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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如果不是先遇见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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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墨执意不去医院,沈淮明劝不动,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坐在车里,僵持了大半天。
可一直这么坐着总不是办法,容墨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很晚了。
“你早点回去吧,开我的车也行,先回家,不用管我。”
沈淮明转过头,瞧他满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实在放心不下,“我想送哥去医院。”
“我说了不去医院!”容墨没忍住,一时有些恼火,意识到不对后又低声道歉:“对不起。”
“那我送哥回家。”
“我也不回家。”容墨捉住他的胳膊,“淮明,听话。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沈淮明皱眉:“我今晚必须在你身边,你不想回家,那我们就不回家,你说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容墨愣了愣。松开手,无力地躺回座椅上:“我想睡觉,我困了。”
“那我们去酒店。”沈淮明说完系上安全带,启动车辆掉头。
容墨竖直脖子:“去酒店干什么?”
“哥困了,总要有地方睡觉。”沈淮明用导航搜索了一家最近的连锁酒店。
容墨缓了口气,以为自己曲解了他的意思,掐着眉心垂下头没再多说。
然而到酒店登记入住时,沈淮明和他一并出示了自己的电子证件,且在大床房和双床房中选择了前者。
容墨不得不多想,碍于前台在旁边看着,他小声地说:“你回家睡,别胡闹。”
沈淮明抬起头,瞳孔左右旋动,眼神幽暗又忧伤。
“我送哥进去。”他嗓子哑了,可能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
容墨内心慌乱,他不知道沈淮明要做什么,或者说,他因为知道沈淮明要做什么而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所以慌乱。
房间门打开,沈淮明先进去,容墨在门外愣了一瞬,也随之进去。
门关上,容墨转过身,沈淮明一把扑上来,两只手从腰间紧紧抱住他。
容墨全身绷紧,敞开胳膊尽量避免和他多余的接触。
“淮明,不要这样。”
沈淮明似乎哭了。
容墨没看见,也没听见,他只是觉得这姿势很适合哭,尤其躲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怀里,这大好时机,总该痛痛快快哭上一场。
“你不是为了我打架的,对不对。”沈淮明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容墨懵了。他不知所措。
一切难道又被他搞砸了吗?他和沈淮明之间难道在今夜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那人从他怀里慢慢离开,仰起头的刹那,果不其然。一张泪痕交错的脸。
沈淮明两手缠在他腰上,够着脖子朝他一寸寸凑近。
容墨原地不动,像在思索,又像是默许。
沈淮明的呼吸一点点落在他的鼻尖上,和心跳同频。
“对不起。”
容墨将头一撇,最终还是躲过了这个吻。
沈淮明的动作戛然而止,没有任何纠缠的,低垂着眼睛渐渐松开了手。
他镇定得出奇,反倒更教人觉得可怜。
“哥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是吗?”
容墨无法再继续掩饰,只觉得愧对了他的感情,“对不起,我…”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沈淮明抬手擦了把眼泪,说:“哥心里有人,我猜的。”
容墨一怔。
“哥有喜欢的人,但不是我,对吗?”沈淮明随口追问道。
可对容墨来说,这个问题简直直击灵魂。
他点头。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他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了。”沈淮明吸了吸鼻子,眼神倔强,看着他:“其实没关系,我也没有很喜欢哥,只是,觉得很烦躁,讨厌命运这样安排,让我拥有得到你的机会,又不让我真的得到你。”
容墨急忙说:“淮明,其实你特别好,特别特别好,如果…”
“如果我不是先遇见的他。”
“那我更不要了。”沈淮明说完,停顿了一小会儿,声音带着微小的哭腔:“你们总会遇见的。”
容墨的喉咙好像一下被人扼住,再也想不出任何能够安慰他的话了。
“还好我们才刚认识,还好我看出来了。”沈淮明用力笑了笑,眼睛里还有余留的泪:“否则再迟一点,就真的麻烦了。”
容墨呆呆看着他,什么也没说。沈淮明不再继续往下等,他杜绝毫无意义的道歉和毫无意义的原谅。
他擦干眼泪,平静的走出了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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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容墨硬着头皮回到家,发型糟乱,领带也没系好,肚子那一块的衬衫上面还落着一只灰色的脚印。
一进门,见容颂海和裴戚霜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饭。裴戚霜面相着门,所以先看到他。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她紧忙放下筷子站起来。
容颂海回头看了看,表情镇静。
容墨朝他二位走过去,垂着头不敢吭声。
“谁赢了。”容颂海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侧着身仰头问他。
“我。”
“你?”容颂海质疑。
容墨心虚,咽了咽口水。天知道郁濯青是怎么跟他转述的。
“我…我反正没输。”容墨继续嘴硬道。
容颂海打量完他浑身的伤势,扯扯嘴角,转过头继续吃饭。“以后打不赢的架就不要打。”
“我真没输。”容墨着急辩解:“要不是郁叔叔在,我绝对能把他牙都打掉。”
裴戚霜在旁挤眉瞪眼,示意他少说两句。
“你俩都多大了,还在为了一点点芝麻大的小事情打架,幼不幼稚!”容颂海端着碗冲道。
容墨两手背后,罚站似的站在那乖乖听训。
“陈书玉,那小子确实是个混帐,从小混到大,你非要跟他掺和,掺和什么呢?你不理他不行吗?”
“我…”容墨欲言又止,“我才懒得跟他掺和,是他找打。”
“什么找打?你跟我说说,他怎么惹你了,你气得要动手打他?”容颂海质问。
容墨一愣。郁濯青的转述里难道没有提到这一点吗?
为什么呢。
“我……没怎么我,我就是想打他。”容墨含糊带过。
“你看,”容颂海瞪他一眼,叹了口气:“我跟你陈叔叔就算再不合,平时场面上该装也是要装一装的。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老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就算有什么矛盾,就算想跟他打架,你也得给我挑个没人的地方打,听清楚了吗?”
容墨明白了,搞半天容颂海也觉得他没有打错人,只是挑错了场合。
“听清楚了。”他应着。
容颂海嚼完嘴里的东西,放下筷子站起来,拨了拨他肩膀,把他拉近到自己面前,抬头低头,左右看看:“哪疼?”
容墨终于不用再逞强,疼得眯起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容颂海立刻打电话叫人去请医生。
裴戚霜扶着容墨在前上楼,他挂了电话跟在后头,将陈书玉全家老小全痛骂了个遍。
……
多亏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容墨五脏肺腑倒没被踢出什么毛病,就是腹壁肌肉损伤,要受些皮肉之苦,脸上涂抹完膏药大概也要恢复个一周左右,其余地方一切正常。总体来说,伤得不算重。
容墨整个人像失了神,躺在被窝里,静静的盯着地板发呆。他心里的气在昨晚已经差不多撒完了,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也被沈淮明的眼泪冲刷走了。
下午,李哲抱着一大捧鲜花破门而入。
“我的天!”先是站在房间门口夸张大叫。
然后慢慢向里走,三步一停顿,张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这,”
“这,”
“这这这,”李哲将墨镜往头顶一扣,瞪着眼珠子:“这不我男神吗!”
他放下鲜花,一把抓住床上那人的胳膊,激动地摇晃:“妈的你这把真是帅炸了!”
容墨任由摆布,一声不吭。
“卧槽我怎么昨天就没去呢!沈淮明怎么也不知道录个视频给我?你,当众,暴打陈书玉,卧槽,这么震撼的画面我居然没看到!亏死了我!”李哲两手撑着床,继续发疯:“你这是替天行道啊,你善啊,你这一架打完,这辈子的德都积满了!”
“……”容墨伸手推开他的脸,“别叭叭了,我烦得很。”
李哲闭上嘴,把旁边的沙发椅往床边一拖,坐下道:“怎么了?把陈书玉打了你不高兴?”
“什么叫我把他打了。”容墨主动纠正:“我们那叫互殴。他差点没一脚踹死我。”
“妈的,他敢踹你?!”李哲蹭地一下又站起来,掀开被子:“踹哪了?我给你踹回去!”
“你消停点儿吧。”容墨翻了个身。
李哲意识到他是真不太高兴,随即安静下来,往床边一坐,盯着他的后脑勺。
没过一会,那人自己开口了。
“李哲,我和沈淮明结束了。”
容墨的声音有气无力,听着真像是卧病许久的人。
李哲按了按他肩膀:“嗐,你们就没开始过,这有什么,淮明好着呢,没为了你茶饭不思,今天还跟朋友去爬山了。”
容墨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愧疚感稍微减淡了些。可是除了愧疚感,还有一样别的东西,别的更庞大的东西,在深深笼罩着他。
“李哲,”他忽然又道,这回声音响亮了点,坚定了点:
“我恐怕是,真的在爱郁濯青。”
他说完,因为没听到李哲的回应,于是又一鼓作气爬起来,脸色通红着大喊了三声:
“我真喜欢他,我他妈真喜欢他啊!我该怎么办?”
——“容墨。”
走廊外突然传来容颂海的声音。
容墨连忙住口,捂着嘴跟李哲面面相觑。
“哎哟,听不见。”李哲把他的手拽下来。
“真的吗?我声音没有很大吧?”
“你又没说他名字。”
李哲话音刚落,容颂海就走进门:“容墨,有人找你,是你同学吗?我怎么没见过。”
容墨眨了眨眼:“啊?我同学?叫什么?”
“叫谭饮,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