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罪》蔼林小小斋

8、二 砖城

　　冷百花赶到砖城，震元宗的几位护法和训师出面见她，接待规格很高，给出的回应却令人失望。
　　“这是我们门内的事，请冷护法不要再插手了。”
　　“我相信震元宗会对杀人凶手有合适的处置。我只想收回死者的遗体。”
　　前来见面的震元宗护法互视一眼，开口时直截了当：“人都已经死了，要尸体干什么？听萧护法说，当时冷护法留下的信物曾经发光，敢问冷护法到底在做什么？”
　　“玉华宗守护心神，我通过簪子与楚月有一些感应，在她的神智消散前将她的心神收入其中，仅此而已。”
　　震元宗护法们颇不以为然。各宗心法不同，对于其他宗门的法术即使有所耳闻，也终究不能信任。训师听罢，慢悠悠地开口道：“残破余魂曰孽、冥顽不灵曰腐、无物之体曰瘴。冷护法不会不知道吧？既收回楚月的心神，又收回她的尸体，冷护法是想做什么？各宗门皆以清除下界三害为己任，冷护法不会反而要施行邪法吧？”
　　震元宗护法纷纷开口附和，一时间只听得人声嚷嚷，如同水泼不进一般，冷百花沉着脸，面朝着嗡嗡作响的谈判对手，突然也抬高了声音。
　　“当然不是！”
　　人声停下来，冷百花仍然气恼不已，纳闷震元宗区区数人怎么会这么吵，在玉宫，即使很多人共处一室，也是安安静静的。
　　冷百花稍作平静，开口道：“孽、腐、瘴，皆是天地自然形成，我修行玉华宗正宗仙法，当然不会制造出这些东西。修得法体之人方有其魂，楚月年仅八岁，修行还没开始，一旦元神散去，也不会有什么余魂成孽。更何况，我已将其心神收回，楚月所亡者仅仅是身体。只要为她再造一具可用的身体，将她的心神放回，她便仍然可活。”
　　震元宗训师满面震惊。
　　“再造一具身体？把心神放回？这……闻所未闻！你们玉华宗竟然有这样的本事？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不死了？”
　　冷百花眸色伤感，“楚月是逐渐死去的，并不是被一击毙命，所以我有机会收回其心神。她才八岁，我想给她这个机会。”
　　她扫视一圈眼前的震元宗门人，“玉华宗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可是天下法术都是创造出来的。我已经想好，要遍访诸宗，寻得良法，使她能延续之后的生命。”
　　“何必呢？早夭之人那么多，顺其自然吧。”
　　震元宗武训师程敬明摇头说。
　　冷百花眼中闪过激烈的感情，强行克制下来。
　　“这只是我的请求，假如震元宗不给我遗体，我也要想别的办法。另外，为什么楚月会在这里被人打死，也请训师在调查完毕之后，给出一个说法和处理结果出来。我早知道像楚月这样的生徒，即使死了也没有苦主替她出头，所以提前为她付了赎银，留了信物。此中种种，程仙师应该知道的。”
　　程敬明不说话了。
　　震元宗训师道：“起因是口角斗殴，凶手年仅十三，纯属一时冲动，事情清楚明白，还有什么可交代的？即使你偿付了那十两银子，我震元宗的门徒依旧和玉华宗无关，你若是真想为她说话，那就把她真正的家人找来。”
　　这正是冷百花所担心听到的话。
　　楚家会在意这件事吗？出门修仙的女儿意外身亡，仙宗派人抚慰一番，她们又能做什么？她们会敢于到震元宗总部来讨说法吗？
　　毕竟当初将女儿送出来的也是她们。
　　冷百花挥去脑中杂虑，问道：“震元宗打算如何处理楚月的身体？”
　　“与同期亡者一起存放，月底以天雷之法殛灭。”程敬明说。
　　“她的心神还在我这里。”冷百花用目光向对手施压，“我希望你们把她的身体交给我，即使殛灭了她的身体，她也不会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将身体交出来之后，你们就不必对此负任何责任。”
　　“冷护法，你把她的心神放出来，任其消散，恐怕是更轻松的做法。”震元宗训师冷冷地说。
　　“我不会。”
　　震元宗训师皱起眉头。
　　程敬明忍不住说道：“那身体失去心神，且又……破损，如今你收回又有何益？”
　　冷百花反问：“为何震元宗总不愿给我？”
　　“她是震元宗门徒，我们当然不能随便给你。”
　　“不错，她是在震元宗变成这样的。我看你们最好派一个人和我一起做这件事。”
　　震元宗训师生气地甩了甩袖子。
　　“岂有此理！震元宗不会去复活一个死去的门徒，也不会帮别人做什么实验。你要的东西给你就是，这是你自己的要求，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乱子，与我震元宗无关！”
　　训师说完话就要走，冷百花笑道：“当然无关，她只不过是在震元宗死了一次，震元宗又没人救她而已。”
　　训师停住脚步，看了冷百花一眼，似乎想要把她收容起来的楚月心神毁掉。
　　犹豫片刻，他还是没有下手。
　　“她的身体交给你。从此无论是死是活，与震元宗再无关系。冷护法，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再这么抢夺下去，我就不得不去拜访玉宫了。”
　　冷百花冷冷以对。
　　震元宗其他人散去，武训师程敬明留了下来，将楚月的遗体交给冷百花。
　　“何必如此呢？”程敬明叹息道。
　　冷百花拉开盖布，确认了人之后说：“震元宗总是这样视门徒如草芥吗？”
　　程敬明不答，又问：“你准备如何让她复活？”
　　“我会先去真我宗问问。”
　　程敬明发出一声大笑。“真我宗那帮人只会吃吃喝喝，贪图享受，什么时候喜欢上尸体了？他们难道不会一看到它就把它一把火烧了吗？”
　　冷百花并不回答。
　　“希望你能成功。”程敬明祝愿道，“要是那样的话，不知道多少人会觊觎这种起死回生的秘法啊。”
　　冷百花皱起眉头：“我希望永远不要有这种事。”
　　这次轮到程敬明不置可否了。
　　冷百花再不说闲话，她接收到从冷百卉那里传来的消息，真我宗已经有答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