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江水》两人份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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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树无视掉这些错乱的，神经质的，轰炸般的消息，继续自己刚才没做完的事情：清点存款。

　　做拼贴画这些日子里，他攒了不少钱。
　　但他没什么用钱的需求，工具也有，植物随用随取，也没什么别的需要花钱的喜好。

　　所以就是攒着，越攒越多。

　　关呈明也有攒一点钱。
　　其实据云树观察，他经常会收到转账。
　　他那个爹，虽然做了很多不招人待见的事情，但钱还是给得爽快。
　　还有他妈妈，经常给他打电话嘘寒问暖，也会定期给他转账。

　　关呈明每次收钱的时候都不避着云树，甚至收关海波转账的时候，他还要皮笑肉不笑挤出来几句刻薄人的话，隔空让关校长难堪一下。

　　云树收钱的时候也不会避着关呈明，关呈明看见他钱包里的余额，脸上的表情明显动了一下。

　　然后他说：“我本来说我们一人给五块，现在看看这钱还是都由你出吧，我存不住钱。”
　　他说的是之前两个人说过的那个“橘子江水小饭桌”。

　　“或者我都上交，你来管钱。”他接着又说了一句。

　　云树看着他。
　　能看出来，关呈明说完才觉得怪怪的，皱着眉头抓了一下头发。

　　那表情让云树很是受用。

　　*
　　某天历史课。
　　历史老师把之前做的测试卷改完了，让人发下去。

　　发完卷子之后，他开始讲题了，一边在教室过道里踱步，一边举起手里的卷子，露出一个假笑，说：“选D的给我站起来，让我好好欣赏一下。”

　　零零星星几个学生站起来。
　　这时历史老师刚好走到教室后面，在他所站的地方，旁边就站起来一个学生。

　　不是别人，正是关呈明。

　　历史老师把卷子卷起来，指着他：“选D是吧？两汉时期精耕细作成熟是吧？”

　　“我建议你离我远一点。”历史老师还是假笑着，和颜悦色里带着一点杀气，说。

　　关呈明依言远了一点，这就导致他往座位更里面走近了一点，贴近云树。

　　关呈明的小臂和云树袖口贴在一起，能感觉到从云树身上传来的热度。
　　温热的触感，和之前下雨天的时候，碰到云树手臂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下意识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云树平静冷淡的侧脸。
　　不知怎么的心里一跳。

　　*
　　课间的时候，关呈明去买橘子汽水。
　　他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社团活动认识的男生。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男生说：“对了，我们班有女生托我问你的联系方式。”

　　“谁？”关呈明问。
　　男生说了女生的名字。

　　没听过。关呈明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甚至没有任何印象。

　　“算了吧，我一般不加陌生人。”他干脆地拒绝了。

　　“哦，那行吧。”男生说。
　　关呈明点点头，准备继续往前走，又被男生叫住了。

　　“那你能问问云树吗？能不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

　　关呈明站住了，扭脸看着他：“还是那个女生？”

　　“呃……对，”男生可能也觉得有点尴尬，笑了笑，“她说，能要到一个是一个。”

　　“广撒网是吧，”关呈明都听笑了，“但是我想问一下啊，为什么要我的联系方式是找我，要他的也找我？”

　　“不是，”男生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关键是，也就你跟他关系好了。”
　　“然后……我也就认识你啊，跟他连话都没说过，上去就找人要联系方式，多冒昧啊！”

　　这话真没错。
　　整个学校数下来，确实也就关呈明和云树关系好，其次就是云树那几个室友，还能跟云树说上几句话。

　　关呈明心里忽然有点莫名的优越感。
　　也不知道在优越什么，他自己并不愿意往深了去想。

　　“好吧。我回去了问问他，等我答复。”他只是这样简洁地告诉男生。

　　*
　　关呈明回到教室，发现云树少见地在做作业。
　　他戳了戳云树：“刚才我在外面，有人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你给吗？”

　　“你被问过吗。”云树没有回答，而是唐突地反问他，用了一个陈述语气的问句。

　　“有几次吧。”关呈明耸耸肩，大概想说得谦虚一点。

　　其实云树知道他被要过很多次联系方式，不仅知道，其中几次还亲眼目睹过。

　　不过关呈明都没给。
　　至少云树目睹的那几次都没给。

　　“那你给了吗？”云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在继续往下问。

　　“没有。”

　　“不喜欢？”

　　关呈明看着他：“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啊？”

　　他就是不喜欢。
　　云树勾了一下嘴角，在心里总结。

　　*
　　“所以我要不要给？”关呈明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他几乎可以肯定云树是不会给的。
　　就像之前，学姐在食堂要他的联系方式，他不仅不给，还跟人家推销自己的拼贴画网店，非常有商业头脑。

　　云树还是没有回答，看了他一眼：“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关呈明有点噎住了。
　　还真没有。

　　只有那个网店的。

　　意识到这点，关呈明再回想云树刚才的这句话，听着简直就像在逗他玩一样。

　　……关呈明有点不爽，各种意义上。

　　因为被逗着玩。还因为……
　　自己真的没有云树的联系方式。

　　“没有，”他心里窝火，沉着嗓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着云树，“所以我给吗。”

　　令关呈明意外的是，云树真的从草稿纸上撕下来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递给了他。

　　这次居然真的要给？？
　　连他关呈明都没有的联系方式，云树就这么随手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孩？？

　　关呈明一连串看下来，不爽的情绪简直达到了顶峰，抓起来放进口袋：“我到时候给她。”

　　他此时已经扭过头不去看云树了，却听见耳畔传来云树慢吞吞，有点低的声音：“这个是给你的。”

　　“……？”关呈明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又把头扭过去看着他。

　　云树拿起手机，把手机上的界面展示给关呈明看，是那个拼贴画店铺：“这个才是给她的。”

　　两个人对视片刻，云树又开口了。

　　明明已经把头扭过来了，没有把耳朵对着云树，关呈明还是感觉他的声音就在自己耳畔很近的地方。

　　他说：“你现在就可以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