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师尊总盼我黑化》长安如昼

28、第二十八章

　　姬若并不关心在这个人心里自己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话能这么多，这么能沉得住气。
　　她说：“谢谢，但我觉得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男人轻轻笑了两声：“不过，你有一半说错了。”
　　他走上前：“我不是不想杀你，只不过不是现在。”

　　姬若皱眉。

　　他说：“我在混沌界呆的太久，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珍惜一下的。”

　　所以他还是要杀自己，只不过现在还想留着自己说说话？难怪他能一直这么耐心地同自己说话。

　　这是什么奇怪的恶趣味，虽然有点突兀，但姬若却无端想起了师尊，让人也总是猜不透师尊那些诡变的想法。

　　师尊，会发现自己在这里吗？
　　不行，她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靠着师尊，更何况她以后是要保护师尊的人。
　　姬若抿抿唇将情绪藏好，再次打量起面前的人，这个人似魔非魔，她头一次摸不准人魔的区别。

　　她敛眸，不动声色地摸着自己的剑，知道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境地。
　　“你打算怎么珍惜？”

　　“不是说了？带你参观参观。”
　　男人自若地抬着脚往前走：“走吧。”

　　他话音才落，姬若突然发现自己身后顿了一股莫名地力量推着她朝前走，可怕的是她居然无法挣脱。
　　如今的她已是剑仙，但这个人却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控制住她，一身修为实在深不可测。
　　看来不可正面与他对上。

　　想通后，姬若也没有再挣扎，而是顺从地跟着这个人走。
　　但越走却越觉得，这里真的很熟悉，好像她曾在这里走过无数遍一般。

　　突然，姬若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画面。
　　画面里的她在荒芜之地醒来，周围是一群对她虎视眈眈地魔物，他们在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姬若猛然一惊，抬眸间又见到一个人被簇拥在魔物之间，那些魔修和魔物都在对她俯首称臣。
　　在看清中间那人的脸时，姬若浑身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前面男人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停下脚步回头：“你怎么了？”

　　姬若捏着剑，指尖有些发白。
　　画面中那个人，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
　　那个人脸色苍白如纸，眼里一片死寂，漠然又嗜血，却有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怎么可能？

　　姬若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现在的异样，她稳住心神，用灵力压下起伏的心绪，问：“要走到哪里？”

　　男人无所谓道：“随便走走。”

　　姬若：“……”
　　她觉得这个人在戏弄自己。

　　沉默半晌，姬若突然抬眼：“既然如此，不如我来决定往哪走。”

　　她说完后男人盯着她瞧了半天，忽然笑出声：“好啊。”
　　说着就往旁边移了一步，一副你先请的样子。

　　姬若拿着剑走在了前面，她根据记忆里那些模糊的画面寻找方向，一边不动声色地问：“你叫什么？”

　　“不知道呢。”

　　“不知道？”

　　“是啊。”男人语气很是随意，“生来就在混沌界中，无名无姓。”
　　“不如，你给我想个名字？”

　　说着已经走到了姬若身旁，他微微侧着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如何？”

　　姬若摇头：“非亲非故，我为何要给你名字。”

　　男人沉思一瞬，问：“名字一定要沾亲带故的人才可以给？”

　　姬若觉得奇怪，这个人说他生来就在混沌界，这怎么可能呢？
　　入了魔的魔物和魔修都是一朝被侵蚀，但最初定是有父母亲人的。
　　不会有人凭空出现。

　　“自然是，父母亲人长辈，总有人给过你，只不过你忘了罢了。”

　　男人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姬若觉得好笑：“你要杀我，却不知我的名字？”

　　“一个死人，为何要知道名字。”
　　男人说出这句话后，姬若突然怔了怔，她莫名忽的这句话有些熟悉。

　　姬若：“那为何现在要知道？”

　　“不是每件事都要有为什么，我想知道那就要知道了。”

　　姬若脚步停了下来，她回头仔细打量着这个人。
　　那种熟悉感又来了，这个人让她觉得有些像师尊，这种感觉很突兀，但又很合理。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叫沈姬若。”

　　男人自若地轻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沈姬若。”

　　一点躲闪都没有，这个人的瞳色很黑，雾蒙蒙的没有一点光。
　　师尊虽然也是黑瞳，但不是这样。

　　声音也不像，师尊的声音随便常常很随意慵懒，但总是带着一些清明的，这个人的声音却很沉，甚至有点嘶哑。
　　她是怎么了？为何会想到师尊？
　　如果是师尊，怎么会说要杀她的话呢。

　　姬若沉默地重新转过头。
　　男人还在笑着问：“那我没有父母长辈，那岂不是要永远无名无姓下去。”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这不算带故？”

　　姬若冷静地说：“你说有人让你杀我，我何时成了你第一个遇到的人。”

　　“那个啊。”男人摇摇头，“总会有很多方式把消息传到我这里，为何一定要见到她。”
　　“所以你还是第一个。”

　　姬若不说话了，她才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的关系。
　　尤其是感觉这个人跟师尊有些像后，她觉得自己更加不想理他了。
　　而且，也更想见到师尊，师尊总是能给她安全感，也不会对她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恶趣味。

　　男人察觉到她的抵抗，笑意敛起：“你不愿？”

　　“嗯。”

　　“为何？”

　　姬若很快道：“不是每件事都要有为什么，我不想就只单纯我不想。”

　　男人：“……”
　　他那双雾蒙蒙的眼里像是突然多了一抹光似的，笑意很浅。
　　“你不怕现在拒绝我我就现在把你杀掉吗？”

　　姬若没所谓道：“那你动手。”

　　空气安静一瞬，男人愉悦笑了两声：“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算了。”他转变很快，“不取就罢了，你姓沈那我也姓沈好了，日后我便换作沈无名。”

　　这人真的很奇怪。
　　姬若：“随你。”

　　沈无名嗯了一声，往左右看了一眼：“这是走到哪里了？”

　　姬若微微垂眸：“你是混沌界的人，为何问我？”

　　“不是你带的路吗？”沈无名说，“我看你似乎对这里很熟。”

　　姬若照搬他的话：“随便走走。”
　　但事实上，她手上的骨剑此时反应已经非常剧烈了，魔物越多的地方，这把剑也越有反应。

　　模糊的记忆里，魔物多的地方也最为混乱，混沌界无首，所有的魔物魔修都没有意识，挤在一起厮杀是常见的事，所以这里也是整个混沌界魔气最动荡不稳的地方。
　　姬若在找一个可以破开混沌界结界的契机，这里最合适不过。

　　她正想着，却忽然听到沈无名问：“你不觉得这里很好吗？”

　　姬若顺着他的话问：“哪里好？”

　　“自由。”沈无名指着不远处厮杀的魔物，“胜者生存，无拘无束，可以足够放纵自己心里最不受控的一面。”
　　他哼笑一声：“你们修士有很多规矩吧？你们要为了所谓的正道付出很多东西，即便你们不原意。”
　　“但在这里，不喜欢的就杀掉，遵循最本质的自我，你看，这不是很好？”

　　姬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定格住。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些是他们追寻的东西？他们已经没有了神志。”

　　沈无名说：“没有神志才是本心，这才是最原始的冲动。”
　　“而你，或许可以有足够的能力来领导这一切，把这些都变作你的。”

　　姬若隐隐觉得，这个人一直在劝说她，又或是在诱导她，去留下来统领这里。

　　“你呢？”姬若反问，“你也是混沌界的人，你也想被我统领，变作我的吗？”

　　男人顿时停住了话头。
　　他看着姬若，目光多了些深沉，反问：“我变成你的？”

　　姬若看明白了，轻轻一笑：“你不想。”

　　“你又知道了。”

　　“人最本心的意愿是藏不住的。”姬若说，“就像你不愿意被我统领，我也知道你还不想杀我一样。”

　　“沈姬若。”沈无名语调微扬，“你最本心的意愿是什么，真的是正道？”

　　“不是。”姬若摇头，“我一开始便说过了，是自己。”
　　“你好像弄错了，我并不是为了成为所谓的救世主为了仙门正道修炼。”她说，“我一直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人。”
　　“为了这个，我付出的都是心甘情愿的，并不会觉得违背本心。”

　　沈无名没说话。

　　姬若往前又走了几步，回头时声音有些轻快：“所以你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试图引导我的那些，起点都是错的，怎么可能会达到目的呢？”

　　这下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也跟着走了上去：“你知道我在引导你？”

　　姬若莞尔：“也是猜的。”

　　沈无名歪着头，突然笑了：“好。”
　　“那你走吧。”

　　姬若愣了下：“什么？”

　　“你也藏不住。”沈无名看向她的身后，“这里是你最有可能出去的地方，让我惊讶的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是这里。”
　　“沈姬若，你不仅出现在混沌初始，还知道混沌界最薄弱的位置，倒是很奇怪，不是吗？”
　　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任何的意外。

　　姬若没说话，她觉得自己跟沈无名都在一直试探，但她对沈无名是一无所知的探究摸索猜测，而这个人却对她是有某些了解的。
　　甚至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他一开始就没有要杀自己，一番试探后也没有为引诱失败而发怒，好像这个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而她却看不懂了。

　　就在这时，原本她站着的位置突然震动起来，周围的魔物尖叫着四散开，姬若回过头，只见那处似乎是照进了一束光。
　　她抬眸看去，那光慢慢扩散开来。

　　“沈姬若。”

　　这个声音让姬若眼睛一亮：“师尊！”

　　但她并没有看到师尊的人影，只听到他懒洋洋的声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