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破江湖》花铭苏州

39、旧梦难消

　　夜色沉沉，青石镇的街道在月色下铺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幽梦茶馆的门楣在夜风中微微摇晃，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林瑶坐在二楼闺房的书案前，手指缓缓拂过案上的一本旧书，目光停留在封面上已经略微褪色的字迹——《小山词》。

　　这本诗词集，是韩风带来的。

　　那日清晨，茶馆刚开门不久，韩风便抱着这本书跑了进来，神情带着几分兴奋，将它双手奉上：“林姑娘，你看看这书。”

　　林瑶疑惑地接过，一翻开，便见书页微微泛黄，纸张的触感已有些粗糙，可字体仍旧清晰可见，晏几道的《小山词》，娟秀的宋词跃然纸上，字里行间尽是凄美与婉约的情思。

　　“你从哪儿得来的？”她不禁问道。

　　韩风笑嘻嘻地挠了挠头：“黑市上淘来的，卖书的老头说这东西没人要，不值几个钱。我瞧着咱们茶馆里，少了点文雅气息，就想着买回来，说不定哪天会有文人雅士喜欢。”

　　林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翻阅着。她的指尖轻轻摩挲过书页，目光落在其中一首词上，心头顿时微微一颤——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这短短几个字，竟让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隐隐作痛。

　　落花零落，孤独飘零，而燕子却仍然成双成对地在微雨中翩然共飞。她不就是那落花吗？而无双和云逸呢？他们是否仍在并肩而行，未曾因她的离去而停下脚步？

　　她轻轻合上书本，心绪翻涌不已。

　　这本词集，她并未如韩风所说的那般，随意摆放在茶馆供人翻阅，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书房，置于书案之上，每日独自翻阅。她总觉得，这样一本书，承载的不仅是词人的幽怨，更像是她心底难以言说的过往。

　　茶馆的生意渐渐稳定，每日都有不同的客人进进出出，有贩夫走卒，也有文人雅士，甚至偶尔还会有江湖侠客匆匆而过。林瑶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茶香书韵相伴，再不去想那些尘封的往事。

　　可夜深人静时，那些记忆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无处可逃。

　　她想起黑风谷的漆黑深夜，想起自己独自醒来时的惊恐，想起那个人的冷漠无情……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继续深思下去，可心头的痛意却无法轻易散去。

　　她更想起无双。

　　那个始终护着她、陪伴着她的男人，如今是否还在江湖中奔波？是否还在追寻冥隐组织的踪迹？他是否会责怪她的不辞而别？

　　而云逸呢？或许他早已猜到她离开的原因。

　　可最令她恐惧的，是韩烈。

　　林瑶不敢去想，她只觉得心头堵得慌，像是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她缓缓伸手，翻开案上的《小山词》，烛光下，书页上的字迹映入眼帘——

　　贪梦好，茫然忘却，忘却故人心。

　　她的手微微一颤，眼眶不知不觉间有些湿润。

　　她真的能够忘却吗？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伤害……真的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吗？

　　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来，烛火微微摇曳，她忽然觉得这安宁的生活，或许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