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缚海》山顶拾叁

82、执念·惨白淡漠

　　凛月没有理会北御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径直走了进去，还没见到白沐澜，就听到了敖晨霄的声音，那声音里面的自责都快要溢出去了“师父父……是我的错，我没有发现你不对劲……你说句话，好不好？”

　　说句话，好不好？

　　听到这话，凛月忍不住皱了下眉，看来实际的情况，比北御说的要严重得多，她就知道，北御一定没有说实话……真不知道北御的嘴里究竟有几句话可信，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许一句都没有吧。

　　凛月几步走了进去，敖晨霄正紧握着白沐澜的手，眼圈红得像兔子一样，完全相信，要是白沐澜再不理他的话，他真的就哭给白沐澜看。

　　“他怎么了？”凛月开口，问敖晨霄可比问北御靠谱多了。

　　敖晨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真的不知道。”

　　凛月眼神微动，她走上前去，握住白沐澜的手腕，替他把脉，也就是下一瞬，她的身上杀意大盛。

　　没有握住白沐澜手的那只手上电光闪烁，回身一拳砸向身后跟来的北御，北御抬手防御。

　　电光之声炸响，这一拳力道太大，北御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险些撞到身后的桌子，他可不敢弄坏这里的设施，那小狐狸已经够伤心了，他要是再添乱，那还真不像话。

　　“要打……”北御的话还没说完。

　　凛月的下一拳紧接着就已经近在咫尺了，北御心下大惊，开玩笑，这下是躲不掉了，正要再次防御，凛月的拳却停在了他的眼前，电光还在眼前闪烁“我真想杀了你！”凛月冷冷地开口。

　　“喂，你发什么疯。”北御往旁边挪了挪，确认就是真的再挨上一拳他也不至于毁掉什么东西，先前和凛月打架把月亮湖底打成废墟这事，他实在是有心理阴影。

　　凛月步步紧逼，她身高虽然没有北御那么高，但气势却并不输北御“我问你，他的本体呢？灵根呢？”

　　“这个……”北御自知理亏，真的很想立刻逃离战场，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半步。

　　“你真的该死。”凛月咬着牙回答，白沐澜那样的天赋，此后却连修炼的机会都没有了，就是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愤恨，可是白沐澜却那样平静，或许不是平静，是妥协，被迫妥协。

　　无数的歇斯底里的尽头是一片无尽的白，无限的平静。

　　凛月回头又看了白沐澜一眼，那个年轻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甚至都不在意这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出来。

　　他自愿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那个世界，有他愿意见到的一切。

　　凛月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没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了，就算是今天真的把北御打上一顿，甚至杀了北御，这都无济于事，就像当年白沐澜失明时，什么都改变不了。

　　北御走上前去，坐到床边，握着小狐狸冰凉的手，双眼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小狐狸，你饿了吗？”从清晨到现在，白沐澜什么饭都没吃，说不饿都是骗人的。

　　不出所料的是，白沐澜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他仿佛已经真的没有留存于这个世界了。

　　北御看着小狐狸这样的表情，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他眼圈微红，这次再见到小狐狸之后，小狐狸的话就一直少得可怜，平日里哪怕是他主动挑起话题，小狐狸也不一定会回答他，这让他怎么办？

　　“小狐狸，院子里的梨花开了，你想去看看吗？”

　　白沐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敖晨霄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是北御的错，也很想骂北御，但现在真的不是算账的时候，小狐狸的情况还那么不稳定，最要紧的问题还是先让白沐澜恢复才好。

　　“那什么，北御，我去做饭，你看着些师父。”这个时候的他们竟然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北御点点头，手却依旧握着小狐狸的手。

　　他一直以为小狐狸就是生了他的气，哄哄就好了，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小狐狸从答应北御要放北御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活着回去的想法了，而他竟然半点都没有发觉。

　　“小狐狸，你回答我一句话，可以吗？”北御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这样哀求的语气说话，他不可能动真情，但是却不想失去小狐狸。

　　一点都不想。

　　不出所料的是白沐澜依旧半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北御在说什么那样。

　　敖晨霄做饭很快，和白沐澜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只知道他做的饭白沐澜一定会吃而且都会吃干净，也从来都没有听过白沐澜提起过有特别喜欢他做的什么饭，他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记得糖醋里脊似乎被白沐澜夸过好吃，他就做了一大份，虽然不知道那王八吃不吃，但也不能让人家饿着，搞得像他小肚鸡肠一样。

　　他本来打算自己动手投喂，但见到北御伸出手来接，突然发现北御似乎是要自己动手，他也没心情跟北御争论就递给了北御。

　　北御用筷子夹起一块递到白沐澜的嘴边，柔声开口“小狐狸，吃点。”那声音温柔到敖晨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白沐澜眼眸轻轻地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要吃的意图。

　　北御接着哄“小狐狸，这个是敖晨霄做的，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

　　听到这样的话，白沐澜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依旧沉默。

　　北御开口正要接着说，一旁的敖晨霄就率先开口了“北御，我试试？”

　　北御微微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白沐澜现在肯定讨厌他到了极致，他只要待在白沐澜的身边，白沐澜恐怕都不会高兴的。

　　他起身把饭递给敖晨霄，默默地站到一旁，眼眸却在不自觉地盯着小狐狸的脸看，那张脸惨白淡漠，没有半分生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