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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阿喜 ...

  •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宫内的炭敬,是早就发下来了的,各宫皆有定数,除去几个得宠的娘娘宫里,多半是不够用的,主子尚且觉得冷,何况是奴才呢,常常冻得缩手缩脚的,偏偏到了年下,事又多,要到处跑动,碰上厉害的老太监,见着小太监袖着手缩着肩走路,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穿了,贼眉鼠眼的,丧气相给谁看呢?”

      刚进宫的小太监,是谁人都打得的。宫里是规矩,是只许打,不许骂,骂起来容易叫人听见,打却简单,有厉害的公公,直接拖到墙角去,拿几块碎瓦片子垫着,叫“顶香”,一顶就是几个时辰,膝盖都痛得没知觉了。

      这帮小太监里,属小蕴子挨的打最多,他机灵,话多,到处钻,也容易惹事,公公们打他,倒也疼他,有什么事,只叫他去,所以进宫两年,他已经升到拢翠宫了,算是跳上枝头了,拢翠宫住着的魏贵人是宫中有名的美人,是皇后娘娘的表侄女,很受皇上宠爱。

      他往御膳房跑,除了替魏贵人传菜,还是为了见他的朋友——当年一起进宫的小太监阿喜。

      御膳房是很忙的,宫内的菜式很多费人工,小太监都沾不上,阿喜只能做点择菜的零碎活,所以常有大把时间听他传闲话。

      “……小成子现在也狂得不行呢,他在芸贵人那,有时还上夜呢。”小蕴子相当刻薄:“说是上夜,其实就是拿个垫子,睡在墙角,我们拢翠宫的狗窝都比这好呢。”

      阿喜默默择豆芽,“嗯”了一声。

      小蕴子见他不感兴趣,又凑近来,悄悄告诉他:“小成子上夜的时候,一只老鼠从他腿上爬过去,吓得他叫起来,把贵人吵醒了,挨了一顿好打,哈哈哈,笑死我了……”

      同一批进宫的小太监里,阿喜是最迟钝的一个,所以反应也慢,思考了一下,问道:“贵人住的地方,也有老鼠吗?”

      “你以为呢?老鼠只捡我们睡的地方钻?”小蕴子在他头上呼了一巴掌。

      阿喜想起刚进宫净身时住的那阴暗潮湿的厢房来,小太监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常常醒来老鼠就在脸上爬,现在还时常做噩梦,梦见那毛茸茸的触感——都说老鼠鼻子最灵,有个小太监净身的伤口没愈合,感染死了,发现的时候,脸被咬去半边。

      小蕴子显然也想起来了,所以更加努力地说笑,想要冲淡那点惨淡的回忆。

      “都说你们御膳房好呢。”他踢了一脚阿喜装菜的箩筐:“说你们这里暖和,时常有火。”

      说话的人显然是没在御膳房做过事的,不知道冬天要洗菜是什么滋味,水缸放在外面,一夜就冻上了,洗菜打水要砸开冰面,结了冰的水,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两只手都长满了紫红色的冻疮,越是这样,越不准进厨房,因为嫌脏。

      阿喜的小手指已经冻坏了,听到这话,连忙把手往里藏。

      “别藏了,都看见了。”小蕴子把他的手抓起来,仔细端详:“都紫成这样了,割了吧。”

      阿喜吓了一跳,连忙分辨道:“还……还可以治的,颜公公说用烧热的萝卜……”

      “什么萝卜,宫里早有人试过了,没用。”小蕴子总是神通广大:“我告诉你什么有用吧,要用一块拳头大的金子,找个晴天,在大太阳下晒得暖融融的,晚上你握着这块金子,贴在冻疮上,睡一夜,醒来就好了。不然寒意入了骨头,你手都要烂掉呢。”

      阿喜打了个寒噤。

      “我还没见过金子呢。”他轻声道。

      “我早见过了。宫里的贵人们,头上戴的,全是明晃晃的金子,还有玉石,玛瑙……比金子贵重得多的,多了去了。”小蕴子又吹嘘起来:“有人说,老祖宗有架轿子,全是金子做的。”

      “那得花多少金子……”

      “你慢慢想着吧。”小蕴子拍着胸脯:“你放心,最迟春天,最早冬天,我一定找到金子,把你的手治好了。你以后还得跟着我‘步步高升’呢,万一少了个手指,带出去就不威风了。”

      正说话呢,门外忽然探进一个头来,是个年长的小太监:“小蕴子,你个小狗崽子,找你半天了,原来你躲在这呢。还不滚出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小蕴子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朝阿喜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就这么过了七八天,总也不见小蕴子来,连御膳房的公公也察觉了,打趣阿喜:“你那个兄弟不会得了好差事,从此不理你了吧?”阿喜虽然不信,心里也有点着急。但是像他们这种小太监,寻常是不许在宫中走动的,被人撞见就是一顿打,所以只能干着急。

      这天好不容易,正好是拢翠宫要新果子熏屋子,阿喜刚好在送果子的人里,跟着过去了。一路磕头,也没见着小蕴子,只在墙角等候时,听见路过的宫女说闲话,其中隐约听到一句“打死个小太监……”

      他吓得发抖,等到晚上当完值,回到住的厢房那,远远一望,就知道出事了。

      当年一齐进宫的小太监们,有十来个,全聚在厢房外面,连正和小蕴子斗气的小成子也来了,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太监,眼圈都红红的,也不敢哭。

      “小蕴子死啦。”一见着他,小成子就红着眼睛道:“他得罪了主子,被金子坠死了。”

      原来拢翠宫的魏贵人,前两天丢了个首饰,是一支金凤钗,遍寻不见,就拷打起宫女太监来,本来是不干小蕴子的事的,不知道谁告了密,说他在找人要金子,这可惹恼了魏贵人,先是打,他不肯认,又搜出一个金锭子来,他只说是人赏的,不肯说是谁。魏贵人就说是他拿金凤跟人换的,本来这时候求饶也就算了。偏偏又找到了金凤钗,魏贵人盖不住脸,就让他把金锭子生吞下去,烂在肚子里。

      尸首也看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说是疼了一夜,天明才死,十指抓得血淋淋的。吞金自杀是最痛的,因为金子会往下坠,坠得肠穿肚烂。

      其他小太监都哭,他们是一同进宫的,虽然斗气,也是有感情的。就阿喜呆呆地,盯着他后颈上的红痣出神。

      太监们身体有残缺,常被人嘲笑,所以自己是很避讳的,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们进宫时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都是半懂不懂的,小蕴子最机灵,夏日里洗澡,打了水冲凉,他还要挨个检验一番,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道理,叫他们站马步,不然老了要跟那些公公一样尿在身上的。

      小蕴子是满心以为他能活到老的。

      旁边的小太监终于哭起来,说要找去诉苦伸冤,小成子最老成,呵斥了他们几句,骂道:“你们当是唱戏呢,还想击鼓鸣冤不成?就算击鼓鸣冤也没咱们的份,咱们是太监,是奴婢,猫狗一样的,还能算人么?谁能替咱们伸冤呢。以前还有老祖宗关照咱们,如今老祖宗也随圣上修仙,不问宫内俗务了,要找只能找小祖宗。”

      阿喜只知道老祖宗是说的御前伺候的李公公。

      “小祖宗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李公公的义子,内宫掌印叶公公啊,现管着御膳房呢,但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不管事的,你趁早死了这心吧,别把自己的命也赔上。”

      -

      御膳房的外墙,正对着宫内的正道,墙内的几棵柿子树都结了果子,只剩几个了,红彤彤地挂在雪里。地是方砖地,冻得坚硬如铁,跪在上面,不到半刻钟膝盖都僵了。跪得久了,整个人都打起寒颤来。

      阿喜已经跪了七天了。

      前几天还有人笑,说“这小太监又被人罚顶香呢”,到第四天上,就有人看出端倪了,说“这是在等人呢”。

      宫里折磨死一个太监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传得半个皇宫都知道了。但谁都不知道这不算什么事,打死一个太监就跟打死一只猫狗一样,谁还能说什么呢。

      偏偏阿喜跪是跪,但不耽误做事,御膳房的事做完了,他就往那一跪,跪到第二天,继续做事,公公们想发落他都找不到理由,只能看着他这样跪下去。

      御膳房的门外,人来来往往,也常有华丽的抬辇经过,没人问过,只当他是个摆设。

      跪到第七天,终于有人来了。

      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很骄纵的样子,衣着华贵,问他:“你在这等谁。”

      “我要见掌印叶公公。”

      “放肆,那是你能见的。”

      小太监踹了他一脚,走了,阿喜又爬起来,继续跪着。

      晚上那抬辇又来了,引路的太监提着琉璃灯,在宫墙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然后那影子停了下来。

      阿喜先看见的是一双鞋,玄色底子,有着漂亮的云头,然后才是白色的袍角,上面用金线绣着暗纹,在这么昏暗的地方也发着光,阿喜想,这大概就是金子的样子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的声音意外地年轻,透着矜贵。

      “回大人,我叫阿喜。”

      “抬起头来。”

      阿喜抬起头,昏暗的背景中,那人的脸像海中悬着的一朵莲花,所有的黑暗都似乎被挡在这一身白袍之外,他像是活在云端的人,任何尘土都沾不了他的身。阿喜本能地缩回手,怕自己的手弄脏他的鞋子。

      然后阿喜听见他说道:

      “听说你要见我。”

      -

      江南的冬天,是很阴冷的,那湿意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街上的行人都缩着脖子,束手束脚的。

      但是在万华堂,是没有一丝寒意的。

      贡上的银丝炭,在铜炉里烧得通红,扬州的盐商富甲天下,一掷千金,丝毫不惜材料,万华堂的炉子常年热着,连风都是暖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大红猩猩毡,软得如同踩在云端一般。丝竹声动人心弦,绝色的美人柔弱无骨地依偎在客人身侧,满席山珍海味,酒香四溢……

      “大人,我们这日子,比宫里如何?”

      说话的是扬州知府,今天是他办下的宴席,专门宴请如今扬州城最有权势的人物——宫中来的弄玉使,据说是宫中“小祖宗”的亲信之一,自然是权势熏天,更不用说弄玉使是替当今圣上寻找“仙迹”的,他一句话,就能让整个扬州翻天覆地。不把他讨好得心满意足了,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然而这位大人,神色却并不很高兴。

      知府心中忖度,是不是哪里不合意,旁边的官妓娇声劝酒,他心念一动,心中咯噔了一下。

      自己怎么忘了,这位弄玉使,可是宫里出来的,虽然常说太监也有娶妻认义子的,自己怎么不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好这口,就弄来这么多歌姬。

      他是刚升迁至此,不知道这位大人的习气,可恨府中的幕僚,也不提醒他一下。

      那位大人淡淡地笑了起来。

      “陈大人用心招待,咱家很是受用。”他懒洋洋地道:“不必拘礼,同乐就是。”

      他说话间,也端起一杯酒来,万华堂里温暖如春,他却带着一双手套,知府只道是他怪癖,也不多问。

      又热烈了一阵,知府无意间瞥见他忽然放下酒杯,取下了其中一只手套。

      本该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手上,却布满了深紫色的瘢痕,尤其是小指,竟然弯曲了起来。

      知府也是寒窗苦读出身,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冻疮。

      “大人,我家乡有个方子,是用羊油……”

      “不劳费心。”他淡淡道:“偏方我试过无数,最荒唐的,是有个偏方说,要用黄金才能好呢。”

      知府回意,连忙笑道:“这自然是应该的。”

      他一拍手,早有人端上许多金锭子,又有银票若干,按理说是不该如此张扬的,但知府在来扬州前就听说了这位弄玉使的怪癖,他就喜欢金子,什么古董玉石书画一概不要。

      姜阿荣见他端金子上来,有点错愕,知府心中打鼓,冒出一层细汗,见了这些,他登时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满席人不知道知府说了什么笑话,能把这向来阴沉的弄玉使逗得这样失态,但是都机灵地跟着笑了起来。

      他几乎笑出眼泪来,把随身的两个小太监都吓到了,这才停了下来。用一块极好的绸帕子,擦拭眼泪。

      “陈大人,今天几号了?”他问道。

      “今天是三月二十九。”

      “哦,已经二十九了。”他淡淡道:“快了。”

      三月三十日深夜,一支风尘仆仆的队伍,进入扬州知府陈鸿畴的私宅中,为首的人是位非常俊美的羽林卫,腰间悬着一柄古剑,看起来平淡无奇。他们持七皇子的命令而来,当场逮捕了扬州的弄玉使姜阿荣。

      姜阿荣毫无二话,束手就擒。

      -

      计修鸿带着扬州的弄玉使,连夜往京城赶。

      七皇子一声令下,所有接触过承露盘的弄玉使都得押回京城待审,一共有七人,洛阳的阮平和这个外放扬州的姜阿荣,正好是一头一尾,七皇子让他来押送姜阿荣,就是给他个晋升的理由——魏王已经在给他往副统领晋升了。

      月夜赶路,实在吃不消,赶到驿站,全部人马都进驿站休息,计修鸿亲自看守姜阿荣。

      这带着枷锁的太监一路上沉默得过了分。

      有的羽林卫当钦差时会刻意虐待犯人,烧一盆沸水按着洗脚之类,让他们求告无门。计修鸿没有这习惯,看着羽林卫伺候姜阿荣洗漱完,自己也洗刷干净,上床休息。

      他穿着一身浅色的羽翎服——羽林卫一年到头都得当值,连父母守丧也不得放假,又是皇城的体面,不能戴孝,所以还在孝期的羽林卫穿浅白色羽翎服,也是因为他当了个队长,寻常羽林卫也没这个体面。

      姜阿荣扛着枷锁,坐在墙边看着月光。

      计修鸿以为他是有枷锁不能睡,拿了钥匙来,开了他的锁。其他羽林卫知道他武功高强,也不劝阻。

      然而他仍然没有躺下,还是靠墙坐着。

      “大人,你是宫中当值的羽林卫吗?”他忽然问道。

      “是。”计修鸿惜字如金。

      “那你认识叶九大人吗?”姜阿荣得到他的点头之后,笑了起来:“你能替我跟他传一句话吗?”

      计修鸿翻身坐了起来。

      他反应极快,顿时就意识到了姜阿荣是哪里不对劲,揪起这太监衣领,只见姜阿荣双手握拳,指甲都扣进肉里,嘴角也咬出血来,显然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你吃了什么药?”计修鸿按住他穴位:“吐出来!畏罪自杀没有用的,只会连累叶九……”

      姜阿荣见他识破,也不再强忍了,直接痛得在驿站的床上打起滚来,惨叫声十分凄厉,顿时把羽林卫都引了过来。

      生金原来这么痛,像是一块沉甸甸的重量一直往下坠,往下坠,坠得肠穿肚烂……

      姜阿荣蜷缩在木板床上,隐约又回到那年的冬天,他跪在御膳房外的过道上,站在他对面的人,干净得像一朵莲花。

      “你要什么?”那个人问。

      “我要替小蕴子报仇。”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太监这样回答。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剧痛让他的意识模糊起来,然而那个钦差却揪住他衣领,他似乎也明白姜阿荣已经救不活了,于是厉声问道:“你要给叶九传什么话?快说。”

      姜阿荣眼前又浮现出那张脸来,皇宫真难啊,那个人能走到那一步,又有多少小蕴子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呢。

      “告诉叶公公,谢谢他赏给我三年富贵。”姜阿荣的声音渐弱下去:“还有……”

      “还有什么?”计修鸿抓着他衣领问道。

      还有,一定要记得蹲马步啊。

      不然,到老了会很麻烦的。

      他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似乎变得很轻,一直往上飘,往上飘,浮在高空之上,看着这些年时间如同走马灯一般匆匆走过,小时候在家,永远记得那一片片的荒石滩,什么也不长,最好的年景,也要吃一种带着苦味的草,切成段,混着稀得像黍米汤,总是饿,半夜饿得烧心。逃荒,黄水泛滥,娘死的时候,饿到肿起来了,身上一按一个坑,倒在路边,他想停下来看清楚娘的样子,但很快就被爹拖走了。好不容易安下家来,爹说带他去走亲戚,皇城的城墙好高啊,三两银子,这是他的身价,爹把他塞到公公手里,“不要恨爹,”他说,后来许多年过去,姜阿喜还总是梦见那一天。

      他也干了许多坏事,崇庆五年,黄河泛滥,赈灾款淮南道的知府贪了四成,姜阿喜是上官,弄玉使的话是上达天听的,所以另外四成换了他不开口,知道他喜欢黄金,金灿灿地铺了一地,宴席齐备,唱的是南戏,官员们喝醉了,探讨起怎么在赈灾的米汤里掺碎沙,掺石灰,石灰能烧坏人的胃,外表看不出端倪,淮南的灾民就死在淮南好了,他们说,要是流窜进京,谁受得了?

      是啊,谁受得了。

      他看见自己坐在轿子上,路两边都是饿毙的饥民,被水泡得老大,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家人,不会的,家人在京中,跟着他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后来他明白了,他以为看见的是自己。

      他不认字,太监不许认字,听人说书,有句词他很喜欢:繁华转头空,富贵成烟云。他也成了烟云,越飘越高,什么都消散不见了,模糊起来,他甚至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最终他看见了那个小小的院子,一群嘻嘻哈哈的小太监站在那里,比着赛地往身上倒凉水,一个猴一样的小太监最嚣张,弓着背学着公公走路,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那小太监忽然站定了,仿佛看到了阿喜,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大概是没想到阿喜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姜阿荣笑了起来,飞快地朝他跑了过去。

      “你这个笨蛋。”他大声地朝那人喊道:“老祖宗的轿子,明明不是金子做的啊。”

      -

      崇庆七年春,七皇子萧邈奉旨追查承露盘失窃一案,召回京中的七位弄玉使,六位在回京途中自杀,剩下一位,试图自缢时被及时救下,押送回京。

      四月一日,皇后祈福白鹿山。

      四月三日,洛阳的弄玉使阮平,也是唯一一位幸存的弄玉使,被押送回京。至此,与承露盘有关的人员,全部到齐。

      七皇子萧邈,奉旨亲审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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