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杰杀死后向他挚友告白了》泷八竹

10、术式

　　封闭的空间里，时不时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声音，能感觉到背后有两道视线在扫来扫去，小嶋圭有些心烦意乱，脑中闪过了众多纷繁杂乱的念头。
　　这个车程不知道还有多久，小嶋圭如坐针毡，只觉得无比难熬。
　　他索性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着在心中一遍遍模拟着术式的生成。

　　小嶋圭和咒术界大部分家族传承的咒术师一样，体内拥有生得术式，只需要在术式中注入咒力，完成相应的结印手法就可以将术式施展出来。
　　经过岁月积累的咒术师家族，他们的术式大多经过了简化和修改，让后代们更快学会，施展的威力也更大。

　　在小嶋圭的记忆中，很小的时候他就被母亲带去了老家，在那一天通过家族特有的仪式之后，他体内有了咒力，也能看见咒灵了。
　　只是家族所剩的咒术师已经为数不多，除了母亲之外，只有白发苍苍的一位远方叔祖，两人合力主持完成了仪式。
　　家族本就人口调零，现在唯二还在的咒术师，也只有母亲，和还没有学成的小嶋圭自己了。

　　家族咒术师如此萧条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家族的生得术式很复杂，经过繁琐漫长的结印才能施展，少有差池就会功亏一篑，需要重新来过。
　　积攒力量爆发的成效确实很显著，但耗时太长，而且很难学，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性价比太低。

　　有结印施展术式的时间，其他人早就打完好几轮怪了。
　　他们在战场上成为了拖累，带上一个小嶋家的术师，不如带一个更低等级的术师，起码可以帮上忙。小嶋家在术式结成之前只是一个急需要人保护的脆皮角色，于是，这个家族很快就早早从咒术师的舞台上退了出来。
　　现今的咒术师们，几乎没有对这个家族的记忆，足以证明，他们退出的年代离现在有多远。

　　随着他们在尘世中隐居，不再参与咒术界内部的纷争，和普通人成婚生子，后代们也大多数都成为了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到了小嶋圭祖父那一代，更是一个体内拥有咒力的人都没有出现。
　　如果不是母亲在十四岁时咒力忽然爆发，可能他们这一族就要从咒术界中彻底消失了，成为尘世中茫茫人海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这就是咒术师和普通人通婚的后果，血脉越来越稀薄，直至失去力量。

　　不过，很显然，母亲也并不在乎家族传承，虽然毕业于咒术高专，可在辞去咒术师的职业之后，也很快和身为普通人的父亲成婚，生下了他。她也没有指望小嶋圭扛起复兴家族的大旗，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只是没想到，这一代出生的小嶋圭，在参加了激发仪式之后，咒力一天比一天强大，已经不是三级咒术师的母亲所能教的了。

　　母亲当年因为咒力不足，也缺了人教导，在离开咒术界前，都没能成功将复杂的家族术式施展出来，但她将术式进行了粗略的改造，勉强缩短了时间，简化了术式需要施展的流程，同时也大大降低了术式的效果。
　　可现在的小嶋圭，就连母亲简化后的术式，都没有学会。

　　趁这次回家，再找母亲问问要点吧。
　　争取在开学后，至少要掌握一种术式，不再被那两个家伙嘲笑！

　　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小嶋圭不想再在别人的庇护下生活了。
　　他笨，但是不傻。
　　以前走过的错误的路，他不可能再走一遍。

　　小嶋圭在心里这样想着。
　　他试着再一次刻画着术式的痕迹，一遍遍熟悉操作。
　　笨蛋也有笨蛋的活法，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
　　总会成功的。

　　之前……夏油杰总是说他性格执拗，认准的人或者事，再也不愿意改变，不撞南墙不回头，只顾着在一条错误的路上奔驰，从来不回头。
　　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小嶋圭一遍一遍地心中练习着术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尽量不去注意后面的动静，很快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很专注。

　　后排两人说话的动静小了一些，没过一会，两人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前方仿佛已经入定的小嶋圭。
　　“真是刻苦啊。”五条悟哼笑了一声：“在这里都能修行。”
　　他的六眼，可以看见小嶋圭体内的咒力。
　　很微小的咒力，就像一条小河流一样，在小嶋圭的体内进行循环，断断续续注入术式，看起来颇为艰难。
　　“倒是挺有意思的术式。”五条悟喃喃自语：“到底用途是什么呢……真想知道啊。”

　　夏油杰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前方少年纤细的后颈。
　　似乎和……梦中那个人的后颈，有些相像。
　　还是他的错觉呢？

　　五条悟没有再捣乱，司机将车稳稳开到了市区，五条悟下车前，将陷入修行中的小嶋圭一巴掌拍醒。
　　“喂，醒醒，到地方了。”
　　小嶋圭被惊醒，从座椅上弹跳而起，一脸警惕地盯着五条悟。

　　“一惊一乍的，胆子真小。”
　　五条悟扫了他一眼：
　　“别忘了准时回来~不然我们可不会等你哦~~圭就得自己回去了~”
　　“……好的学长。”小嶋圭一板一眼地回答。

　　算了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懒得纠正了。
　　赶紧离开他们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情。
　　小嶋圭脚尖朝着外面，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

　　这家伙的心思真好懂。
　　五条悟只需要看他的脸，就能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小嶋圭向司机师傅道谢，询问了回去的具体时间点。
　　“好的，我会准时到的。”
　　他又要了司机师傅的联系方式，表示如果自己无法按时到达，到时会发消息，自己会想办法自己回去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回程的路上，这两个瘟神也在车上。
　　到时候可以提前一天或者两天返校，总能岔开时间的！

　　小嶋圭朝着两个人低头告别：
　　“学长再见！开学再见！”
　　说完就抱着书包急匆匆地跑了。

　　夏油杰回家的方向和小嶋圭离开的是反方向，他指了指另一边：“走吧，悟。”
　　“好哦~”五条悟跟在了他身后。
　　三个人分道扬镳。

　　小嶋圭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两个人朝着反方向前行，过了一会就已经消失了踪影，顿时开心了。
　　腰也不弓了，背也挺直了，走路也变得轻快了。
　　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从地狱中归还，心情欢快了不少，想到马上和母亲见面，他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三人沿着相反的两个方向，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远。
　　五条悟忍不住翘起嘴角。
　　他们果然被讨厌了啊。

　　久违来到夏油杰的家中，夏油杰的父母都很热情，特意准备了一桌子菜来招待五条悟。
　　“伯母的手艺真好。”
　　五条悟夸赞道：
　　“上次吃过就念念不忘了，没想到还能吃到~”

　　夏母谦虚地挥手：
　　“只是家常菜，你不要嫌弃就好，哈哈~”
　　“怎么会~~”
　　五条悟笑着回答道，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菜，动作甚是优雅。举手投足间，俨然是名门贵族的做派。

　　上次这位名叫五条悟的儿子的同学兼好友，只是来家里吃了一顿饭，第二天礼品盒就像流水一样送到了家，都是市面上价格极其昂贵的礼品，甚至还派了专人特意送上门，感谢他们对少爷的招待。
　　饶是一向以来都冷静理智的夫妻两人，还是被吓到了。
　　看来儿子这次结交的这位，有着非同一般的背景。
　　……尤其是他异于常人的白发，以及那双湛蓝色，犹如天空的眼睛。

　　这位少爷拿起了勺子，正准备喝汤，忽然动作停了下来。
　　夏油杰率先注意了好友的异常：
　　“怎么了？”

　　五条悟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看着对面虚空的某一个方向陷入了沉思，半响之后，他放下勺子，站起身：
　　“抱歉，伯父伯母，我现在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夏父和夏母大吃一惊：
　　“这么突然？”

　　“嗯，忽然想起来，家里有事情没有处理，我得赶回去了。”
　　五条悟扭头，看向夏油杰顿了一下：
　　“没什么要紧事，杰你在家中陪着伯父伯母吧，我先走了。”
　　言外之意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处理。

　　夏油杰察觉到好友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和往日里有些不同，但他一向很信任这个男人，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他不会再提出反对的意见：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有事联系我。”
　　“好。”

　　五条悟看起来似乎真的有要紧事，和夏油杰一家告别后，拿了外套开了门就匆匆走了出去。
　　留下夏父和夏母一脸茫然，起身准备相送，可是五条悟早就先一步离开了，他们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儿子。
　　夏油杰反倒坐在餐桌前继续悠闲地吃饭：
　　“没事的，你们也快吃饭吧，待会都凉了。”

　　几分钟后。
　　五条悟已经站在了某个大楼的楼顶上，他正低头望着楼下的场景。
　　是一条人行道。

　　马路上行人匆匆，在他们之中，有个女人提着一个大袋子，穿行其中。
　　口袋里电话响起，女人接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欢喜：
　　“已经到家了？我就在路上，马上回来，晚上给你做一桌子大餐！等我哦，——圭。”
　　她这样说道。

　　五条悟视线跟随着她，注视着她消失在街道尽头。
　　“原来如此。”
　　他低声道：
　　“我现在终于知道，小学弟的术式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