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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婚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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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讨厌你这副做派!明明是你的家人犯了错,代价总是要我付吗?”
被伴侣的家人刻意挤兑,宁夏兰气病了,出院面对这段时间荒废的事务,却只得到伴侣贺欣的一句,“那就抓紧时间处理吧。”
把车开去清洗、维修坏掉的笔记本、给宠物狗绝育,本来都该是早就解决的事。
一个人住院,所有计划都被迫推后,宁夏兰已经够郁闷了,工作狂贺欣还要再对她追加打击。
这就是婚姻,将恋爱的甜蜜消磨殆尽。
“我开始后悔和你在一起了。”宁夏兰冷冷地笑了。
她以为贺欣多少会给点反应。
贺欣却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换个人也一样。你还是不够成熟。”
也许她是对的。
尽管对她的言辞生出了强烈的厌恶,宁夏兰还是不得不承认,贺欣总是对的。
矛盾由许许多多的家庭琐事堆积而生,成员间不断摩擦,破坏着和睦。
感情终将会败给一地鸡毛蒜皮。
换个人也一样,婚姻便是如此。
结果,宁夏兰还是独自带着笔记本去维修了。指望工程师贺欣帮她的忙?对方会有一百个借口,说自己多忙多忙。
贺欣挣得很多,但她的父母身体不好。婚前她就和宁夏兰商量,让宁夏兰不要去上班,自己在家做点网店的小生意,顺便照顾照顾老人。
当初宁夏兰爽快地同意了,却没有想到这会成为贺家人挑剔她的理由。
明明两家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贺家仗着出了个好女儿,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搞得好像我在吃她们家软饭一样。”每每想到这事,宁夏兰就感到胸口堵着一股闷气。
她坐在沙发上,等待维修人员检查电脑的故障。
“电脑主板烧了,需要换一个新的。”维修人员经过一番捣鼓,告诉她了结论,“日常注意一下,不要长时间过载使用,让电脑休息休息,不然还会坏的。”
笔记本电脑主要是贺欣在用。宁夏兰听着维修人员的说教,不由更加痛苦。
她已经猜到,电脑坏了,贺欣宁愿待在公司多加几个小时的班,也不愿意回家把它送到店里修了。
贺欣讨厌多余的人际交往。
就像宁夏兰讨厌只会工作不照顾家的人一样。
电脑修好了,回家还要面对新的难关。
宁夏兰站在门前,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有些手抖。
她住院不在,贺欣为父母请了保姆。那个多嘴多舌的保姆很会哄贺母开心,代价就是,她们二位经常光明正大地在屋里说宁夏兰的闲话。
这一次也不例外。
门还没完全推开,宁夏兰就听到了保姆附和的声音,“是啊是啊,你家女儿是个出息人,有这么个媳妇是有点不般配。”
“岂止有点?”贺母很不客气,“动不动就装病。我还没说她两句什么,她就蹲到地上说头晕,转天就住进医院里了。”
“哎呀,要不是她那样,我也没机会到您家工作,我还得感谢她呢。”保姆很会说谄媚话。
“呵呵,就你嘴甜。我啊,本来就想请个保姆了。那女人干什么什么不行,眼里永远没活。等她伺候我,我不如自己动手了。”贺母被吹捧得笑作一团,脸上露出片片褶子。
她们的欢声笑语传到玄关,把宁夏兰关门的响动都覆盖了。
宁夏兰默默地换了鞋,抱着笔记本走进卧室。
如果她还是那个年少轻狂的小女生,受了这种气,就一走了之了。
但成年人不是可以说走就走的。
狗汪汪汪地跑到她腿边。她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你也五岁了,是只大狗了。我和贺欣刚谈恋爱就养了你,现在结婚都两年了,也不算短了。”
回想起青涩的恋爱,记忆有些模糊。
其实那也算不得轰轰烈烈的爱。
就是看对眼了,贺欣问她愿不愿意在一起,她同意了。
后来排除万难结了婚,与其说是为爱奋不顾身,不如说是叛逆。
那时宁夏兰想的是,你们越是不看好我和贺欣处对象,我就越是要和她处。看你们不爽,我就爽了。
被热血冲昏了头的她也真不是个东西,劝她和贺欣分开的朋友都被她骂了一顿。
恋爱脑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这样说不定连恋爱脑都算不上,就是杠精转世,倔劲太重。
自我批判完毕,宁夏兰撸了把狗头,把它的毛撸得乱糟糟的,“毛毛,如果我和贺欣离婚,你想跟谁?”
宠物狗才不懂人类的爱恨情仇。它两个主人都非常喜欢,往往蹭完这个去蹭那个,吃了一肚子主人给的小零食,就在地毯上打滚咬尾巴玩儿。
“说不定很多人的婚姻还不如我。”看着狗狗在自己怀里舒服得打呼噜,宁夏兰心软了,紧绷的表情也柔和下来。
贺欣从来没有错过。她说换个人结婚,结局也差不多。宁夏兰也是如此想的。
忍吧,把矛盾轻拿轻放,对他人的恶意视而不见,日子就能逐渐好转了。
宁夏兰咬落苦果肚里吞,以如常的态度面对家里的人。
可惜她不去招惹是非,是非又来招惹她了。
饭后,贺母去厨房倒水,看见杯子有些白色的污痕,是洗洁精没刷干净,就冲客厅嚷嚷,“夏兰,你洗的杯子怎么没过水清两遍?里面还有泡沫呢。”
“哦,我刚刚临时有事要忙,忙完了就忘了。”宁夏兰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向厨房走。
贺母也不关心她吃没吃完,把杯子连盆往她手里一塞,“去卫生间刷。这里的水池我要用。”
“用什么?”宁夏兰愣愣地接过盆站在原地,嘴角还沾着米粒,已经有点恼了。
卫生间的热水器坏了,水池没有热水。
“刚吃过饭,我不得漱漱口吗?”贺母挥手驱赶她,像赶一只苍蝇。
这就是经济地位的不平等带来的不受尊重。宁夏兰忽然想。
她经营网店一年十几万块,比不得贺欣上百万的年薪,所以就要看贺家人的脸色,被贺母翻白眼。
保姆也放下筷子,向这边走。
宁夏兰看到她笑嘻嘻地、似乎是又要讨好贺母两句什么,忍耐那根弦绷到极致,就这么断了。
“给你。”宁夏兰把盆塞给了保姆,自己回房把药带上,拎着包就走了。
“宁小姐,你干什么去?”保姆在身后象征性地问道。
宁夏兰没有回答。
外面在下雨。她打了辆车,让司机开到火车站,买票、过安检、候车、上站台,一套流程在短短两小时内走完了。
随便去哪个城市待着吧。抛下一切,资产、家人、宠物……只为了远离烦恼的根源。
这么想,宁夏兰也是这么做的。
她换了手机号,把之前的联系人都拉黑了,想着再也不会回去。
离婚?
她没有想过。
不是不想离,是觉得没有意义。
宁夏兰忘不掉贺欣的那句话。
“换个人也一样。”她反反复复地自言自语。
说那句话的贺欣是如此淡漠,仿佛在宣告着,“我从未爱过你。”
不是我,是其他人也可以。宁夏兰明白贺欣的潜台词。
现实哪有非她不可的热烈爱情呢?
生活的本质,就是适应,就是互相迁就到无法再容忍的那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