屿给覃山发消息。
　　【山与木：你们先走，班里有点儿事】
　　【青山：好】

　　“有事？这都下课了还有什么事？”周一鸣听见覃山说完林屿发的消息后疑惑道。
　　“不知道。”

　　“等会再说他，覃山，你过来看看这个。”

　　“什么？”覃山对着周一鸣的手机念道：“……大学生军事理论公开课选课时间……请大家即使选课。”

　　大致看了下通知的内容，覃山问：“军事理论课要选吗？”

　　“对，今年新改革的，我们导员发的通知，估计等会你们也发了，听说以前是网上看，但为了提高学生的参与度，从今年开始开线下公开课了，就是可以根据自己的课程表选择上课的时间段和老师。”

　　跟他解释完，周一鸣又补充道：“我刚跟常西商量了一下，要不咱们选同一节课，我还没试过跟你们一起上过课呢”

　　覃山：“林屿也会跟我们一起么？”

　　“肯定啊……等等，听你这么问，难道只想跟屿哥一起上课？所以你刚才听见我说跟我们一起没什么反应？”

　　常西也在旁边掺和，带着幽怨的眼神说：“对啊，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上课吗？”

　　“……不是，我想着林屿这时候不在，不知道我们商量的事。”

　　其他人也就开个玩笑，说：“后面再跟屿哥说，对了，记得对照自己的课表，选一个我们都合适的时间段。”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