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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落瓣留香满君宅,酒后真言把卿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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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落瓣留香满君宅
虚莫桓拉开柒湛远的衣襟,除了助其脱去长衫,再无其他。
“怎么你亲自来?”柒湛远惊道——这哪是狗屎运?说是吉星高照、鸿运当头亦不为过啊!
“我既已为王妃,若事事不管,岂不害王爷被府内人笑话?何况,出于医者之心,”虚莫桓面上不见半分羞赧之色,平和无波,句句沉静,“王爷今日出府寻欢。当好生清洗才是,若留下病根,便是不好了。”
好你个医者之心!寻欢?你把本王想成什么了?
“本王……”柒湛远稍有支吾,耳根赤色难掩,“今日什么都没做。本王压根没进去。本王堂堂一王爷,总得维持些体面才是。”
“莫桓明白了。”虚莫桓面不改色地轻声道,拽下柒湛远腰间束带。
“真的?”柒湛远忽而面露惊喜,眸里生辉,满溢期许之色。
“御擎王遣散了幽云别苑内的美人。有几位旧相识,欲来小住。若有人与王爷两情相悦,便是最好。”虚莫桓挽了袖子,不疾不徐地道。
这是生得什么榆木脑袋!还以为你开窍了,看出本王的心思,你却愈加猖狂地乱点起了鸳鸯谱!
“你方才脱衣作何?”柒湛远不甘问去——玉骨芬芳,池水荡漾,这般暧昧之举,还怪本王胡思乱想么?
“长衫不便,恐沾水湿了。”虚莫桓不紧不慢地答道,探手试了试池中之水,“王爷请吧!”
你直接说本王自作多情得了!也省得本王自嘲了!——柒湛远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踏进池里。
虚莫桓为柒湛远舀了池水去浇身,却见他似有不适,便是轻问:“怎么?水烫么?”
勺中温水润过柒湛远肩头之时,他仍是冷了脸去,瓮声瓮气地答道:“不烫。”
“那就好。”见柒湛远满面不甚舒坦之态,虚莫桓便是生出关切之意,“来,我帮王爷把把脉!”
“不用!本王好着呢!”柒湛远心下有气,亦觉委屈,藏了手腕于池水里,偏不予虚莫桓碰。
“可你看起来脸色不好。”虚莫桓放下水舀,腾出手来,“别怕,早些诊出,早些医治。不要讳疾忌医。”
讳疾忌医?你这蠢物!本王真是怕了!本王要被你蠢出大病了!
“本王真没事!”柒湛远苦着一张脸,往那池水里躲,偏不要虚莫桓医治。
这般孩子气!——虚莫桓无奈摇头,却不依他,只去拉柒湛远的腕,不想被他一个挣扎,脚一滑,跌入池里。
“莫桓!”柒湛远担心喊去,扑腾着扶起虚莫桓。
虚莫桓浑身湿透,轻蹙了眉去,“疼。”
真是绝世美人,蹙眉都这样好看!
初见莫桓这一息娇弱之气,柒湛远已是神思稍有恍惚,恐他纵是有伤,却忍着不说,便仍请了郎中来瞧,听闻并未大伤,同虚莫桓所说无异,便是放下心来,却听说还需上药推拿,便是边胡思乱想,边怪自己心胸狭隘了。
郎中虽是年长之人,可若是抵不过虚莫桓皱眉咳喘之娇态,手下多情,那虚莫桓岂不要吃了亏?
要不,换婢女来做?
可她们面容姣好、身姿轻盈,若是虚莫桓对她们有意,本王岂不吃了亏?
想来往日里,她们被虚莫桓谦恭有礼地道过一声谢,便是要乐得半天,且对虚莫桓那容颜脾性又是喜欢,又是艳羡的,也让本王不放心。
纠结过几番,柒湛远忽而厌恶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想法龌龊,容不得他人碰虚莫桓半下?
“算了。你们都下去吧!本王亲自来。”柒湛远遣退诸人,“怎么上药、推拿,你在本王身上试试。”
“手法如这般便好……”虚莫桓蘸了药膏,为柒湛远涂揉,却暗自无奈叹息——我若行动自如,岂需他人帮忙?现在我病着,还得收了你这徒弟?
果然是真美人!埋头忙活亦是这样好看!
待见虚莫桓这般认真教授他这推来揉去的手法,柒湛远便不好意思再总盯着他的脸看,只得好生跟着学习了。
得了虚莫桓这般柔抚,柒湛远颇觉开怀,甚而口吐诨话,“本王倒真想生病,可得你照顾,是本王之福气。”
“王爷休要说笑了!折煞在下了!”虚莫桓没了往日自认医者之心的平和神色,竟稍有害羞,却忘了自己才是那病人,一个前倾,便是抻到了自己,“啊!腰!”
“好了。本王来。”柒湛远为虚莫桓细致涂药,用心推拿,言辞霸道却难掩温柔,“以后不许自称‘在下’。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这王府里,你最大。”
被柒湛远这生手上药推拿着,虚莫桓竟然甚觉舒坦,再没何怨言了。
那边二人已是无事,柒宝却是满腹牢骚,“王爷怎就没些怜惜之心?这般欺负王妃,害他下不了床。”
“本王欺负他?你听谁说的?”柒湛远一听,颇感委屈,又觉可气,险些要把眉毛竖了起来。
“什么谁说的?大家都看见了。王爷背了王妃出来,二人身子皆是湿透了。王妃受了伤,还不让人照顾。真让人担心!”柒宝撇了撇嘴,“王爷,非是属下说您。您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王妃初入王府,就被您弄伤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王妃是不是因为您受伤了?”柒宝似有责问,“王妃是不是下不了床了?”
“是……算是吧!”柒湛远吱唔着应了,却觉出哪里似有不对,“怎么听着本王像是多么十恶不赦似的?”
“那王爷还不觉着对不起王妃么?”见柒湛远承认,柒宝方是止住责问,变得笑意盈盈,“王妃真是仁慈,不记您的仇!这不?还吩咐我们为您制备新衣,迎接贵客。”
“贵客?”柒湛远纳闷了——王府有贵客,本王岂会不知?
“是呀!幽云别苑里的美人,可是远近闻名的。王妃定是怕您仪貌不佳,被轻视了。”柒宝眉飞色舞,似对那将来之客,有所期待。
柒宝这一嘴闲话,倒是提醒了柒湛远。他忆起前日沐浴之时,虚莫桓提及之事。
可恶!自己对本王无意便算了,还把本王向别处推!还嫌本王心火不够旺,是么?
“王妃多关心您!”柒宝愈加火上浇油,“您也不跟王妃学学怎么疼人!”
跟他学?哼!学他那么不解风情,气死人不尝命么?
“小的这不按照王妃吩咐,领了师傅来给您量身定做么!”不等柒湛远发怒,柒宝已是示意师傅上前。
“不必了!本王不喜欢穿新衣裳!把王妃叫过来!”柒湛远火气横生,愤愤叫嚣,却不等柒宝出门,自己倒是起身了,“算了,本王亲自过去吧!”
柒湛远似踩了风火轮般大步流星地踏入主院,对上虚莫桓那双流光异彩的眸,火气便同美人这惊鸿一瞥一道,霎时烟消云散了。
“本王……来……是为了……”柒湛远搜肠刮肚,可算想出个理由,“本王不喜见生人,你那日所提什么幽云别苑的故友,本王就不见了!”
“王爷误会了!她们皆是才华横溢、品格高尚之人,绝非为外界所言那般,为些美色误国、蛊惑人心之辈。”虚莫桓
“本王知道!本王就是不想见!”柒湛远仍是拒绝——
本王不喜女子!什么美色误国、蛊惑人心?谁担得起这般美名?说你自己呢么?
柒湛远本是带着几丝怒气来的,见着虚莫桓这般至情至性的模样,竟是仓皇得逃了。
“王爷!您怎么见了王妃,就没了脾气!”柒宝紧跟着柒湛远回了偏院,“以后小的见您发火,就往王妃那儿跑,准能得救!”
“本王现在就发火!看你往哪跑!”柒湛远踏进偏院门槛,已然忘了为何要与虚莫桓生气,亦是不与柒宝斗嘴了。
因为柒福摇着尾巴跑过来了。
“还是柒福最得本王喜欢!不给本王乱配对,也不说难听的话让本王闹心!”柒湛远摸着柒福的头,“哎呦!怎么这么胖了!柒宝把饭都分给你吃了吗?真是本王的乖儿子!”
“是呀!柒福!以后关于王妃的消息,就由你带给王爷吧!多跑动跑动,省得太胖了!晚饭的骨头,也省了吧!”柒宝接起话来,本是一绝,可却不巧惹恼了柒福。
它头一歪,向柒宝扑了过来。
“给你吃!骨头都是你的!”柒宝同柒福抱作一团,“弄我一脸口水!”
“只有柒福治得了你这张嘴!”
这一人一犬嬉笑打闹的和乐景象,看得柒湛远不禁感慨——府中这般,便是家宅和顺吧!唯一美中不足便是,美妻心里无本王……
“花瓣酒初酿成。王妃请您尝尝。”柒宝领了府内家丁过来偏院,“王妃说了,不知道王爷口味啥样儿,就把酿制的几种酒,都给您带来尝尝。”
家丁放下几壶酒,便是退下。柒宝察言观色,看柒湛远心情甚是不错。
有好酒时想着本王,也不枉本王将主院让予他住,还尽心为他揉腰。——柒湛远品着醇酒,心下暗喜,“王妃今日忙些什么?”
“回王爷,同幽云别苑来的几位姑娘,一同进山采药去了。”柒宝再为柒湛远倒了一盅,却见柒湛远变了脸色。
什么?不亲自来给本王送酒,原来是同别人玩耍去了!好啊!虚莫桓!本王不见她们,你倒是同她们相处甚欢!
“难喝!糊弄本王!”柒湛远气哄哄地一饮而尽,啪地按了酒盅到几案上去。
“王爷,您方才不还说,这酒好喝吗?”柒宝蹙了蹙眉,“王妃若是问起王爷可否喜欢,小的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不过,王妃忙着进山采药呢,兴许想不起来问。”
“这腰是好利索了?能爬得山了?真是本王的手法太好了!早知如此,本王就不该尽心服侍,就该让你病得起不来!”柒湛远咬牙切齿道,不想柒宝却是听得脸红了。
“王爷威武!小的佩服!”——自从虚莫桓嫁进王府,柒宝难得有称许他之时。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算有一回夸夸本王了!还马屁拍错了地方!”柒湛远从柒宝手里抢过酒壶,自己倒上,仰头一饮而尽,“本王火大,你叫王妃开方子给本王祛火!”
“等王妃回来的。”柒宝满面堆笑,拉回酒壶,“这酒真是烈,喝了容易变脸。王爷别喝了。”
“等他?本王堂堂一王爷,还得眼巴巴等他回来?”柒湛远顾自凶道,复又去抓酒壶,逼得柒宝赶紧把酒壶抱在怀里。
“王爷,您不是一直这样么!”柒宝嘟囔着,“盼着王妃正眼瞧您。可是咱王妃一天天有自己的事儿要忙,没空谈情说爱。其实呢,心里有谁,忙里也能偷个闲。就是心里没那个人,就一天忙得脚不沾地……”
“你这个有毒的嘴巴!”柒湛远仿若稍有醉意,“本王这么多年居然没给你缝上,真是奇了怪了!”
“不是王爷心胸宽阔,不同小的计较么!”柒宝腆脸笑道,见柒湛远又要倒其他壶里的酒,便是拦住,“说难喝,还一个劲儿地喝!王妃说了,这一壶里面装的酒,后劲儿很大的,叫小的留心点儿,别让您喝多!”
“那就换一壶!”柒湛远又抓起一壶酒,仰了头,径直朝嘴里倒去,“本王要尝尝这壶!”
“王爷如果想要王妃多留心您,加入他们不就行了?”柒宝赶忙拦下,亦想帮忙,便好心提醒。
“加入?”柒湛远觉着有理,便是放下酒壶出门了,可不去还好,只瞧了一瞧,他便是醋意横生,甚是窝火——几位美人,穿得五颜六色的,围着虚莫桓转悠。
好啊!你们真是开心!
柒湛远心头一阵窝火,便是去借酒消愁!
“虚莫桓,你个伪君子!你不理本王,和什么姐姐妹妹一起玩儿得高兴!你把本王当什么了?本王今天就要了你!现在就要了你!本王要办了你,直到你向本王求饶……”柒湛远口吐狠话,却一个摇头晃脑,噗地吐了满身满榻,一片狼藉。
怎的这般孩子气!
虚莫桓颇觉好笑。
待柒湛远终是酒醒了,已是全然不记得之前之事,对自己酒后之举亦有好奇,“本王可有酒后吐真言,说些心里话予王妃听吗?”
“算……算是吧!”柒宝强挤笑容,结巴应道,赶紧呈上汤水,“这是王妃亲自开方的补汤!赶快喝吧!”
柒宝无奈摇头,忍不住翻着白眼——好不容易得个酒后吐真言的机会,却被你弄成这样!真是替你着急!
“怎么喝多了?轮到你对着这诗乱吃醋了?”厉擎风看到柒湛远对诗发愁,不免轻笑,“可是想歪了?”
“还有谁?”柒湛远好奇追问道,目光从那诗页上离开。
“我哥啊!给你也解释一下啊!这‘美人靠’指的是栏杆!”厉擎风拍了拍身侧之栏杆,又抬臂指了指高处,“‘蝴蝶瓦’三个字是一个词,就是那房上的瓦!”
“原来如此!”柒湛远听得厉擎风之解释,心头大为释怀,“这‘美人靠’与‘蝴蝶瓦’,着实是好绝之名!”
“作为旁观者,帮你们释意这诗,着实好笑!”厉擎风……,“同为聪慧王胄,却皆是痴情而不自知……”
“那诗不是什么艳诗……”柒湛远兴致盎然,欲同柒宝说那诗之本意。
“小的听见御擎侯爷说了!诗的意思是说,栏杆上靠着美人,瓦上落着蝴蝶!”柒宝亦是高兴,“小的又去打听了,这美人就是咱们王妃!那墨氤寒,就是看到咱们王妃,在那蝴蝶瓦的顶下面,倚着栏杆,就写下了这样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