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权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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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嘉祐靠着沙发看电视，晚上八点多，他给林樾发了条微信：“我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约莫二十分钟后，林樾回了消息：“最快十点左右，我尽量。”
坐得有些冷了，嘉祐准备去卧室拿条毛毯来盖，却看到林樾的床上乱七八糟，被子掀开堆在一边，矮柜上扔着至少五六件没洗的衬衫，他不由得有点心疼，又为自己等会儿要做的事感到有些心虚，他叹道：“忙得连衣服都没空送去洗，早知道我早几天过来，也能帮他一下。”
盖上毛毯后，靠着沙发的姿势逐步变成了平躺，嘉祐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他听见了电子门锁开启的声音，知道是林樾回来了，可他实在太困，没力气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爬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他感到林樾轻吻了他的额头，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恰好对上了对方充满欣喜的注视。
林樾的声音里满是温柔：“怎么在这睡着了，不冷吗？”
嘉祐闻到了林樾身上轻微的酒精味，他声音微哑道：“不冷，几点了，你又喝酒了？”
林樾道：“十一点了，喝了一点，没办法，春节前不得天天喝嘛。知道你在家等我，就提前溜回来了。半个多月没见面，你一天到晚也不找我，最近都忙什么呢？”
嘉祐微微弯起了嘴角，他从毛毯中伸出双臂，勾住林樾的脖子，抬头轻吻了他的唇角，“没忙什么，你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林樾却道：“你这么着急找我要和我说什么。”
嘉祐有点不忍心，他道：“今天太晚了，明天说也不迟，你先去洗澡吧。”
林樾起身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惴惴不安了半天。你去床上躺吧，我去洗澡，等会儿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着急。”
十几分钟后，林樾披着浴巾，裹挟着浴室里温暖潮湿的空气，一阵风似地跳上了床，又行云流水地钻进了被窝。
嘉祐道：“怎么又不吹头发，我给你吹吧。”说着起身下床去浴室拿了吹风机。
林樾趴在嘉祐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腰，暖风从头顶上方徐阵阵传来，他舒服得像只饕足了的小猫，时不时地蹭蹭脸颊，不一会儿头发就干了。
嘉祐关掉吹风机，拔掉电源插销，只听林樾抬头道：“我的小林牧呢？”
嘉祐笑道：“你才想起来啊，我以为你都把他给忘了。先寄放在我妈那了，怕它晕车。”
林樾道：“哦，我最近忙晕了。太想你了。”
嘉祐道：“不然我多待几天吧，我看你连洗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明天帮你收拾一下，给你找个家政，以后每天来打扫一下，洗洗衣服，不过春节前应该是找不到了。你这么个大少爷，也不叫个人来帮帮忙。”说完，他自己意识到说错了话，林樾正跟家里闹别扭呢，怎么可能让家里人来帮忙，他自己又忙得没空张罗这些，“节后再说吧，这几天我来照顾你。”
林樾道：“算了，不敢劳烦你，你早点回去陪陪你妈，我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照顾。”
嘉祐笑道：“那我明天就走了。”
林樾忙道：“不要。”说着又搂紧了嘉祐，“你找我要说什么，说吧。”
在林樾回到家的那一刻，甚至更早些的时候，嘉祐就不着急当晚说了。两个人半个多月没见面，林樾看到他时满溢的温柔让他更是无从说出口，他本想再拖个一两天，可林樾似乎不能揣着悬念等待。拖个几天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拖几天就能减轻痛苦？恐怕不能。思来想去，嘉祐决定还是把他的计划说出来。
嘉祐把手指插进林樾柔软还略带温度的头发里轻轻摩挲，他道：“林樾，我有个计划，你听了可能会很不高兴，甚至……可能会很生气。”
听他这么说，林樾也严肃起来，他坐起身，和嘉祐并排靠在床头，“如果你要跟我分手，你就别说了，我听都不要听。”
嘉祐苦笑着摇摇头道：“不是。”
林樾道：“那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很生气？我真地想不到了。”
嘉祐犹豫道：“林樾，不是分手，但咱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他话还没说完，林樾的神情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嘉祐打断道：“你先别激动，不是分手，你听我说完。”
林樾声音低沉道：“你说。”
嘉祐先是把林樾妈妈派人以送东西之名给他父母递话的事说了一遍，又大致说了他跟他妈妈高敏沟通的结果。
林樾道：“你做的很对啊，如果高阿姨是这个态度，我争取春节期间去找她沟通一次，我早就计划好了，会带着百分百的诚意去沟通。至于我妈那边，我绝对赞同你的意见，自己的父母自己先去搞定，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绝对不会再影响到你和你爸妈。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分开一段时间，我不明白。”
嘉祐明白林樾所说的“百分百的诚意去沟通”是什么意思，他道：“林樾，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可砸钱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我是这么想的，我们住在一起，你爸妈总会揪着这件事不放，而明年你会非常忙，如果还要被这件事牵绊着，会很麻烦，很可能两件事都做不好，更何况你远不止这两件要紧事要做。不如先放一放，我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能最大程度上降低接下来他们可能要采取的一系列行动。你要明白，你爸妈都是很有能量的人，他们能做的事也许远超我们的想象，为什么要激怒他们呢？”
林樾冷声道：“你说的分开是什么意思，你搬走？但咱们还能抽空见面吗？还是说在我没搞定爸妈前，就相当于分手？”
嘉祐沉默了，他脑海里思考着林樾的这个问题，答案无疑是后者。前者这种欺骗的行为怎么也瞒不住对方父母，更何况，在这件事上他不想用任何手段，甚至不想参杂一丝一毫自己的影响力去左右林樾的沟通和判断。他道：“我的底线是不能用感情绑架你，去左右你跟你父母的沟通，你应该能明白，我是为了长远考虑。如果你因为我跟家庭产生裂痕，那即便我们在一起了也不可能幸福的。”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分手。”林樾声音已经不再冷静。
“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等你把家庭阻力处理好，把高新区的事都搞定。”嘉祐果断道。
“我不同意！”林樾怒道：“需要多久没人能预料，也许一年半载都处理不清楚，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也没人能保证。”
嘉祐道：“林樾，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如果我们的感情连这点时间都经受不住，那还有必要花这么大力气走到一起吗？况且……”嘉祐欲言又止，犹豫一会儿后，他下定决心道：“如果你父母始终无法接受，那我们也不可能继续下去啊。你一定要坚持硬碰硬的话，我夹在里面如何自处，我父母又将怎么接招，到时候不知道会混乱成什么样。”
林樾掀开被子下床，边穿衣服边道：“我不想跟你说了，最近实在是很疲惫。你说来说去就是不相信我，一定要跟我分开，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去住酒店。”说着他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哥！”嘉祐试图叫住情绪失控的林樾。
林樾的脚步停在了卧室门口，却没有转身。
嘉祐道：“哥，你相信我，快二十年都过来了，就差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我们没那么容易被拆散，但越是关键时候越要谨慎，咱们都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给彼此一点时间去做各自的工作好不好。”
半晌，林樾道：“你说了算……从来都是你说了算。”说完，他走出了房间，随即，大门被“嘭”的一声关上。
良久，嘉祐长叹一声关上了灯。虽然有些伤感，但他此刻的内心是决绝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彼此，他知道自己这次绝不是轻易放弃，而是在努力达成。林樾在这份感情上倾注了太多，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黑暗中，嘉祐轻声告诉自己：“时间会印证一切，我会证明我的做法才是最好的选择。林樾，以前大多数时间都是我任性，这次就让你任性一次，我也会努力的。”
第二天一早，嘉祐试图找到家政公司帮忙打扫，可联系了几家都说人员安排不过来，大部分员工都回家过春节了，只能等节后。嘉祐不得不自己动手，他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还好房子不大、也不脏，混乱的东西整理归位后，看起来清爽多了。 他又把林樾随意丢着的几件衬衫、裤子全部洗好烘干，熨烫平整后挂了起来。
做完这些已经下午了，他拿起手机给林樾发了条微信：“哥，我先回去了，你抽空冷静想想我说的话，真不是要找借口分手，只是想在这个特殊阶段给彼此一些解决问题的时间，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相信你能找到办法解决问题的，我等着你。我先先搬去滨海园了，感谢你的理解。”
直到嘉祐回来陆州，林樾才回信息：“放心，我不会骚扰你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情绪。
嘉祐笑着摇摇头，将从璟园家里拿回来的一箱生活用品搬到了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