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羊瑞瑞》舟十二

13、小羊拜拜

　　黎端趁着给羊瑞瑞擦屁股的间隙，轻轻地打了羊瑞瑞的屁股两下。

　　“羊瑞瑞，爸爸不是跟你说过，要上厕所找大人吗？”居然还是在老爷子怀里尿的，这更是见不得人了。

　　“瑞瑞是出门来找大人的，可爷爷在钓鱼，我就忘记了。”羊瑞瑞只是一个被钓鱼勾去心神导致忘记上厕所的可怜宝宝罢了。

　　萧时行抖抖羊瑞瑞的新裤子，展开铺平。他倒是心情不错，自从知道羊瑞瑞在他亲爹怀里尿出来之后，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情绪。

　　给他一个舞台，说不定还要唱两句新年好。

　　黎端没忍住：“萧时行，你跟你爸有仇吗？”

　　“有仇谈不上，但的确不和。”萧时行把裤子递给黎端。

　　黎端给羊瑞瑞穿上裤子，捏了捏羊瑞瑞的脸解气，才又把孩子放出去找哥哥姐姐玩。

　　黎端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可以跟我说说吗？”

　　这座房子里，恐怕只有自己还不知道父子两的事情吧。

　　萧时行拉开落地窗前的沙发椅，倚靠在其中，透过窗户看到萧家大宅的大门，岁月悠悠，却藏不住人心的丑陋。

　　“二十八年前，有一个孩子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寒冬里被人抱进了萧家的大门。那个小孩子，比瑞瑞还小，还不到一岁的年纪，离开了他的母亲，来到了这里。

　　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住，他以为他天生就是在萧家长大的孩子。

　　实际上，从来不是这样的。阴沟里的老鼠到了太阳底下，结局就是人人喊打。

　　从这个孩子有记忆开始，父亲留给他的，永远是忙碌的背影，每天不在家，偶尔回来也是匆匆的过客。

　　不过没关系，孩子天生就是会依赖母亲的，他很喜欢他的母亲。但很可惜，他的母亲好像并不喜欢他。

　　母亲会对着哥哥鼓励、夸奖、责骂、亲吻，却永远不会对着另一个孩子产生任何的情绪。她将另一个孩子视为家中不应该存在的幽灵，她从不会主动靠近那个孩子。

　　孩子很困惑，为什么哥哥可以得到妈妈的关心，自己却只能得来一个厌恶的眼神。

　　直到他五岁生日的那一天，管家给他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庆祝生日，他一如以往想要把最好的一块送给自己的妈妈，在母亲的房门口，听到了一番话。”

　　“那就是个小杂种，你跟他生气犯不着。”

　　“姐姐，我恨死那个小杂种了，他就是我这辈子的污点，我每次带着他出门，都感觉有人在嘲笑我，我真想杀了他。他就应该和他那个痨病鬼妈一起死在外面，为什么还要回来！”

　　萧时行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孩子听完这番话，没有生气，没有愤怒。他带着给妈妈的蛋糕，自己回到了餐厅，默默吃完了那份蛋糕。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过生日了，也不再主动靠近母亲。他就这么一个人，一天天长大了。”

　　黎端沉默着听完，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那个孩子，也许那个孩子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了。

　　“所以，你很厌恶你的父亲。”

　　“是，如果不是他，所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我小时候，好几次都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

　　黎端上前拥抱住萧时行：“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萧时行猛地被抱住，手在空中悬空，过了一会，才抱住黎端的脊背。黎端很清瘦，抱起来却很舒服，离得近了，才能闻到黎端身上独有的一种香气。像是一种木质香，其中还掺杂点苹果香，也许是被羊瑞瑞身上常有的苹果香味沾染了。

　　“我长大后，成绩越来越好，赵慧茹也越来越讨厌我。我知道，她害怕我会考取一个好大学，进入家族企业和她儿子争权夺利。于是，在高中的时候，我选择了艺考。

　　我不想沾手萧家的事业，在我看来，那些本来也不属于我。

　　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

　　萧时行以最平淡的语气讲述了他的前尘时光，时间封锁的门后，是一派脏污。

　　黎端坐在地上，面对面认真地和萧时行说道：“你还有我们这个家啊。虽然我和你是联姻结婚，没什么感情，但至少相处地还算愉快，不出意外，我们还能这样继续相处几十年。对了，我们还都知道瑞瑞的秘密，是天定的同盟者。还有瑞瑞，他叫你爸爸呢，你们不就是父子两吗？还有殊同，虽然这个孩子有点孤僻，但作为咱两的弟弟没什么毛病。你看，在这个家里，你有同伴，有儿子，有兄弟，多好的一个家啊。”

　　萧时行紧紧盯着黎端的眼睛，觉得那黑色的眼睛比任何明珠都要透亮，夺人眼球，在这双眼睛里，他能看到想要的一切。

　　也许，黎端可以不仅是他的同伴，更能成为很好的伴侣。

　　他希望和黎端，和这个家庭，一起走下去。

　　“谢谢你，黎端。”

　　黎端揉揉耳朵，这个声音让人耳朵发痒是怎么回事。

　　两人相携下楼，羊瑞瑞咯咯的响声响彻整个客厅。

　　原来是他在杂物间翻出了一辆萧青川用过的小汽车，这种敞篷的小汽车可以容纳孩子坐进去，最大限度地模拟了真实汽车的性能，可以让孩子享受开车的快乐。

　　羊瑞瑞无师自通学会了开车，握着方向盘在客厅横冲直撞。

　　几个佣人在边上看着他，还得避免在他的行驶路线上当障碍物。

　　看到爸爸从楼上下来，羊瑞瑞帅气的一个转弯，把车子停在楼梯口。

　　“爸爸，看小车车。”羊瑞瑞眼巴巴地看着爸爸，想要得到一个爸爸的夸奖。

　　黎端不负孩子的期望，摸摸羊瑞瑞的小脑袋：“瑞瑞真厉害，都会开车了。”

　　“车是哪来的？”

　　羊瑞瑞指指管家的方向：“瑞瑞自己发现的嗷，伯伯给瑞瑞拿出来的，伯伯说是哥哥的小车车。”

　　“你有没有问过哥哥同不同意你玩这辆车？”黎端不希望孩子养成霸道自私的个性，平时多会教他尊重别人。

　　羊瑞瑞摇摇头：“没有诶，不过，瑞瑞现在去问。”说罢，他打开车门，就要去找哥哥问。

　　管家适时走上前来：“黎少爷，我刚刚已经去询问过小川了，小川说这辆车他已经坐不进去了，可以送给瑞瑞。”

　　羊瑞瑞一听这话，再次把自己塞回车里：“爸爸，我要自己开着车回家哦。”

　　车还没启动，羊瑞瑞突然被人从车里抱出来。

　　羊瑞瑞在空中晃晃自己的小脚丫，是大爸爸哇，为什么把瑞瑞抱起来呢？瑞瑞还要继续开车呢。

　　萧时行的脸色不好看，那辆被用过的车被他移到另一边。

　　“许叔，车放回杂物间吧。这车都用过好几年了，应该不好用了。”

　　“不要，不要。”羊瑞瑞蹬蹬小腿，表示抗议，“瑞瑞喜欢，瑞瑞喜欢。”

　　萧时行把羊瑞瑞抱到怀里，态度强硬：“瑞瑞，这辆车不好，爸爸回家给你买新车。”

　　抗争无果的羊瑞瑞被强行带到了房间。

　　萧时行把孩子放到床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在得知那辆车是萧青川用过的车后，他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暴躁的情绪，他无法忍受羊瑞瑞使用那辆萧青川用过的车，一如当年他扔掉了萧时晟送他的玩具。

　　黎端跟着他们回来，没管躺在床上转圈圈撒泼的羊瑞瑞，轻抚萧时行的肩膀：“你还好吗？”

　　“没事。”

　　虽然只是轻声地回话，黎端却从中听出了萧时行的烦躁。

　　“瑞瑞就要那辆车，就要！”羊瑞瑞在床上四脚朝天式撒泼打滚。

　　黎端有的是办法治这个小东西，握住羊瑞瑞的两只小脚：“瑞瑞，你要是一定要那辆车也可以，那你必须答应爸爸接下来几天都不可以吃苹果。”

　　羊瑞瑞立即停止撒泼，从床上坐起来，嘟着小嘴委屈地说道：“爸爸坏。”

　　“那你乖不乖，乖的话不光有苹果吃，还有新的车送给你。”

　　羊瑞瑞坐在床上，两只手合拢，做出一个小狗拜拜的动作：“瑞瑞乖哦。”

　　等等，这孩子从哪里学会的拜拜的动作。

　　黎端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时行，指着羊瑞瑞的动作：“你教他的？”好好的小羊怎么变成小狗了。

　　萧时行先是扑哧一笑，从暴躁的情绪中脱离，又听到黎端的无端质控，忙为自己辩解：“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这样教孩子。”

　　“那瑞瑞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黎端把怀疑的眼神放在羊瑞瑞的身上，羊瑞瑞还不知道自己的动作给了两位老父亲多大的震撼。

　　“瑞瑞，你从哪里学会这个动作的？”

　　“是跟小宝学的哦，瑞瑞一下子就记住了。”羊瑞瑞颇为自豪得意。

　　黎端满头黑线，小宝他知道，是隔壁邻居家养的一只比熊小狗，最喜欢给人做出拜拜的动作，没想到一个没注意，竟然让羊瑞瑞学了去。

　　“羊瑞瑞，以后不许再学小宝！”

　　房间里传来羊瑞瑞好奇的声音：“爸爸，为什么不可以？”

　　“小羊不可以学小狗！”

　　屋里吵吵闹闹，人生道路漫漫。

　　伤痕总会被治愈，鲜花终会开遍爱意所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