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渊》亓櫁

2、你这个连一个积分都没有的渣渣

　　校园被两米高的白色围栏圈着，每一根铁杆上面都是尖的，为了防止有些胆大调皮的学生往外翻。北方的教学楼墙壁很厚，保暖又防风,一中教学楼也很壁很厚，保暖又防风，校园绿化也很好，整体面积也很大，空气中闷闷的漫着气汽的潮湿味。
　　一中建在市里中心的位置，外面的大楼繁华，校外有一排排各色各样的饭店散发着勾人食欲的香味。
　　“叔，给我们拿两份蜜汁烤肉拌饭，再拿两根肉肠！“张帅起身扫码付完钱之后坐在了于渊对面，看见自己兄弟正盯着旁边的那桌上的母子发呆，他也顺便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应该还是在上小学的小男孩正皱着一张小脸低头扣着手指头，烤肉拌饭的旁边放着一张七十多分的考卷。
　　男孩的妈妈坐在对面有些疑惑的问他道：“越越怎么不吃呀？不喜欢这个口味的吗？”
　　小男孩抬起头用小手抹了一把马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支支吾吾的说道：“妈妈，我对不起您，我这次又没有考好。”说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小珍珠一样不停的往下掉。
　　那位母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哈哈，原来是因为没有考好呀？一个成绩而已啊，这有什么呢？你只是做错了题而已啊宝贝，这有什么，再把它改过来不就行了吗？”
　　“那妈妈可以和我一样改吗？”
　　“当然可以啊。”
　　于渊用手撑着下巴，不觉的眉眼中荡漾起笑意，轻声叹了句真好。
　　真好，他的童年一定很幸福。
　　于渊想起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每次有错题自己母亲就会用软尺抽他，告诉他这都是为了他好，那些疼是无法抹去的，每一直在皮肉上，在心里隐隐作痛。
　　看见于渊总是会莫名的发呆，张帅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于渊曾经给他说过，他说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喜欢发呆时那种一切都与我无关的感觉。
　　在被父母长期控制和巨大的期待下，一直生活在压力下成长的考好了不会被夸，考差了就会被骂的学生，长此以往迟早会出问题，张帅不敢去想以后，这么多年他只能一直去陪伴，因为不管怎么开导怎么去说，陈阿姨的一句话就能把他在于渊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了的堡垒摧毁。
　　于渊应该需要一个人去拉住他他，让他不再走向深渊，或许他应该去试着早个恋......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因为在找对象这件事上于渊自己就是块木头，都不需要陈阿姨来监督。
　　“于渊。"张帅抬手在于渊眼前晃悠着，“渊儿～吃饭了。”
　　于渊也是被那句夹子音的“渊儿”恶心了一个激灵，桌下的脚往张帅的小腿上一端，“我靠，你别恶心我。”
　　‘那咋啦？“张帅揽过碗拌了两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拉。
　　于渊在心里翻了个克制的白眼，把碗拉了过来。
　　这家店开在学校附近，学生流量也很多，因为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两人是在二楼吃的，二楼就他们两人，安安静静。这时有两位女生从楼梯上了二楼，于渊刚好是面朝楼梯口坐的，两位女生看见后含着羞涩的笑推揉着坐在了他们旁边的桌上。
　　张帅往旁边一看，挤眉弄眼的示意着于渊，于渊抬头看向他，当即脸颊一抽，故作关心的问道：“你脸中风了？”
　　张帅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隔壁桌的两个女生，悄咪咪的手半挡着脸说道：“那俩女生一直看你呢，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那炽热目光的灼烧吗？”
　　“还真没有。”于渊往身侧了一眼，继续低头全身心投入战斗中。
　　自己兄弟肯定对爱情过敏！张帅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荒谬的结论。
　　于渊吃饭的速度都是陈女士为了让他多背几个单词练出来的。当他结束“战斗”时张帅还剩半碗。于渊悄无声息的扒拉过张帅的手机看王者赛季，鼻腔中突然飘进了一丝薰衣草花香。
　　呛。
　　于渊抬头，对上了女生敛滟的水眸，女生撩了下碎发，问道：“同学，你也是一中的吗？方便的话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哈，我没有手机。”看见女生了一眼他手上的手机，他又补了一句“这个是我朋友的。”
　　女生大方的笑了笑又问道：“那你是哪个班的啊？咱们可以在学业上相互交流帮助一下。”
　　“其实我学的特垃圾，你可以去找我对面这位，他学的很屌。”
　　原本还幸灾乐祸的张帅望着这口甩来的大锅也是瞪大了眼。但是女生明白这是拒绝，很识趣的道了声“好”就离开了。
　　面对张帅充满怨气的目光于渊选择了装傻充愣，还很平淡的问了句：“你在哪个宿舍？”
　　“313。“张帅吃着饭模糊不清的说道。
　　“哎呦，咱俩住隔壁啊，真可惜。也不知道新舍友好不好相处。”于渊说着，眼尾一套拉，像条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
　　“你还社恐？”张帅一脸鄙夷不屑。
　　“那肯定啊。”于渊抬头理直气壮。
　　“信不了一点。对了，你回去睡觉吗？下午两点半有开学典礼。“张帅抽了两张纸胡乱擦着嘴问他。
　　“当然回去啊～"于渊眼角染上了一丝痞气，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往后一靠，“开学第一天立一个乖巧腼腆新人设，回宿舍认识一下新同学。”
　　两人回到宿舍后于渊扔下句“下午等我”就乐滋滋的戴上了黑框平面眼镜进了宿舍准备浅浅社交一下。
　　推开门，面对里面的一个陌生面孔，于渊走过去伸出手，眼睛微微弯起，轻轻挑眉一笑，“嗨，我叫于渊。”
　　男生的笑了笑，双手握住他自我介绍道：“我姓邬，叫邬君杰。”邬君杰长得比较“成熟”，甚至有点显老，小眼睛，有点驼背，脸上都是豆印，脸形像极上语文书上画的每一位诗人，尤其是下巴上的那几根胡子，简直是“精髓”。
　　于渊抬头看了眼床铺，有三个人。
　　两人都松开手，于渊手往后指了指自己对头的那个铺问道：“这个床铺是谁啊？”
　　邬君杰张口正准备回应时，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少年看起来温和而又青涩，声音柔和好听，“于渊同学你好，我叫蔡淮舟，很高兴可以和你成为同窗。”
　　蔡淮舟。于渊在假期听陈梅兰念叻了N遍的人今天终于是见到了。
　　开学前一个月——
　　“天呐，儿子你知道吗？你们学校竟然能把蔡淮舟给抢过来了！“陈梅兰盯着手机像是看到了自己真正的亲儿子一样两眼放光。
　　于渊听见母亲叫他立马把手机一放，从卧室跑了出来坐到了母亲旁边。
　　“妈，他是谁啊？”
　　“他可是你们这届的中考状元，而且人家家里可是教育世家，他和你可是在一个班里面，一定要和人家打好关系.....
　　于渊把思绪拉了回来，眼底晕起笑意，“我也是，以后请多多指教啊。”
　　他们宿舍就三个人，男生嘛，志同道合咱就是兄弟。三人坐在床上聊了一中午，发现共同的爱好就是三人都爱打羽毛球，还约着有时间去借器材一起打打。
　　有小胡子的邬同学其实也没有那么，还会开两句玩笑，而那个教育世家的少爷，学校里的Numberone，其实也是个逗逼，而且还有点小贱的人，聊到以前自己在初中做过最傻的事时，那种由内心深处发出的笑容亮的耀眼，这是他没有得到过的。
　　下午同学们先去了教室集合，他和张帅来教室的时候就聊到了自己的班主任。张帅告诉他范老师的老公是市里初中的校长，而且她十分温柔，至于怎么把往届的班带的这么好，她有一套自己的教育方式。
　　班里面现在十分嘈杂，闹轰轰的让人心里烦躁的很。于渊把书包放下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在一旁打王者的张帅。
　　被于渊一直盯着，一旁的张帅打游戏实在是感觉有点不舒坦，他把手机界面一关非常认真的转身看向对着自己发愣的于渊，“你能不能别用你那双黑不溜秋圆不楞登的狗崽子眼睛看我。”
　　戏瘾大发的张帅在于渊越来越复杂的眼神中继续表演，甚至还翘起小拇指扒拉了一下耳边并不存在的头发，“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喜欢我啊，虽然我天生丽质，平易近……”
　　“呕——”于渊转身捂住嘴扶着桌上冲着在身旁脸色发黑的张‘影帝’伸手要袋子，“等等等等，等我吐完您再继续发挥哈。”
　　看着一旁笑到发抖的于渊，班里有许多人朝这边望过来。张帅气的不行，一脚把人带凳子包邮在众多新同学的注视下送到了隔着一条过道的看戏的蔡淮舟和邬君杰那桌。
　　“哎哎哎……”
　　蔡淮舟起身扶稳了于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的身板，“这么容易就被人给踹过来以后可不行啊，毕竟可是未来多少年的幸福啊……”
　　“去去去，说啥呢！注意点昂。”于渊一下一下抓着凳子边又挪了回去。
　　他继续叠着胳膊趴在桌上闭眼休息，下巴抵在上面还用手捏了下自己胳膊上的肉，心想自己也没有那么瘦弱啊。
　　【芜湖～检测到宿主现在的情绪十分Good ！继续保持将可开启积分商城！】
　　于渊抬起头，用手捂着嘴小声说道：“积分商城都有点儿什么东西？”
　　【其实你可以在心里跟我对话哦，你这样偷感挺重。】
　　于渊：哦，那你这里面像小说里面的那种超级道具超级技能？
　　【没有。你能不能动脑子想想，你要是有了那些东西你早就被抓进研究所被人研究去了，而且我也不就迟早被公之于众吗蠢猪！?(ò_óˇ)?】
　　于渊：那要这些积分有什么用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这个连一个积分都没有的渣渣。】
　　于渊：……
　　“来来来，同学们安静一下。”声音从前门传入。看见有老师进来班里的音量立马降了下来，“同学们好，我叫范丽，是你们分班前的班主任。”她拿起讲桌上残留的一小截粉笔头在黑板写下了名字，光看这黑板字于渊就知道她是教语文的。“现在大家下楼整队，咱们去大厅进行开学典礼。”
　　这个班主任看起来有点凶，脸上看不出情绪，但是于渊觉得她是个很温柔体贴的老师。
　　实验班在二楼，下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其他班也下楼，一堆人下楼走起来实在是有些拥挤。于渊今天心情本来就烦，烟瘾犯了心里痒的慌，嘴里总想吃点东西，一不留神踩空了个台阶，整个人往前倾时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我靠……”
　　一只手猛的揪住了他的卫生帽子把他往后一拽，手从帽子向下，还顺带着撑了下他的腰身。
　　蔡淮舟本来在后面跟邬君杰讨论着高一要学的集合，看见于渊踩空顿时心头一跳，一把扯住了他的帽子才防止他摔下去。
　　“呃……”被卫衣勒到脖子的于渊揉了下自己的喉结，“谢谢。”四周人很多，又吵又挤，于渊微侧头道了声，也不知道蔡淮舟听见没有。
　　“看着点路。”走在前面的张帅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提醒他。
　　下楼之后学生们其实也是两两三三的走在一起，走着走着就没了个队形，第一天老师们其实也不怎么管，反正明天军训时会排好。去大厅的一路上全铺的红毯，仿佛一条燃烧着热情火焰的红色绸带，两边全部立满了长方形大立牌，展示着本校的雄厚师资，于渊扫了一眼范丽的简介，的确有实力。
　　报告厅里能坐下一千多人，礼堂椅被两条过道分成三部分，椅子上还配套着可以取出来的小桌子。好的班级也是有点小小的特殊待遇，实验班在正中间的前面位置，由于中午没睡醒，一个班四排座位，于渊示意张帅坐在最后面好补觉。
　　天上的云像是被水稀释透了的水墨画，深一块浅一块，开学典礼无疑就是校长讲话，教师代表演讲，学生代表发言，雨点打在外面的玻璃上，校长说完老师讲，下雨天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天气，台上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简直就是念经。于渊垂着头迷迷糊糊的准备小憩一会儿。
　　【检测到宿主现在心情十分舒畅，让本鱼来给你唱一首吧！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于渊：滚蛋。
　　张帅在底下刷着手机，眼睛一瞟看见于渊头都快垂到裆里面，他抬头环顾四周看了眼老师，然后偷偷举起手机憋笑着给他来了个‘死亡’角度的特写。
　　“现在有请新生代表蔡淮舟同学发言。”
　　台下的掌声格外的热烈，还伴随着女生们的尖叫，把于渊直接惊到清醒，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穿到了演唱会现场。
　　“艹！”于渊抬头揉着眼睛皱起眉抬头往前看，“这是干嘛呢？”
　　【滴滴滴滴！检测到宿主愤怒：89％伤心：11％欧呦，有起床气。】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很荣幸能够代表高一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于渊此刻睡眼惺忪，眼前一层朦胧，他眯眼看着站在台上挺拔身姿的人，微微仰头，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颚线。磁性温柔的声音被音响扩大传进耳朵，还没完全开机的大脑正在思考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蔡淮舟正拿着话筒在上面发言。由于坐在中间，蔡淮舟的视线里一直都有于渊的身影，他坦然面对着台下的领导和同学，但是注意力一直在被吵醒后一脸烦躁的于渊身上。看见有些懵的于渊蔡淮舟不自觉的对着他挑起狭长眼尾，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由于刚睁眼，光刺着眼睛有些不适，但是于渊仍然接收到了台上人的挑衅，皱起的眉头展开冲他一扬，然后假装撩了把头发实际上偷偷竖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