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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北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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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一大清早就被胖子的电话吵醒,那边好像感冒了,涕泪横流鼻音浓重的跟他说:“小天真啊,带着小哥来趟北京呗,胖爷有事找你,真的,大事!”吴邪本来就是被吵醒,接电话的时候眯着眼睛点了免提,这会儿听着胖子跟爆破一样打着喷嚏突然就给震精神了,脑袋也稍微转了一下。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吴邪借着从忘拉窗帘的窗户照进来光看了眼表,在心里骂了一句。
“冒昧问一句,胖爷,”他拿着电话翻了个身,恰巧对上旁边人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也不知道到他醒了多久了。
‘我把免提关上?’吴邪用气声问张起灵,看到他轻轻摇了摇头才接着讲电话,“这都快要过年了,我看北京都快走成空城了,潘家园琉璃厂也该放假了吧,能有多大事?”
那边胖子的声音听起来更像要哭出来了,结果又是鼻子在哭,“不是,真是有点事……这不前几天有人来买贺礼,就咱们夏天去那个什么什么地方带出来那些东西天真你还记得吧,不是有一个南红的摆件吗?哎呦我了个去了,我当时真是买了个好价钱,本来寻思着年前就去杭州找你和小哥好好聚聚,给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二叔三叔带点小小心意,结果今天出这么个事!”
吴邪闻言轻轻皱起眉头,脑内飞速的闪过那个南红的山石松鹤摆件,“怎么了。”他问到。
又和张起灵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对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侧躺在那,看起来感觉脸和枕头一样很柔软,但是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吴邪就会下意识的很安心。
电话那头的胖子倒豆似的诉苦,“刚才,天还没亮,那个买主就打了我电话说他妈的这东西有问题,卧槽了南红又不是金缕玉衣的玉,能他妈出什么事……当然我在电话里并不是跟那个买家这么说的,人家家里比较有势力,我就孙子般的答应道‘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任何问题出现的先生,但是您的忧心就是我们最大的担忧,然后说是我有两个兄弟是处理这方面事情的行家,是您下午带着东西过来一趟呢还是我们过去给您看看呢……’”语炮连珠的胖子说到这顿了一下,“……他说让我们过去。”
“你丫真他妈有种。”吴邪笑骂道,但是还是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等着吧,你的救世主们看看机票,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哎!”胖子重重的应了一声,“别太晚啊,我可能挺不到黑天。”
“哎呦,天蓬元帅这是被人架到火上了。”吴邪最后揶揄,“还是大鼻涕堵住了呼吸道?”
张起灵眨了眨眼睛,看着吴邪把绒衫下摆拉下来盖住背,最后拿起手机冷漠而又关切的说了句,“病就吃点药。”然后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吴邪挂了千里加急的电话,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点开一个软件,仔细看了两眼,琢磨了一下然后问张起灵,“小哥咱们订这个十点半多点的?快要两点的时候到。”
“嗯。”张起灵没有意见。
“这个还打折呢,”吴邪点点点定了两张机票付款,“不行我下地必须得熊胖子一顿烤鸭,丫的真能闯祸!作吧,出事了吧。”
张起灵“唔”了一声。
吴邪定好机票又打出去一个电话,给最近一直催着他回家一起置办年货的吴一穷老先生,“喂,爸,我今天去一趟北京。嗯,朋友有点事……对,是那个胖子。”
“没什么大事,应该两天就能回来。”
“嗯,应该不能在那边再玩什么。”
张起灵默默的起床穿衣服,袜子,然后套上绒裤……被回头看他的吴邪伸手拦住,“喂妈,没事没事,就是去胖子那看一眼,嗯,有点生意要趁年前弄清楚,嗯没事我先挂了我吃个早饭就走了。嗯,拜拜。”
吴邪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到被上就回身伸手去拽张起灵还没套上的绒裤,“不行,小哥。”吴邪认真地说,“这个裤子太薄了,我得给你找条厚点的保暖裤穿上,北京虽然说供暖,但是外面不比杭州热乎……”他说这就下床去衣柜里翻保暖裤去了。
张起灵在床上又回到了下身只剩内裤的状态。他也没盖被子,两条大长腿就那么明晃晃的摊在床上,靠在床头看着吴邪在衣柜前给他翻裤子,眼神专注而柔和,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
“还不知道胖子那边是什么情况呢,年前折腾出这么一出……”吴邪满意的翻出来两条算是最厚的保暖裤,回身就被靠在床头好整以暇看着他的男人闪瞎了眼睛——吴邪目光从那张他天天看依然喜欢的不行,动不动就被看得脸红心跳的脸上移到身上穿的同款绒衫又移到那一小块布和那两条长腿上,故作镇定的咳了两声。
“一会儿早饭想吃点什么?”吴邪边说边把裤子递给张起灵,殊不知自己没穿裤子来回乱晃蹲蹲起起又弯腰在衣柜前翻衣服更是要了命。
“炒个蛋炒饭吧,”张起灵说,“少盐,黄瓜胡萝卜切丁,葱花适量。”
“成,”吴邪早就习惯了张起灵越来越个性化的饮食要求和优秀的手艺,并开心于把原本奉行‘能吃就行’的张起灵培养成如今背熟菜谱的大厨的样子。他坐在床上套上保暖裤,套上袜子,套上外裤,抓了抓头发趿拉着拖鞋去了卫生间,刚挤上牙膏又想到什么,冒出个头来跟张起灵喊道,“小哥,给三叔再打个电话说一声,叫他找人九点多来送咱俩一趟,十点半的飞机别迟了就行……哦对了再把机票截图给胖子微信过去,打电话也行。”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从被子上拿起吴邪的手机,翻出吴三省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一那边上来就是中气十足的一句,“大侄子啊,这么早找三叔什么事?”
“……”张起灵,“是我。”
“哦,侄婿……哦不,咳。”吴三省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两声后故作镇定的问,“怎么了。”
“北京有事,”张起灵简短的说,“十点半的飞机。”
吴三省在电话那头点点头,“哦,成,王胖子的事吧,人一会就过去……”说到北京吴三省就猜到肯定是胖子的事,他倒没把这当回事,想了想只叮嘱了一句,“年前出去溜达一趟别忘了带点年货特产回来,别耽误过年。”
“吴邪行事有时好冲动,小哥你多管着点他,大过年的,别让他和胖子吆喝那些没用的。”
“嗯。”张起灵答应了一声,想想又觉得不够重视,又加了一句,“知道了。”
“行,那挂了,一会儿就有人去楼下接了……对了北京冷热不一定多带两件衣服。”
张起灵低头看看手边的保暖裤,“嗯。”
“怎么的三叔说什么。”吴邪从卫生间出来,路过卧室问了一句,看了看张起灵又磨叽了两句,“穿裤子啊,就算开空调了出了被窝也冷,我下楼做饭了啊,皮箱在柜子上面呢,你一会儿收拾两件换洗衣服进去,其他零碎的东西你看着收拾,拿小的那个就行。”他边说边往外走,但是刚走到门口就猛然想起什么,又从门框边冒出个脑袋划重点一般的叮嘱张起灵,道:“刀不能带!”
“嗯。”张起灵点头,他这会儿正坐在床上套裤子,“说让带点年货别耽误过年。”
“哦……”吴邪摸摸头,“北京有什么杭州没有啊……”他边说着边噔噔噔下楼去炒饭去了,留张起灵一个人在房间里默默的穿好衣服,叠被子,给胖子发截图,给吴邪的手机充电,打开衣柜收拾衣服。
然后去洗脸刷牙,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吴邪在楼下喊他,“小哥,吃饭了。”
一如既往,时间掐的刚刚好。
*
吴邪炒的蛋炒饭刚刚够两个人吃,吃完饭张起灵洗碗刷杯,他上楼找了个小双肩包收拾了点常用物品,卫生纸充电宝充电线润滑啊套啊乱七八糟的,收拾完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多了。
吴邪背着包提着箱子下了楼(从箱子的重量估计应该没有任何违禁物品),看到张起灵刷完了碗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面无表情忧国忧民。吴邪笑了笑,从茶几上拿起张起灵的手机,打开微信,也就是他的另一个微信号,点开了胖子的十八条哀嚎看了看。
里面有那个南红摆件的照片,他就给张起灵看了眼。
“看不出什么。”张起灵低头看了两眼伸到面前的手机,淡淡地说。吴邪知道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这东西应该没问题,不过也不一定,毕竟照片不那么可信,胖子都那么说了,还得看看实物才能真的确定下来。
两人一起看了会儿电视,早上也没什么节目吴邪看看这个换换那个又玩两下手机打发时间,九点刚过一点的时候,潘子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喂,小三爷,我在你家楼下呢,东西多不多要不要我上去帮拎一下?”
“不用,”吴邪关上电视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在屋里到处走走看看检查了一下家用电器等等安全状况,“我俩就带了点换洗衣服,大潘你在楼下等着就行,我俩马上下。”
潘子:“哎,好嘞。”
这会儿张起灵已经穿上了羽绒服蹬上了靴子。箱子和书包都被他拿到了门口。他站在那里等吴邪过来。
吴邪接过张起灵递过来的羽绒服穿上,先把张起灵的手机揣他兜里,再把自己的手机揣兜。摸摸另一个兜钱包钥匙都在,坐在门口的小凳上换鞋,然后把拖鞋收进柜子里去。
“走吧,小哥。”吴邪把书包背上,张起灵伸手拉过皮箱,“奔赴前线解救猪队友于水深火热之中——”吴邪说罢打开门冲了出去,张起灵在他身后小幅度的摇摇头,尽是无奈的味道。
他跟着吴邪的背影出了门,关上门之后又仔细的推了两下。
吴邪已经在电梯门前等他了,“快点快点上来了……”吴邪边喊边招手,频率快而急,张起灵几步过去一手抓住他在半空中挥舞的手,拉下来,握着。
电梯门“滴——”的一声打开,两人并肩走入电梯。
两人在电梯里握了好久的手,吴邪的耳廓有点热,不过还好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
他俩出了门一抬头就看见穿着迷彩裤的潘子靠在车头上等着,看见他们连忙站起来奔过来,“小三爷早,小哥箱子给我吧,你俩上车吧,马上走。”
吴邪拉着张起灵坐后座,潘子把箱子放进后备箱之后就钻回车里,边开车边跟吴邪聊着,“胖子说怎么了?”
“好像是咱们上次弄出来那堆东西里有个南红有点问题,说是刚买没两天人家就找过来了什么的……可能是在扯淡,我记着那个小墓里什么厉害玩应儿都没有,能有多大事?”他满不当一回事地说。
吴邪的意思是说没有尸鳖禁婆海猴子人面鸟口中猴什么的……
“摆件。”张起灵突然说了一句,吴邪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可不是,还是个摆件,不是玩件……要不是说买家有点势力胖子也不能怂成那样,我俩过去看看顺带玩两天……三叔那边怎么样?忙不忙?”
“没什么事,”潘子说,“这不要过年了吗,收点租子什么的,除了钱也没大事。”潘子回答完连忙跟吴邪说,“小三爷你在北京处理完了别忘了把那胖子带回来咱几个聚一聚喝几杯。”
“嗯,肯定的么。”吴邪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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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一路除了遇到几个红灯之外没有堵车,算是顺畅的到了机场。
到机场又是一顿折腾,吴邪下了车就让潘子回去了。
“有事打电话啊,我俩过两天就回了,哎,回去吧我三叔八成还等着你一起收租子呢。”吴邪笑着跟潘子摆手告别。
张起灵拉着箱子在一边专注的看着他。
之后吴邪和张起灵又是取票又是安检的坐上飞机感觉肚子里的饭都消化的差不多了,给胖子发了个微信说一声上飞机了,又发了一遍航班号叫他准时来接驾,然后就关机。飞机起飞,准备睡觉,目标是一觉起来飞机就停在了北京。
张起灵坐在里面位置,正透过小玻璃窗看外面的云层,吴邪歪着头看他,觉得心就像着几千米高空的云层一样平静,一会儿觉得他男人侧脸真帅,一会儿觉得他男人鼻梁真挺睫毛真长。
可能是生物电发射太过频繁,张起灵突然回头看了吴邪一眼,对上那双明晃晃写着‘痴迷’两个字的琥珀色眼睛先是一愣,然后微笑,刹那间冰消雪融阳光穿透云层烟花绽放在夜空……好吧事实上是吴邪看到张起灵笑之后真的晃神了那么一秒,然后就下意识的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了……啊,下意识嘛。
张起灵又是一笑,也没说话,就是抬手揉了揉吴邪的头发,又捏了下他的耳垂,就调整好坐姿开始闭目养神。吴邪又下意识盯着他瞅了几秒,然后揉了揉耳朵,坐好也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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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打从一点就守在机场,在机场等的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更有意思的是他身后站着两个看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儿的公子哥,两人一直盯着胖子那宽阔的后背,盯得他芒刺再背内心呼唤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世音娘娘诸天神佛保佑我啊啊啊啊怎么还不出来。
或许是可怜他,在他祈祷第八遍的时候,吴邪和张起灵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刹那间胖子就像是一个生平第一次看到下雪的南方人一样无法抑制内心激动的心情,他狂奔出去,顷刻间就出现在了吴邪的面前,差点吓了他个半死。
“组织啊!你们终于来了!”胖子顶着张起灵如刀子的眼神握住吴邪的手眼泛泪花,可怜吴邪的小心脏刚刚受到天降胖子的冲击这会儿又被恶心了个够呛,使劲想把手从胖子的胖爪里抽出来但是屡次未果,朝张起灵求救,却发现对方的视线看着不远处的一点——吴邪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两个带着墨镜很装逼的黑西服正朝他们走来,看走路那个姿势就能看出来不是酒囊饭袋而是厉害角色。
“就他们?”他问胖子,胖子眼含热泪的点点头,就听吴邪冷笑一声,“小同志,放开组织的手,等组织给你撑腰吧。”
这时候两个黑西服也走到了他们跟前,上下打量了吴邪一眼,又看看张起灵,很公事公办又语带傲慢地说,“王先生的朋友,是吧。”但是他没想到除了胖子敷衍的点点头之外,剩下两个人鸟都不鸟他,尤其是那个黑头发的高个,简直身在此处而心不在此处。
最后还是吴邪打破了僵局,“嗯,是,能走了吗?我想抽根烟。”
*
两个黑西服开的也是一辆看起来没什么名头的黑车,幸亏车身宽敞,不然他跟小哥都能被胖子挤个好歹。
吴邪虽然之前说要抽烟,但是他这会叼着烟并没有点燃,张起灵对此也很是满意——他和吴邪说好了烟尽量不抽,酒可以少喝的。
吴邪叼着烟大概思忖着这次事情到底是个怎么情况,又大致猜测了一下那两个黑西服到底是什么身份……期间他也问了胖子两句,胖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说应该是挺有能耐的大人物。
吴邪瞥了他一眼想这废话还用你说,这偌大北京城里有能耐的大人物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在这些事情上也理不出个头绪,吴邪索性放松的坐在车上开始想些乱起八糟的事情,觉得年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能白瞎了,怎么不得好好溜达一圈什么的。
车开了四十多分钟从机场到了北京城里,吴邪对这座城市没什么太多的了解,他每次来都是车接车送的,也做过几次地铁,除了故宫附近加上王府井、琉璃厂啊潘家园什么的……哦对还有新月饭店加上几个吃饭的地方之外也不太了解其他的地方,,所以车七拐八拐的,最后他也不知道到底开到了哪。
不过他知道是到了一个卫兵把守看管很严的地方,而坐在前面那两个西装男都是很有身份的样子。
胖子倒是看出什么来了,不过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界,他也就没跟吴邪说什么。
汽车最后停在一个院前,吴邪三人下车跟着前面那个西装男往里走,后面还有一个西装男断后,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架势搞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院里构建十分严谨气派,他们跟着黑西装左拐右拐就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就是主屋的建筑。为首的黑西装走上前先是很恭敬的敲了两下门,然后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吴邪毫不客气,左右人家请了,他也就直接走了进去。
胖子跟在吴邪身后,揣摩着吴邪身上吴家二爷和三爷混合的气质,然后看了看张起灵,促狭地说,“嗳,我说小哥,小天真就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像吴叔叔吧。”
吴邪他爸,气质温和,妻奴,气管炎。
张起灵冷淡的眼眸看了胖子一眼,直看的胖子赶紧抬手捂住嘴连连摇头。张起灵得到对方承认自己胡说八道的态度,这才跟着吴邪的脚步走进了那屋子。
屋里温度正好,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几盆盆景摆放的恰到好处,更装点了古色古香的风格。吴邪出于职业扫了一眼墙上挂的几幅字画,心中咋舌但面上不露分毫,很有一派大家风范。
尽管装腔作势,也得装出腔势来。
“老爷子在屋里,各位请在此稍等。”为首的西装男对吴邪说。
吴邪点点头,随意打量起屋里的陈设来,胖子呢,则是顶着另一个西装男紧迫盯人的视线凑到吴邪旁边,“我说小天真,成不成啊?”他语带焦灼。
“成不成那得看了东西才能说。”吴邪瞥了胖子一眼,小声笑他,“你怕什么?不管东西怎么样我……和小哥都能带你出这个门,莫怂。”
胖子一皱眉,“哎呀你懂啥!”他朝吴邪挤咕挤咕眼睛,又伸出手搓了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手势,“我这不是怕得把咽下肚的鸭子再从嗓子眼里抠出来嘛。”
张起灵看过来。
“你可自己好好消化吧。”吴邪在胖子肚皮上拍了一下,说:“现在抠出来一会儿还得咽回去,太麻烦了,还是在这好好装着慢慢往下走吧。”
正巧这边吴邪刚跟胖子扯完皮,那边就有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西装男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个吴邪很眼熟的南红摆件。
“王老板,”西装男放下手里的摆件,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邪看了眼胖子,胖子点点头。
张起灵走上前去,俯身看了那个已经放在八仙桌上的摆件一眼。
“阴气。”张起灵沉声说,“一点。”
吴邪了然,心里有了底气,张口就发挥商人本色滔滔不绝,“老先生,我们的意思是这东西上有点阴气,这也正常毕竟都是老古董了吗,说是阴气也就是东西放的时间太长了,一般来说对人都是没什么影响的,想必这次是因为老先生近来身体状态本来就不是那么好,老年人嘛,再加上喜欢这个摆件经常擦拭啊之类的,导致有点抵抗力下降,没事,这两天多晒晒太阳就行了。”
“至于这个东西,我们可以全额退款,或者您实在喜欢我们给您售后服务一下子,顾客就是上帝,您怎么选择呢。”
老爷子没说话,但是西装男显然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了,“那就处理一下吧,我爷爷喜欢这东西。”
“好的,”吴邪说,“其实晒几天太阳也就祛阴了,不过咱们主张快速药到病除,帮我准备点朱砂和……”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张起灵从兜里掏出手,然后在面前的南红摆件上摸了一下子,就出现了一条新鲜的红痕。
“哎,怎……”黑西装不明所以,但那老先生眯起眼睛打量了张起灵一眼。
“!”吴邪这会才不管其他人都是什么反应,反正他是直接怒了,吼张起灵道,“你怎么回事!”
胖子在一边噤若寒蝉,老先生和两个西装男这会儿都面露疑惑,完全不知道吴邪这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抬头,眨了下眼,睫毛纤长瞳孔黝黑,“钥匙刮了下。”他解释道。
吴邪瞪他,表情忿忿,“你当我和被你绞首的海猴子一个智商吗?糊弄鬼呢!”
胖子刚想好词劝阻这场纠纷,没料到张起灵张口就放了大招,打掉了吴邪所有血条,“这样快,”他说,“你不是想转转。”
吴邪刹那间好像直接吞了块八宝糖下肚,又甜,又哽得慌,“得了……”他轻声说,“我算是给你拿捏住了。”虽然话里话外都带着无奈,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在笑。
心情急转直上也不生气了的吴邪刹那间就又恢复了商人本色,“东西处理完了,血痕什么时候擦掉都行。”吴邪看着西装男,又换回了公事公办的语气,“让老人家晒晒太阳吃点牛肉之类的,没事,东西也没事,你们要是担心的话一周内随时联系王老板,现在能找个车送我们去躺全聚德吗?”
“这就算完了?”一个西装男明显不信。
吴邪冷嗤一声,话里带刺,“如果有任何疑惑的话,你可以找道上的风水大师看看,说不定还能碰上有点道行看明白这血痕是怎么回事的让你长长见识。”
吴邪轻佻唇角,语藏机锋,“隔行如隔山,别不信。”
黑西装面露愤色,但还没张嘴质问就被那老爷子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小三。”红木太师椅上的老人家开了口,“找人送先生们去吃饭。”
吴邪偏头冲那黑西装一挑眉,然后也不管是不是惹的人家怒火中烧直接朝着那老爷子微微躬身,脸上挂起惯有的职业化笑容说,“那,老爷子再见,有事随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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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聚德的烤鸭还是老样子。
全聚德吃完一顿之后吴邪就近找了个酒店和张起灵住,胖子在那间大床房里一起扯了会儿皮,先是说今天这个事,猜测了一会儿背景什么的之后又开始聊过年那些事,吴邪手里拿着手机瞎翻着朋友圈跟胖子瞎扯,突然就看到了一条有过生意往来的人发的一条消息。
三石旅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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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吴邪快速滑动朋友圈的手指停了下来,点开图片来回滑动着看了一遍,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心中的曾经压抑下去的心思活络起来——总的来说吴邪就是一个想做什么就去做的人,于是他在萌生这个想法并确定可实施性之后喊了张起灵的名字。
胖子看过来。
“北京这么冷去那边转转啊?”吴邪把手机递给张起灵看,“不过这个团时间有点长,”吴邪算了算,“不过不耽误回来过年。怎么样,去溜达——哦,带护照出来了吗?”
张起灵想了想护照的样子,点了点头。
“小哥你不是把……抽屉里那些证件一股脑都装箱子里了吧?”
张起灵又点了点头。
“……”吴邪看了看立在墙角的20寸小箱子,笑了,“行,挺好,要去是那边赌赌钱不行还能压个房产证。”
胖子拍床大笑,“怎么的天真,你还想拉着小哥上赌场捞金啊?小哥那老虎机玩的都吓人……要不咱们去拉斯维加斯吧?去那边感受一下跟香港有什么不一样的?”
“小哥吓人的老虎机也只能帮手黑的我打个本……这就很尴尬了。”吴邪边说边手下如飞的打字联系微信里的那个人,【南非旅行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人看起来也在线,先是客客气气的问候了一句【吴老板?】然后才正经的跟吴邪说起了旅行的事,【啊,就是我们旅行团有一个南非旅行的团,最低十人成团,现在还差三个人,但是最近的成团日期就是后天了,所以说我们发发朋友圈看看有没有有意愿去那边旅游的。】
【吴老板感兴趣吗?不过这个团是北京出发的……】
【真巧。】吴邪打字,【我们就在北京一个朋友这。】
【那我给你发网址你看一下,基本问题上面都有说明的。】对方欢快的发了个表情,【另外我们□□需要这些材料[图片]】
“胖子,一起去南非玩玩啊?”吴邪说,“就后天从北京飞,除夕前天回来,然后你就直接跟我们回杭州过年,潘子一直说要找机会和你喝几杯。”
“那就去呗。”胖子一点不犹豫的说:“不过这出国好像挺麻烦的……你俩虽然带护照了,但是签证不还需要一堆材料吗?你人现在在北京还回杭州去弄不成?”
“所以说这就是巧嘛!”吴邪放下手机跟胖子好好解释了一下着到底是怎么个巧法:“我本来之前就想和小哥出去溜达溜达,当时定的说是要去韩国日本之类的,基本定下来之后我就把那些什么资产证明纳税证明都弄好了,结果折腾来折腾去没去上,跟小哥去陕西逛了一圈——就这个月初的事。”
“后来也想出去啊,但是不是也快过年了吗,我爸就说让我好好在家呆着,有空就回家陪我爷爷奶奶去花鸟鱼虫市场溜达溜达……我听话啊,拉着小哥就回家了,结果光是金桔树就抱回去好几盆……”
“说真的还得谢谢你,胖子。”吴邪说着探身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真的,要不是你我和小哥根本离不了杭州城,也暗度不了陈仓——本来我是打算让大潘去我家帮我找找资料邮来的……”吴邪说着用手掰过张起灵的脸在上面‘吧唧’就是一口,“所以说最爱小哥了,省了多少事。”
张起灵轻轻微笑。
胖子死命闭着眼睛仿佛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已经被闪瞎。
但是吴邪丝毫不在乎胖子这只单身狗被虐的心情,“这事就这么定了啊!”他拍手说道,“我就跟家里先说这边的事有点棘手,然后咱们就借机去感受感受异国风情。”
“……”胖子睁开眼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吴邪,又看了看靠在床头好像在看电视的张起灵,不太能分辨得出他的脸是被灯光映照的柔和了还是……
“而且跟小哥出门就等于带着保镖抱枕翻译机啊。”吴邪又凑到张起灵身边笑嘻嘻地说:“别说南非,就是整个世界我都能拿下!”
张起灵抬手揉了揉吴邪的脑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胖子……
“哎呦喂小天真!”胖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激灵,瞬间反应了过来,“出去玩就得了,我可雇不起小哥当我的保镖,翻译机什么的也都是仰仗你的光辉,你能卖身抵债做抱枕我可不行,当然是因为小哥眼高于顶根本看不上我这油腻的,也就只有清水芙蓉小郎君天真小同志能让小哥宝刀入鞘——啊!”胖子还未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声惊叫,因为稍微有点恼羞成怒的吴邪踢了他一脚。
“呵。”吴邪给了正在装模作样惨叫的胖子又一脚,直接把人从床上踹了下去。
“得,油腻的王先生,那边有沙发,您坐那就成。”吴邪阴恻恻一笑,“您要是再坐我方圆一米,我怕我抑制不住我的杀心。”
胖子腆着大脸盯着吴邪狐假虎威就坐在了离床最近的沙发上,和吴邪大眼瞪小眼。
“张起灵——刀来!”吴邪猛然大喝一声,吓的胖子一个激灵。
气氛有些凝固,有些肃杀,只听广告结束新闻联播悠扬的旋律响起,只见张起灵抬手按下遥控器闭了电视。
——安静的空间里,时间与空气仿佛压缩成了固体………
胖子看向张起灵,张起灵看向吴邪,修剪的恰到好处的刘海再也遮挡不住那乌黑的眼睛,他轻轻启唇,语气里似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
“你说不带。”
“……”
吴邪好像能看到自己脸上无奈的表情。因为这个‘你’,当然是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刚反应过来的胖子拍着床边笑摊在沙发上。
吴邪脸板了半天,最后憋不住也噗嗤笑了起来。
笑笑闹闹间吴邪就把事情大致问好了,基本上确定没什么问题就联系了微信上那个旅行社工作人员,约了明天见面把一些相关事宜弄一下,然后就把胖子赶回家准备东西去了。
——所以说胖子说他三分钟热度刚起来的时候办事简直就是旋风扫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