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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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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宁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她窒息般地深吸几口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贺越洋,你要跟我分手?”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贺越洋终于开口,“对。”
眼泪喷涌而出,夏文宁追问:“为什么?我还有一年半就回去了,你不是说会等我吗?”
贺越洋的声音很低很慢,“夏文宁,我等不了了,你就当我临阵脱逃吧,你好好上学,以后别联系我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夏文宁马上回拨过去,显示在通话中,她再打,还是通话中。
贺越洋把她拉黑了。
夏文宁给他发微信信息,没有回复,发起通话,也没人接。
她枯坐在床上一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之后的几天,夏文宁都没上课,她疯狂联系贺越洋,可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贺越洋再也没回复过她,哪怕一个字。
夏文宁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关于断崖式分手的视频,当时她还在想,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她和贺越洋身上。
当难以置信的事情变成现实,她终于体会到视频中女主角的尖锐且漫长的痛苦。
她浑浑噩噩地躺在公寓的床上,不吃不喝,只是机械地给贺越洋发信息。
【我们谈谈好不好,求求你了。】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我都可以改,拜托你,回我信息。】
【我不想分手,求求你,我们能不能谈谈?】
……
她时而崩溃大哭,时而呆若木鸡,满脑子都是要马上飞回国,当面问贺越洋,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平时与她联系甚少的周尚娟像心有灵犀般,给夏文宁打来电话,夏文宁对着电话,只叫了声:“妈妈。”
之后就嚎啕大哭,周尚娟一改控制欲爆棚的风格,什么都没问,只是在电话里安慰她:“妈妈在,哭过了就好了。”
周尚娟定时定点的电话,帮夏文宁走出被分手后最初撕心裂肺般的难受,一星期后,夏文宁终于吃了这段时间的第一顿饭。
郭依婷见她脸色惨白,艰难地咽下一口粥,忍不住说:“搞断崖式分手的都是不敢承担责任的渣男,根本不值得你去伤心,趁早把他忘了才对。”
夏文宁一声不吭地听郭依婷骂贺越洋,直到听到她说:“一个低学历的混混,能找到你这样优秀的女朋友该烧高香了,还好意思跟你提分手!惯的他!”
“别这么说他。”夏文宁低声说:“不能上大学,不是他的错。”
听到她现在还为他说话,郭依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啊,就是太天真了,男人这么决绝地提出分手,十有八九有了下家,人家在国内已经和新女友甜甜蜜蜜了,你就算哭到晕倒,他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夏文宁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揪着,钝痛的感觉丝丝缕缕地从心脏发射至四肢,她放下勺子,“依婷,别说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只要是男人都没好东西。”郭依婷想起自己失败的恋情,愤恨的情绪更加浓烈,“文宁,你别傻了,收拾好情绪去上课才是真的。”
晚上,夏文宁躺在床上,不断重复回忆郭依婷说过的话。
贺越洋会出轨吗?她觉得不可能,可如果他没有喜欢上别人,又问什么非要和自己分手?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长时间得不到充分休息的大脑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她要回国去见贺越洋,当面问他到底为什么跟自己分手。
夏文宁把要回国的决定告诉周尚娟,她本来以为周尚娟会极力阻止她,没想到,周尚娟思考了几秒钟,竟然同意了。
周尚娟:“如果非要见一面能让你死心的话,那你回来吧,正好妈妈也想你了。”
正好学校放圣诞假,夏文宁飞回江城,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让她脚肿胀得几乎穿不进鞋,周尚娟接她回家,夏文宁飞快地洗澡换衣服就打车去了老贺饭店。
老贺饭店比她走之前要大很多,不时有人在门口进出,夏文宁竟然一时不敢进去,还是相熟的服务生出来看到她,跟她打招呼。
“你们老板在吗?”她怯生生地问。
“在办公室,老板娘,你怎么回来了?给我们老板惊喜吗?”服务生乐呵呵地开她玩笑。
夏文宁不知道说什么好,对她点点头,走向后面的办公室。
站在门前,夏文宁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一会绝对不能哭,才敲了下门。
“进来。”
夏文宁推门进去,贺越洋正低头看报表,见很久没人说话,才抬头,双方都明显一愣。
他瘦了很多,嘴唇有点发白,看到夏文宁,他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随即恢复到平淡无波的状态,“你怎么回来了?”
夏文宁眼前一片模糊,进来之前告诫自己不能哭的话,顿时被她抛到脑后。
她慢慢走过去,“贺越洋,我们半年不见,你都不抱我一下吗?”
贺越洋慢慢把手里本子合上,他甚至没站起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夏文宁脸色苍白,她眨眨眼睛,把眼里的泪意压下去,“我回来了,你当面跟我说,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贺越洋的脸色没比她好到哪去,他偏了偏头,“理由我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我受不了异国,觉得这样的恋爱没什么意义。”
“如果我说我隔几个月回来一次,可以吗?”
贺越洋留给她一个冷硬的侧脸,“你没必要这么做,好好在国外读书才是正事,你不是还有机会留在美国读研吗?希望你能珍惜机会。”
“半年前,我们在这里订婚,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会等我回来,你都忘了吗?”夏文宁指着门外,声音又开始抖,“你单膝跪地给我戴上戒指,叫我未婚妻,贺越洋,你还记不记得?”
贺越洋没看她的脸,“当时我没想到异国会这么难,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吧。”
夏文宁就当没听到,她低头开始脱外套,贺越洋回头看她,赶紧站起来大步走过去,按住她的手,声音凛冽,“你干什么?”
夏文宁不顾他的阻拦,开始脱毛衣,下摆露出白净的皮肤,贺越洋侧过头,喉咙动了两下,手上用力,阻止她的动作。
“是因为我没办法陪你睡吗?”夏文宁眼睛发直,看着他:“我回来了,我们做吧。”
“夏文宁!”贺越洋一只手按住她两只手,另只手把她毛衣扯下来,盖住肚子,“你疯了?”
“你不就是因为这个跟我分手的吗?”夏文宁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我跟你做,能不能不分手?”
贺越洋眼里有浓浓的痛苦,他抹了把眼睛,“文宁,你别这样。”
贺越洋看她脸上不断滚落的眼泪,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每天的视频、信息,很没意义,你读书和生活,我都不懂,只觉得无聊。”
他像忍耐了很多情绪一样,停顿好几秒,才慢慢开口说:“你对我的爱太多了,多大我招架不住,多到我觉得厌烦。夏文宁,别这么爱我了,以后你就会发现,我不值得。”
夏文宁一下子愣住了。
他说,别这么爱他了。
她自以为要给他全部的爱,可在贺越洋看来,只有“厌烦”和“没意义”。
夏文宁觉得自己被贺越洋隔空打了一拳,疼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她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眼睛通红地看着贺越洋:“贺越洋,只要你说,你不爱我了,我以后你不会再来烦你。”
贺越洋看着她,慢慢张嘴,“我不爱你了。”
夏文宁点头,她慢慢穿上外套,心里就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甚至还有心情觉得好笑,被甩的人是她,贺越洋的眼睛竟然比她还红。
“贺越洋,高三毕业那年,你拒绝我,现在你又要抛弃我。”夏文宁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贺越洋,我不原谅你!”
再爱一个人,也要保留尊严,夏文宁没再说话,走出办公室。
有服务生跟她打招呼,她就像没听到一样,直接走上马路。
她沿着马路上了桥,在桥边看了看脚下奔流的江水,捂着脸哭了最后一场,直到太阳下山,才走回城东。
夏文宁走到最后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的脑袋昏沉,几次都几乎要晕倒,身体栽向地面的时候,她被人牢牢接住,当时夏文宁想看看对方是谁,却连眼皮都睁不开,她昏沉过去,最后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等她再醒来,已经在家里温软的床上了。
夏文宁问周尚娟,是谁送她回来的,周尚娟支支吾吾,最后说是路过的好心人,她已经答谢过,让她不用担心。
夏文宁大病了一场,周尚娟衣不解带地给她倒水,吃药,夏文宁觉得人生真讽刺,她失去爱人,却久违地获得了母爱。
她是没运气同时拥有这两种普通人都会有的感情了。
夏文宁病好后,没再提过贺越洋,她很快飞回美国,继续学习。她的成绩一如既往地优秀,如果明年,她还能保持这样的成绩,那么她就可以顺利留在美国读研究生,还可以获得不菲的奖学金。
夏文宁对任何人都绝口不提贺越洋,任谁看,失恋这个关卡,她算是圆满度过了。
可只有她心里清楚,午夜梦回,那个年少时爱上的男孩,还时常出现在她梦里,她还爱他,她只是再没立场去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