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缚海》山顶拾叁

79、释然·妖丹破碎

　　被这么多次否定，北御也是丝毫都不泄气，他遇到过这种情况，无非就是吃醋了，生气了，他好好哄哄就行了，他接着开口“那身体呢，身体有哪里难受的，我帮你揉揉。”

　　“没有。”白沐澜接着回答，他抽回自己的手，眼眸几番闪烁，饶是看不见，也能注意到他神色中思考的成分，片刻后开口“我有些渴了，你帮我倒点水吧。”

　　听到这话，北御马上去帮白沐澜倒水，还特意试了一下水温，刚刚好，这才递到白沐澜的手里，开口说道“好了，小心别洒了。”

　　不知道不是北御真的说准了那样，白沐澜喝了几口之后，要放到床头柜上的时候竟然都没找到床头柜在哪里，整杯水就全洒在北御的身上了，他大部分皮肤裸露着，真该兴趣不是开水，否则肯定给他烫掉一层皮。

　　白沐澜意识到自己手里的杯子没有放好，他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抱歉，我看不见。”但那双眼却依旧是麻木的。

　　别说眼睛了，他整只妖都是麻木的，仿佛与世界的联系被隔断了那样，做出的反应也是少得可怜。

　　“没事没事。”北御用清洁术处理了身上的水渍，正欲开口，白沐澜就已经先开口了“明天去月亮湖底吧，我帮你解开封印。”

　　白沐澜就像是在复述什么东西那样，半点情绪都没有，就是提线木偶也能通过基本的肢体动作来表达情感，但白沐澜却做不到，会呼吸、会说话，但就是体会不到他的感情。

　　北御这时候也不敢反驳小狐狸的话，他看着小狐狸这表情，大有一种随时都可以死一死玩玩的样子，哪里敢违背小狐狸的意愿，他伸手抱着小狐狸，开口“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出发。”

　　“北御，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白沐澜陈述道。

　　北御沉默。

　　……

　　第二天一大早，北御就带着白沐澜下了月亮湖底，他一路上把白沐澜护在怀里，用妖力保护着白沐澜，等到落地时，身上连半点水都没有沾上，北御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沐澜，地上怪石很多，白沐澜又看不见，很容易摔到。

　　白沐澜看不见，但是北御却清楚，这里早在五年前就塌成了废墟。

　　北御和凛月打了一架，毁了这里。

　　走到被封印的地方，北御抬眸望去，龟蛇合体的巨大玄武趴伏在巨大的阵法上，身上缠满了水桶粗细的锁链，黑色的符文转动着，和上下两个阵法交替出现，将玄武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北御扶着白沐澜走到阵法前，开口“小狐狸，现在到阵法前面了，你感应一下，这个阵法应该只有你们紫色九尾狐能破。”那老狐狸也没有说过怎么破，他研究过这个阵法很多次，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破解阵法需要非常庞大的妖力，那妖力最少都是妖帝以上的量才够，而且，只能注入九尾紫狐的妖力。

　　白沐澜几步跨进阵法，那古朴沉寂的法阵却像是闻到腥的猫儿一样，迫不及待地吸收着白沐澜身上的妖力，白沐澜大概也知道了北御让他修炼到妖帝级别的原因，就这种吸法，没有妖帝级别浑厚的妖力根本就不够用。

　　“北御，你回到本体，我试试看。”

　　白沐澜说完之后，半蹲下，将自己的妖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法阵中，几乎是一眨眼地时间，白沐澜体内的妖力就剩下不到一半。

　　法阵却是旋转得更加迅速了，就像是几百年没吃到饭的饿鬼那样拼命地吸收白沐澜身上的妖力。

　　那样大强度的输出，白沐澜有些受不了，他要稍稍放缓妖力注入的速度时才发现，已经停不下来了！

　　妖力拼命地涌向法阵，不断加快着法阵旋转的速度，白沐澜体内的最后一丝妖力很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妖丹恢复的速度赶不上法阵吸收的速度，已经飞速旋转的妖丹也没有那样快的恢复速度。

　　也就是下一瞬，妖丹……碎了！

　　白沐澜体内的妖力瞬间溃散，他的嘴角溢出鲜血，也大抵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连悲伤的机会都没有。

　　他隐藏着的九条尾巴就已经显出了身形，九尾肆意飞舞。

　　白沐澜体内已经没有妖力了，但那法阵还在吸收！

　　第一条尾巴在光芒中消失，紧接着第二条……

　　北御将这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他有些害怕了，这小狐狸不会死在这里吧！

　　本体在消散，这证明灵根在溃散，甚至连神识也摇摇欲坠！

　　这个想法一出，北御就召出了分身，但分身却连白沐澜的身体都靠近不了就被法阵强大的能量给冲散了。

　　第九条尾巴也消散了，白沐澜身后华丽的九尾就这么消失无踪了，但那阵法竟然还不停下！

　　紧接着，白沐澜头上大大的狐耳也在光芒中消失，只剩下乌黑发亮的长发。

　　阵法，碎了！

　　旋转的符文溃不成军，四散逃逸着，阵法也终于在旋转中了解了自己！

　　北御连忙变回人形，过去扶着半跪在地上的白沐澜，见到白沐澜的身体已经有些透明，竟然有要消散的意图！

　　可是白沐澜却像是一尊雕像那样一动不动，除去飞舞的发丝和衣摆，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尊雕像。

　　北御半跪下，俯身吻上白沐澜冰凉还沾血的嘴唇，将自己的妖丹送到了白沐澜的嘴里。

　　察觉到北御的意图，白沐澜抬手要阻止，但却连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做什么！】

　　这一吻非常简短，北御抱紧了白沐澜，这是北御见到白沐澜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小狐狸了“帮你稳固神识，你先别动。”

　　北御半分也不在乎自己的妖力，一股脑地都用在白沐澜的身上，白沐澜体内北御的妖丹疯狂运转着，帮着白沐澜稳固神识。

　　持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北御都觉得自己体内的妖力被抽空了的时候，白沐澜即将消散的身体这才凝实了回来，只是那紫色的狐耳和九条绚丽的狐尾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

　　另一边，无常这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白沐澜妖丹碎裂的感觉，就像是装水的水桶裂了那样，本来运转着的庞大的妖力就几次呼吸的时间，溃散了，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无常不顾因为白沐澜妖丹溃散而暴乱的妖力，冲下唐芒山，想去看看他的狐狸。

　　要说先前他的母亲说狐狸死了，他一直觉得都是在骗他的话，那这一次，他就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白沐澜生命的枯竭，那种生生不息的江河却在一瞬间就枯萎的感觉。

　　但是他再也找不到他的狐狸了。

　　他就像是一个误入凡间的小妖那样，跌跌撞撞地跑着。

　　受了委屈的孩子都想扑到母亲的怀里哭泣，无常紧紧地抱着凛月，字不成句“娘亲……娘亲……狐狸，狐狸他……他死了……”

　　凛月略一皱眉，她清楚白沐澜是活着的，更清楚无常先前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怎么这次……这么突然？

　　“他的妖丹……妖丹，碎，碎了……就本来还在我……我的体内转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碎了，碎了……怎么都拼不好……怎么办，我的狐狸……狐狸……救命啊……”

　　“他的……他的妖丹……碎了……”无常接着说“我怎么办……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如果说先前的几年，无常还抱着万分之一的想法的话，那这次，他连这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没了。

　　希望之火彻底灭了，连一点火星都没有。

　　凛月更是震惊，她不敢相信！

　　白沐澜的身边有两名妖帝级别的强者保护着，他自己也是妖帝，怎么可能！

　　而且妖丹在无常的体内碎了！

　　这怎么可能，妖丹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碎一碎玩玩啊！

　　凛月开口“他死了，你不用再想了。”心里却在想着，有时间要去趟无量宫了，难道那个优秀的年轻人真的出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