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晨曲》谨佩

4、约会

　　有了这个约定，秦亦楠几乎每天都是数着日子过的，他去查了那个海边餐厅，可以在下午看到很好看的夕阳。

　　餐厅、夕阳和……可能会喜欢的人。

　　光是想想都会觉得幸福就在手边。

　　熬到了周六，秦亦楠一大早就把自己要穿的衣服拿了出来，把各种场景都在脑子里演示了一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糊糊在他脚边蹭来蹭去，黏黏的叫。

　　秦亦楠拿逗猫棒和它玩了好一会儿，去厨房给它准备了香香的羊奶，还给它开了个最喜欢的小罐头。

　　两人大概不会喝酒，但秦亦楠还是打车过去了，微醺的状态他很喜欢，如果有需要，他不介意来两杯特调小甜水。

　　他提前了十分钟到，但路遥生却早就坐在了位置上。

　　男人今天穿了件深棕皮夹克，里面是黑色打底，头发一看是专门打理了的背头，西装裤把腿修饰的很长。

　　路遥生生怕自己不能在秦亦楠前面到，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在餐厅候着了，现在他是更主动的一方，不能那么没诚意。

　　两个人坐的是窗边最好的位置，大大的落地窗，扭头就可以看到海面和夕阳，桌上有个长颈的小瓷瓶，里面插了朵白玫瑰。

　　秦亦楠心跳声大的不行，对面的成熟男人味儿太浓，他只能庆幸自己今天没扎头发，不然对面肯定能看到自己红透的耳朵。

　　“先生们可以看看菜单，也可以选择扫码点单。”

　　“我们扫码吧。”

　　“好的。”服务员把菜单拿走了。

　　“滴”两个人同时扫了码，同时笑了，路遥生：“你来点吧。”

　　都说这话了，秦亦楠定了定心神，也不搞什么矫情推脱：“你有什么忌口吗？”

　　“嗯……没有吧，我好像什么都吃。”

　　“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路遥生有点不好意思，大家哪里那么多讲究，挑来挑去的，也不是小孩儿了。

　　“土豆吧……”

　　“那就要个炸薯条，和一个……”秦亦楠转过手机伸过去给他看屏幕，“这里有好几种的土豆泥盖浇饭，你挑挑？”

　　秦亦楠今天休闲但正式，他穿的是Natural wind的高定，一身极具设计感的拼接宽松西装，里面的T恤内搭第一课扣子没有扣，伸手过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些隐约的锁骨。

　　那一小片白在路遥生眼前晃，他喉结偷偷动了一下：“我要……照烧鸡排的吧。”

　　“好。”

　　秦亦楠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给自己随便点了个什么，他心里紧张，不知道放下手机之后两个人可以说什么。

　　“你点了什么？”

　　“一个……干锅西兰花炒肉盖浇饭。”

　　“听起来很好吃。”路遥生用手撑着头，眼睛带笑看着他。

　　秦亦楠没忍住和他对视了一眼，路遥生的眼睛不算大，又因为带着笑微微眯着，像是风吹过的菜花田，温柔里又带着几分稚气明媚的暖色。

　　他连忙躲开了他的目光，“对，我还挺喜欢的。”

　　“诶，看外面，日落开始了。”

　　秦亦楠扭头看过去，今天的夕阳是淡粉色的，等过一段时间就会染上天的蓝变成紫色，是他最喜欢的柔和样貌。

　　“很好看……”他喃喃道。

　　海水拍打沙滩的声音透过落地窗传进来，一下一下。

　　秦亦楠拿手机拍了好几张，但怎么也拍不出真实看到的那么好看，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多看几眼。

　　路遥生也在看，余光却看着秦亦楠。

　　外面的光打在秦亦楠的脸上，照的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因为白，整个人亮的仿佛可以透光。

　　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也好看。

　　路遥生想不到太多词藻，只觉得好看，哪里都好看，哪你里都满意，哪里都喜欢。

　　他不敢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怕吓到秦亦楠，脑袋里胡思乱想，知道自己这次栽的彻底。

　　他从来没有这么干柴烈火地喜欢过一个人——而且还是正三十多的年纪。不是什么情绪不稳又冲动小年轻，也不是时间充足的退休老人。能从工作中抽出的时间少之又少，连喜欢的心思都格外珍贵和难得。

　　突然的放盘子的声音，把两个人都拉了回来，服务员放好了炸薯条，拿着土豆泥盖浇饭，“这个是……？”

　　“我的我的。”路遥生赶紧道。

　　服务员很利索的上好了菜，放好了筷子和勺子，留下有些尴尬的两个人。

　　“你这个衣服……是你们品牌的吗？”

　　“对。”

　　“很好看，这些颜色和图案……我可以问问设计理念吗？”

　　说到这个，秦亦楠来劲了，从布料到工艺，从概念到实践，滔滔不绝说了一堆。

　　等他说完，才发现路遥生边听边吃，都吃一半了，他后知后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路遥生看起来真的很想听的样子，一边听他说一遍嗯嗯的点头。有时候他顿了一下，路遥生就会马上抬头看着他。

　　“没有没有，”路遥生真的摇摇头“我觉得很有意思。”

　　“哈哈哈好吧，我记得……你是学法律的来着。”

　　“对，我现在也是在做律师。”

　　“那你们平时，有什么很有意思的委托之类的吗？”

　　“有啊。”路遥生笑着说，“可多了。”

　　路遥生也说了许多有意思的，什么婆媳矛盾严重后来发现所谓媳妇是假的，是儿子找来假扮的；什么法官是口音很重的广西人，一开口大家都在笑；什么被告在法庭上一直叫青天大老爷饶了他，等等……

　　这些各种各样的八卦就不像设计理念这些，对方可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路遥生说的时候秦亦楠也可以插上两句嘴，有来有往的说到了晚餐结束。

　　等两个人都吃完，路遥生起身去结账，秦亦楠笑着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路遥生和柜台小姐说了几句话折回来坐下，开着玩笑质问：“你怎么先付了？”

　　“我点完单就用手机付了，顺手的事儿。”

　　“那下次我来。”

　　“行啊。”

　　两个人一起走出饭店，都有点不想分开，但又都不说，磨蹭了半天。

　　“你开了车吗？”路遥生开口。

　　“没有。”

　　“那……你坐我车走？就是这里停车场有点远。”

　　“没事，那走吧。”

　　夜晚把心事无限放大，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言，周围寂静的只有海浪的声音。

　　路遥生很绅士的给秦亦楠开了车门，再自己坐进驾驶位。直到车发动了才发现对方没有系安全带，他探过身去帮他。

　　秦亦楠喷的木质香水在他鼻尖一闪而过。

　　他踩下油门，微微偏头，问：“你家在哪里？”

　　秦亦楠报了个地名。

　　“这是你租的房子还是买的？”

　　“买的，”秦亦楠在微弱的灯光下偷偷用余光瞟对方：“买了挺久的了。”

　　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就有开始聊了起来，从大学聊到工作之后。有些话题敏感又隐私，两个人相互试探着，怕踩到对方雷点，说什么都点到即止。

　　秦亦楠家很快就到了，路遥生停了车灭了灯，仗着有夜晚的庇护，目光炯炯、毫不避讳地看着秦亦楠在黑暗里的轮廓。

　　秦亦楠被他看的浑身发毛，打开安全带，抬起眼和他对视，“你星期一就要开始上班了吧。”

　　路遥生顿了一下：“嗯。”

　　两个人的呼吸交叠，在黑色的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沉重。

　　“那……祝你开工顺利。”

　　说完这句，秦亦楠就强迫自己断了那点黏糊劲儿，速度很快的打开车门下车，连再见都不记得说。

　　回到家才看到路遥生发的消息。

　　L：再见。

　　L：你忘了说了。

　　楠竹：好，再见。

　　楠竹：给你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