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知》乱聿

2、第一章

　　彻彻说过，我是她心中明澈干净的一个人，和离开的小白一样。

　　后来我想了很久，对于她而言，我究竟是我，还是小白？

　　和彻彻认识已经有两年。两年前，我们在□□群意外相遇。那时候的我恬不知耻地在群里高谈阔论，可大家依旧各聊各的根本没人愿意搭理我。之后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搭理当时好为人师的自己。

　　然而，彻彻出现了。这个和我同一天进群，在群主让放出照片而老奸巨猾的我假装不在的时候，老实巴交放了照片出来的姑娘插了一句嘴：“别说了，快搬凳子来听阿久讲怎么写大纲。”

　　那一瞬间，彻彻搬着小板凳的形象在我脑子里晃荡了好久，跟个小学生似的可爱。

　　尽管大家依旧开心地聊着天，也几乎只有彻彻一个人在认真听我乱七八糟的话，但我好胜的心还是得到很大满足，以及对她的感谢。

　　也是这次我对彻彻有了好感，虽然之前她话太多让我觉得很聒噪。

　　不过我是个不会主动和谁热络的人，即使这个人已经被我当做朋友。所以真正跟彻彻熟起来是好几天之后，她说群里太吵加了我□□。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某个人聊着自己的兴趣爱好，聊着写文，从早到晚，又从晚到早。我躺在床上抱着电脑，即使困得快要睁不开眼，却也不想就此停下。

　　时间仿佛从来不存在。

　　“阿久，其实这段时间是我情绪很低落的时期。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妹子。”

　　看着屏幕上的字，我有些愣，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我们聚会的时候，她说很想吃面包，可是家附近居然没有面包店。那时候我突然就有个愿望。”

　　“给她邮寄一大堆面包？”

　　“是在她家楼下开家面包店。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有个梦想。后来她因为被喜欢的人拒绝所以心情很低落，我想安慰她于是给她写了一封信。”

　　“情书？情书。”

　　“也不算是情书，就是写了一些话，告诉她其实她很好。当然咯，信的最后我还是跟她告白了。”

　　“然后呢？她拒绝你了？”

　　“嗯，她说她不喜欢我，现在天天躲着连朋友都没得做。你肯定觉得很奇怪吧，我是个妹子却喜欢上另一个妹子。不过我不是同性恋，我有N多个前男友的。”

　　后来彻彻还说，她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就去跟那个妹子告白，现在每天都会灌自己喝白酒，以为醉了才会好受点。可结果无论她怎么喝都醉不了，喝到胃痛都醉不了。

　　所以她还是不好受。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知不觉就撒了谎，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句话已经发给了彻彻。

　　我说，我也有个喜欢的妹子。

　　过了会儿，彻彻才回我，怪不得你这么淡定。

　　“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五年后，可以带着自己的小说面对面站在她身边，而不是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所以我要很努力地写，写出能够让她回过头来看我的小说。”谎话变得越来越像真的，我也不知道这么说是否会让彻彻心里好受些，但至少会让她觉得不是每个人都离她那么远。

　　因为彻彻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啊。

　　“我写文也是因为有个很喜欢的作者，希望有一天能够跟她肩并肩站在一起。我也给自己定一个五年之约好了。为了五年后，我们都要加油。”

　　这天晚上我们聊到凌晨三点，我抱着笔记本从楼下走到楼上，钻进被窝之后换了好几种姿势——坐着、趴着、蹲着，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秋衣在床上动来动去。眼睛发胀了，手指冻僵了，还盯着屏幕敲打着键盘。

　　如果当初没有撒那样的谎，后来是不是就能和彻彻继续做着无话不谈的朋友？

　　可是多亏了这个谎，我和彻彻的关系又近了很多。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一点才起床，起床之后就开始流鼻涕，到了晚上，终于不负众望感冒了。这一感冒，我咳了半个多月，家里的垃圾篓里全是我擦鼻涕的纸巾。

　　当然，我没有告诉她。

　　那晚之后，我们除了一起在群里耍流氓勾搭妹子，私底下讨论的东西也变得更多，从写文的看法到各自身边的人。最后彻彻得出一个结论——我俩都是固执的人，只要觉得自己没错就绝对不会妥协，我不顺着她，她也不会顺着我。

　　之后彻彻给我取了很多外号，小香烟、书生受，仿佛随便从地上捡来一个字她都能安在我身上。

　　我对书生这两个字还颇为喜欢，但坚决反对自己是个受。受，不外乎就是接受，好的、坏的、喜欢的、不喜欢的，统统都接受。可我并不是这么个包纳万千的人，甚至，非常冷漠。

　　可彻彻还是时常对我说：“书生受，你要记住，只有爷爽了才会让你们爽。所以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一定要学会拒绝。”

　　刚上大学那会儿，认识了个姐姐，她也常常这么跟我说。大学里有个朋友，她说她有什么麻烦的事最喜欢找我了，因为我肯定不会拒绝。

　　我明明，是个冷漠的人。

　　“书生受。”

　　“干嘛？”

　　“没事儿，就叫下你看看好不好使。”

　　“你论文写完了？”

　　“你不要跟我提论文！我又找不到我们导师了！”

　　那时候我跟彻彻都还是大四，即将面临毕业论文的大四。每天看着她因为找不到论文导师而抓狂的时候，作为论文只写八千字的我都无比同情她又忍不住幸灾乐祸一下。

　　无论回想多少次我都会觉得，这个时候的我和彻彻，都因彼此的存在而非常开心吧。

　　“这个时候不说一声恭喜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有良心？”

　　“没有，被你吃了。”

　　“哎呀，我不吃猪心。”

　　“是的，猪不吃心，狗才吃。”

　　开心得，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收到她发过来的消息。

　　我不知道电脑对面的彻彻心情会不会好点了，但至少，她回复我的文字看起来是快乐的，也没有每天都在桌上放一瓶白酒当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